《魔之正道》木林姣兔

24、非人非魔

　　林氏夫妇仍还记得林墨呱呱坠地时，那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就没有停止过探索。那时候他们还谈论过，说这孩子瞧着就机敏长大了定会聪慧过人。
　　随着林墨年纪渐长果然不负所望，展现出了过人的记忆力和超强的学习能力。这时夫妻俩反倒忧愁了起来，不知在这种背景下林墨的聪慧究竟是好事还是坏事？
　　他们自觉没有能力，孩子想做的事是一点也帮不上忙。就连林墨执意以身犯险寻找结界线索时，他们都没有立场去阻止她。
　　作为父母他们只希望林墨能够身体健康平平安安就好，本不希望她去冒险去赌命。可同时他们也希望林墨能够有个明媚的未来，而不是身处魔界那一眼到头的屈辱。
　　费劲千辛万苦林墨终于成功带着他们离开了魔界，相比自身夫妻俩更开心的是林墨今后终于有了未来，光明自由的未来。只要在有光的地方，林墨身体健康、活得开心顺遂便好，其余什么权势声名都不重要。
　　他们只是普通人，怀揣的梦想也很简单，但这份简单就因为他们与众不同的身世便变得困难重重。
　　在五位老者不怒自威的气场下，从没经历过大场面的族人们习惯性的低头顺从，不敢有一丝反抗。当老者提到要收林墨入门派给她明媚的前程时，夫妻俩多么希望林墨能够答应。
　　出不出卖在绝对的实力和权势面前都没有意义，如果舍弃这些虚名可以为林墨换来光明的未来，他们相信族人们都会理解也会支持。哪怕今后要再次重复以前的生活和圈养，夫妻俩也无怨无悔，只要林墨能够获得新生他们便是死也无憾了。
　　可没想到的是林墨居然拒绝了！
　　夫妻俩就算再无知也知道，林墨拒绝的那番话会引来上位者们怎样的怒火，惹这些生杀予夺的上位者生气林墨又会有怎样的下场。
　　一想到林墨将会死在他们眼前，被老者们威压所震慑一动都不敢动的夫妻俩，却在孙姓老者怒火中烧咬牙切齿要林墨死的刹那动了。
　　他们实在是太普通了，普通到既不会拔刀也不会出拳，他们只有最原始的保护欲也只会最简单的保护方法。在孙姓老者言出时起身，言末时抱住林墨挡在了她的身前。
　　孙姓老者话音刚落掌风已至，这一掌虽轻描淡写但融入了真气之力，威力不容小觑。林墨知道她的拒绝定会引起老者的不满，战斗一触即发她自然没想过逃避决定拔剑相迎。
　　可令她没想到是在这样的情况下父母会毅然决然的跳出来紧紧抱住她，报着必死的决心保护她。她只来得及握住剑柄却无法拔出长剑，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掌劲落在了父母身上。
　　劲道之强即便透过夫妻二人也还剩余劲，重重的落在了林墨身上。“父亲！母亲！”林墨有真气护体勉强挡下了余劲，可父母都是普通人即便能承受普通的撞击，也断然接不下这蕴含真气的凌厉一击。
　　“父亲母亲你们怎么样了？”当下林墨顾不上自查伤势，连忙扶起父母检查起他们的伤势。真气贯穿入体五脏六腑具毁，这种程度的损伤只怕就剩一口气了。
　　“父亲！母亲！”林墨抱着林氏夫妇痛哭了起来，尽管这一世她跟父母相处的时间不算很长，但短短十年里她是真切的感受到了父母的关心和关爱。
　　这种发自肺腑的关爱是上一世几十年的父母都不曾给予过的，她很珍惜也很想带他们过上好日子。在她心里林氏夫妇就是她的父母，在他们面前她不是有着上一世七八十年记忆的林墨，她就只是他们的孩子，只是十几二十岁的林墨。
　　可她费尽心力企图带他们过上自由的生活，最后换来的却还是他们的消亡，在魔界会死在人界还是会死，那人魔两界又有何区别？
　　“父亲母亲，你们为什么这么傻？这一掌我可以接下的，你们不该跑出来的，不该......”林墨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这么难过，泪水不自主的从脸庞滑落。
　　或许是因为从未拥有过，所以意外拥有时没人知道她有多么珍惜。越是珍惜越是舍不得放手，面对离别更是脆弱更是不甘。这一刻林墨总算明白自己一意要离开魔界的原因，不只是为了自己也是为了父母。
　　为了回报这份关爱，也为了能够继续拥有这份关爱！可这一切最终还是离她而去了，有些事不管她多么努力，还是改变不了把握不住，难道这就是天道吗？嘲讽她像上一世一样，不仅斗不过还依旧无能为力。
