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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师父 ...

  •   何遇的梦不知何时,已经醒了过来,看着眼前已经停止开口,双眼看向虚无的镜心,何遇叹了口气:“唉,想不到镜心师父你还有这样的经历,亏我理解能力尚可,不然你这故事,就像你念得经一样,让人云里雾里听不懂。”

      镜心微微一笑,何遇很难再将这个温文尔雅又标致的和尚和那初见时雍容显赫的贵公子结合起来,这时天外飞来一个莫名的想法,看了看对面那张如玉俊脸,何遇忍不住调侃:“你确定出家为僧不是为了避开红尘孽缘?”
      不等镜心回答他又无比肯定的点点头:“像你这样的佳品,我猜,肯定祸害了不少小姑娘,哈哈……”

      何遇干笑几声,见镜心面上似要赶人,连忙正了正神色,准备继续听故事。

      镜心无语的看了他一眼,起身过去推开点窗户,外面的风丝丝缕缕拂了进来,他微微一顿,深思良久,最后长眉一松像是解惑了什么难题,再转回来时面上已开阔不少,但语气仍是淡淡的:“今日说的太多,事情就是如此,施主可还满意?”

      听这语气,还真是要赶人。

      何遇其实有些不解,每每镜心师父看着他的眼神,都仿佛穿过了他的门面,直达心底,像是似曾相识,这难道是僧人的某一项神通?

      他活动活动躺着枕麻了的双臂,暂时没空想这些,站起身来抖擞精神,对镜心眨了下左眼:“但愿就像你说的那样,只为避祸。好了,今日也听够了,几日内可还你清净。”

      何遇扯开嘴角,露出整齐洁白的牙齿,笑的像轮弯月,左眼下三颗小痣像是突然有了生命一般,在阴阴暗暗闪烁的烛光下更加的夺目,勾的人想伸手拂一拂。

      镜心转过脸,拿起烛剪将快熄灭的灯芯往上提了提,屋子里又亮堂了些。

      何遇见他仍像个木头一样,便敛了笑意撇撇嘴角,也罢,总算没白来,如是道:“镜心师父,那就,再会了!”

      随后潇洒转身,轻轻拉开门,几个起落,便已不见了踪影,只余天边微微一点鱼肚白。

      镜心久久望着合上的门,低头苦笑,挥挥银白的袖袍,起身走出门外,静静站在木棉树下,一阵微风起,卷起了落叶,也吹散了还在风里的话。

      ······

      “吱呀······”

      虽已十分轻巧,但难免还是让门发出了一丝声响。

      何遇心中打鼓,估摸着现在已经寅时三刻,师父也快起床了,他恨不能拍自己一巴掌,怎么就放松警惕忘了运功了呢?

      若是被师父或者别的师兄弟瞧见,不又得再饿上几天,正想着,突然听见一丝声响,何遇飞快的掩门钻入被窝,拥着头竖起耳朵来。

      渐渐门外脚步临近,那人像是踌躇了一会儿,便轻轻小心的敲响了门,伴随着微小的声音响起:“何遇师兄,该起了,今日我们要练习剑术呢。”

      何遇松了口气,下床一把拉开了门,阴沉的看着门外这个才到他腰间的师弟,久久无语。

      温竹被师兄看的有点惴惴不安,一双胖胖的小手在同样胖胖的肚子上绞来绞去,怯生生的大眼睛偷瞄了何遇好几下,最后像是下了什么决心,硬着头皮攥住拳头,梗起脖子朝何遇作了一揖,大声喊起:“何遇师兄,大师叔说了,每日练剑,有利于······”

      “行了。”何遇打断温竹的话,大步朝门外走去。

      温竹急了,跟在后面忙道:“何遇师兄,我师父说了,你今天必须得去,不然···不然···不然就再扣你一月例银!”

      稚嫩的童声还在身后碎碎念:“真的、真的,师父说你每天偷懒,都快要下山的人了,还这么松散,不好好练剑,以后怎么应对危难,还说你······”

      嘭!

      一直低头自说自话的温竹一不留神撞上了一堵肉墙,何遇也感后腰一阵生疼,龇着牙转过身,揉着撞疼的地方看着眼前这个小不点:“小话痨,你刚说什么?”

      “啊?什么?哦,师父说你不好好练剑,又怎么保护芜华师姐和我呢。”

      何遇一阵头痛:“不,我是说前一句。”

      温竹两只短小的食指对在一起,歪头想了想,哦了一声,恍然大悟:“师父说你快要下山了,要你勤加练习,一定不能辜负他的一番心血,把自己管住喽!不要一下山就跟泼猴一样,有道是君子端方······”

      何遇现在耳边唯有一句话在不停的转悠——“师父说你快要下山了!”

      有点不似真实,何遇追问:“那你大师叔怎么说?”

      “就是大师叔说的呀,你不知道吗?”温竹一脸不解。

      一瞬间,这种感觉像是做梦一样,看着眼前温竹一张一合的小嘴巴,还有两颊鼓起的肉脸蛋子,再看看他头顶两个挽起的小包包,要不是以前带他解手帮提过裤子,真以为这么个软糯的小东西是个女孩子呢。

      何遇突然觉得这个小东西今天怎么如此可爱,也听不见温竹在说什么,一把举起眼前的小胖子转了一圈,温竹惊呼一声,紧紧抱住何遇的胳膊大叫:“师兄师兄,放我下来,师父说了,弟子不可如此喧闹,切勿喜形于色···师兄····你别笑了·····。”
      温竹耷拉着脑袋,略带哭腔的声音越来越小。

      何遇嗤之以鼻,还师父说师父说的,温竹的师父就是那个整日喜形于色的温永师叔,真是的,温竹跟着他,还没学歪也算万幸了。

      不过何遇今日心情甚好,放下温竹,拍了拍他的脑袋:“小竹子,师兄跟你去练剑,不过你得少说话,今日你吵醒我睡觉的事就算了,也免了你去练玄凌步,走吧!”

      温竹心里惊奇,起床气一向严重的何遇师兄,今日莫不是吃错了药,要被放下山去单过,还这么高兴?

      不过,一想到今天不用练玄凌步法,温竹心里也高兴起来,他现在走路都有点重心不稳,日常摔跤,这功法可是要两脚悬空在吊绳上走,睡觉也不能下来,肉肉如温竹,就像绳上的肉包子,每每摇摇欲坠,也不知摔了多少次。

      虽然师父说勤能补拙,但温竹是真的怕了,到现在摔得屁股还疼呢,师父给赐的名字简直就和温竹完全不搭,但是呢,温竹又想到,既然是师父说的,那定然是没错的。

      何遇心情愉悦的在前面走,哪里能知道,这么一小会儿的功夫,温竹已经把玄凌步法到听师父的话想了一大圈了,还在后面不自觉的笑起来。

      当他们出现在众位师兄弟眼前时,就是这么一副温馨和谐的画面。一个高高瘦瘦,一个矮矮胖胖,一前一后慢慢走来,脸上都挂着满足的笑意,除了三位师父,还外加个宛童外,皆惊掉了下巴。

      有史以来,这可是何遇为数不多的,早上没有发作起床气的时候。

      他们哪里知道,何遇昨晚压根就没睡。早上嘛,还是要装装样子,但现在听到这样大好的消息,何遇也是懒得装了。

      笑意盎然的双眼突的一下瞧见了师父,便识相的垂了下去,极力压制着嘴角,不让它泄露一丝喜悦。

      只见温颢拿着戒尺端坐在习武场上,何遇心虚的低下头。

      瞥见温竹还愣愣往前走着,貌似还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何遇一把薅住他的后领,提溜到了最后一排,规规矩矩站好。

      温竹也看见了师父,连忙作一揖,随后站的端端正正,俨然一副小大人模样,昂首挺胸抬头,看得何遇又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啪!啪!啪!”

      刺耳的声音让人一听就毛骨悚然,立时在场的弟子全部精神一抖,全部整整齐齐站好。

      何遇紧绷嘴角,站的比以往任何一天都笔直,蹙着眉头非常严肃的盯着前面一人的后脑勺,嗯,估摸着,应该有一阵子没洗头了,真是油光发亮呀,他如是想,但仍一派正人君子般潜心倾听师父的教诲。

      温颢收回打的啪啪直响的淡黄细竹板,放在一旁案几上,柄端的红穗子还摇来晃去,它的主人端坐在一旁藤椅上,端起弟子敬上的茶,细细抿了一口,慢悠悠道:“今天什么日子?”

      “回师父,腊月廿二。”底下弟子回应到。

      “哦,冬至了。”温颢从椅上起来,嘴里低声念着,缓缓踱步,举着一本东西把正在神游天外的何遇给拉了回来。

      何遇看着眼前师父手里握着的一本书卷,外面写着三个大字《尘论咒》。

      他直着眼睛,看看师父,又看看师父手中的书,不可置信道:“师父,这是?”

      温颢看了他一眼,眼中意味不明,但还是拍拍何遇的肩膀:“拿着吧,不日就该下山历练,再学点东西好应对。”

      他像是在说一件很平常的事,就例如问“你吃了吗?”的平淡态度,让何遇一时有些反应不及。

      就这样?看着已经转身背过手,老神在在坐回椅子的师父,何遇脑袋上一个大大的问号,好歹也是教了六年的徒儿,怎的这就要下山离他老人家远去了,竟然这般冷淡。他犹豫的把书揣进胸前,再次看向师父。

      周围的师兄弟们已经开始各忙各的,练剑的练剑,耍枪的耍枪,有的甚至揣着书本直接进屋去,留下何遇一人呆呆立住,发了会儿愣才跟上师父的脚步进了宗堂。

      “师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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