　　“墨儿！”她的父亲用最后的力气抓住了她的衣领，在她耳边轻声的重复着，“逃！逃！逃......”父亲用生命传达的话语忽然点醒了林墨，孙姓老者那一掌林墨之所以有信心可以接下，是因为在老者眼里林墨不过是筑基九层这一掌足以致命。
　　若她暴露了她的底牌和真正的实力，下一击恐怕就不是这种程度了。面对人界至高存在的五人，即便她有黑幽相助又真的能够安然无恙吗？
　　答案自然是否定的。她的底牌只能用于出其不意的逃跑，如此方有一线生机，父母用生命做代价才换来了她的一丝可能。
　　“墨儿，你一定要活下去！”她的母亲笑着捧着她的脸说道：“只要你平安喜乐，我们也就死而无憾了。”
　　一句叮咛，一句嘱咐便是父母留给林墨的最后话语，林墨还是亲眼见证了他们的死亡，最想逃避的事情终究还是逃不过。她在二老的尸身前深深磕了三个响头，以此来表达自己的歉意，父母身亡她却连为他们收尸下葬都做不到。
　　看着林墨悲伤的身影和夫妻俩惨死的现状，王姓老者忍不住轻叹了口气。“老孙啊他们都是可怜人，就算这孩子硬气了点你也没必要下此狠手啊，打晕带走便是何必见血呢？”
　　孙姓老者也没想到会这样，一掌拍死了两个研究对象他也不想啊。事已至此才刚送走两条人命，他也不好不给林墨哀悼和倾听遗言的机会就再次出手。只好作罢，心里默念不要跟不懂事的小屁孩一般计较。
　　磕完头简单收拾好心情后林墨环顾四周，从族人到五位老者，最后视线停留在了孙姓老者身上。孙姓老者也不内疚神情坦荡，很自然的和林墨对上了视线。
　　“小娃，看在你父母的面子上，我可以再给你一次机会，这一回我希望你可以深思熟虑后再回答。若你再错过就算小命可保，这一身的修为就不好说了。”
　　威胁，赤裸裸的威胁！
　　用如此理所当然的语气说出理所当然的威胁，这便是人界吗？弱肉强食、胜者为王，毫无道理可讲、毫无人性可言，这就是她所向往的新生吗？
　　林墨冷笑了一声，从怀中拿出了那副被她收起的面具，原以为她再也用不上魔之面具了，可造化就爱弄人。
　　“为了来到人界我花了十年的时间，戴了十年的面具。”林墨望着手中黝黑丑陋的面具，回想在魔界的点点滴滴，心中蔓延出无尽的悲凉。
　　“可如果人间是这样的人间！那么即便我非人非魔，也绝不为人！”熟悉的面具再次覆盖在了脸上，魔之面具戴上的瞬间黑气骤现。
　　消瘦单薄的林墨转瞬间被黑气吞没，在黑气的延展下瘦弱的身形竟魁梧了起来，黑气中若隐若现的面容狰狞诡异，赫然是魔界魔兽！
　　普普通通的人类女孩转眼间成了魔界魔兽，而且还是在他们眼皮底下，面对这情形五位老者面面相觑，不明白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是魔界魔兽的伪装术高超到连他们都骗过了？还是魔界又有什么新手段可以将人类变异成魔兽？
　　无论是哪一种都有些骇人听闻，越是未知的东西越存在隐患，为了人界的安危着想他们再也不能放任林墨离开了。
　　几位老者心里的想法林墨不用问也知道，不管她的秘密有没有暴露这些人都没打算活着放她离开。与其陪他们虚与委蛇，不如一鼓作气拼出一条生路来。
　　荒林原本就黑气蔓延难辨方向，五位老者以自身境界流动气体才疏散了部分黑气。林墨戴上面具的瞬间拔出了黑幽剑，以黑幽剑的魔气为引感应呼唤了周边四散的黑气。
　　刹那间黑气再次流转朝老者和林墨所在的区域涌来，视线有短暂的受阻。乘着这个档口林墨凝聚魔气剑点一处，集中魔力攻于光壁一角。
　　孙姓老者当初随手布下光壁的初衷只是怕这三十来人四处逃窜找起来麻烦，光壁内蕴藏的真气数量极少。毕竟林墨只是个筑基境，就算能够打破光壁也要耗上一些时间。在老者们的视线之下，林墨又怎会有这些时间呢？
　　只可惜筑基境只是林墨表面上的实力，苦练魔界剑法多年的林墨真正的实力远没有看上去的那般弱小。击破这个光壁只用了一击，壁碎光消。待老者们挥动衣袖重新消散黑气时，起码肉眼可见的范围内已没有了林墨的身影。
　　“魔界妖孽！”孙姓老者咬牙切齿，“难怪不肯入派修行，原来是怕身份暴露。诸位我们四散搜寻，绝不能让这妖孽逃出荒林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