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兽成仙》花木成蹊

4、第四章

　　三日后，茴家六口轻装简行立于廊前。仙人应下了茴湘的愿望，今天是动身之日。
　　只是在启程之前，有一关得过。
　　“凡人体内浊气萦绕，若不提前除尽，进入灵界后会虚弱三月至一年不等。”
　　季南星示意茴湘伸手，将一个白瓷小瓶递过去。
　　“这是一瓶洗筋伐髓丹，里面有十颗，吃下后再进入灵界便能无碍。”
　　茴湘指尖轻颤，“十颗？”她下意识回头看身后的哥哥。
　　“多谢仙人。”
　　茴潇衣白胜雪，身姿挺拔，此刻面对天大的机遇，依旧波澜不惊。
　　茴家上下只六口人，如何能用的了十颗？剩下四颗要给出去吗？给谁呢？
　　茴湘攥紧手心，仙人随手便给出十颗，或许洗筋伐髓丹在灵界不是什么稀罕东西，但在凡界，这就是仙丹！
　　她抬眼环视周围，几乎立刻感受到密密麻麻的隐晦视线落在身上，让她不禁起了一身冷汗。
　　“湘湘，给我一颗。”
　　茴潇在王家见识过红袖仙高高在上，与凡人说话如施舍般的姿态，经过三日沉淀，对眼前平易近人的男仙不禁有些怀疑。
　　可如此机缘怎甘心放过？
　　茴湘愣了愣，对上哥哥深沉的眼眸，抿了抿唇问道：“哥哥，你要做什么？”
　　她和哥哥虽一母同胞，个性却南辕北辙。
　　茴湘坚信人性本善，待人以诚，茴潇却始终认为人性本恶，对除家人以外的任何人都抱有警惕之心。
　　兄妹二人尊重彼此，即使对诸事看法不同，也会耐心寻找调和之法，很少红脸。
　　“我们一家在灵界毫无根基，既然仙丹有余，不如带几个下人同去。”
　　茴潇解释道，他并不想向妹妹暴露自己的阴暗一面。
　　“川朴，过来。”
　　川朴是茴潇的书童，七岁时夹在一群流民中逃难来到临仙镇，后来被茴家收留，取名川朴。
　　茴老太太见他虎头虎脑，颇为健壮，又与孙子茴潇年龄相仿，遂让川朴跟着茴潇，希望能带着孙子也活泼些，以免读书勤奋太过坏了身子。
　　川朴虽然干着书童的活儿，却只是粗通文墨，不好读书更爱习武。
　　茴家见他在武道上有天分，本想送他拜镖局的把头为师，以后茴潇做了官，给他寻个武吏的活儿。
　　偏偏川朴是个死脑筋，以为茴家嫌他笨，要赶他出去，死活不肯。
　　这些年，观他行事，确实是个难得的忠仆。
　　川朴过来时一脸茫然，茴潇把药丸递给他，道：“吃吧。”
　　他一句都没问，毫不犹豫地吞下，即使之后感觉全身似被刀刮过，疼痛难忍脸上也丝毫没有怨恨之意。
　　一刻钟后，川朴露在外面的皮肤上挂满了灰黑色的汗珠，但他的脸似乎白嫩了不少，额头上火生的大疖子也不见踪影。
　　“你去清洗一下。”
　　茴潇不着痕迹地皱了皱眉，嘴角却松弛不少。
　　待川朴离开，茴湘倒出六颗丹药，轻快道：“祖母，祖父，爹，娘，还有哥哥，你们也快吃吧，早些去灵界。”
　　茴家人吞下洗筋伐髓丹后，除了茴家祖父母年纪大了，稍微受了些罪，其他人不过半刻钟便恢复过来，身上的污脏也只有薄薄一层。
　　“看来你们与灵界早有缘分。”
　　季南星扫了茴家兄妹一眼，心想若是两个人灵根资质不错，也不枉他忙这一场结个善缘，未来说不定能用到。
　　剩下三颗药，茴湘给了家中的三个老仆。
　　李叔是茴老大夫在药铺的得力助手，管着账房和采购，李妈原本是茴老太太的丫鬟，后来嫁给了李叔，管家中的厨房和人事。
　　老夫妻无儿无女，在茴家干了一辈子，忠心可鉴。
　　茴老太太十分高兴，拉着李妈道：“少了你，我在后宅就跟少了条胳膊腿儿似的。”
　　茴老大夫本准备把药铺交给李叔，此刻只能换人，不过他心想着有了老李，说不定在灵界也能开一家医馆呢。
　　还有茴夫人的陪嫁丫鬟春林，她立志终身不嫁，茴夫人一走，她在凡界便无任何依靠，本打算绞了头发出家当姑子去，没想到夫人愿意带她一起。
　　“娴小姐……真的……真的可以吗？”
　　她满脸是泪，犹不敢相信，下意识地喊出了茴夫人在闺中的称呼。
　　茴夫人伸手去扶她，“春林，打我三岁起你便开始伺候我，在我心里，你早已是我半个姐妹了。”
　　“春姨。”茴湘把药丸塞进春林手里，“快服下去，不能再耽误了。”
　　季南星饶有兴致地欣赏着这一凡尘桥段，顺手默默挡下了妄图入宅抢夺丹药之人。
　　当一行人走出大门，准备踏上季南星的飞舟时，藏在暗处的人终于忍耐不住，纷纷站了出来。
　　其中有茴家的邻居，街坊，但更多的是富贵人家的家仆。
　　有人不甘心地大喊：“仙人！为何单单垂青茴家？”余人纷纷响应。
　　只要知晓原因，成仙之路便有了方向。
　　季南星轻笑，心想谁说凡人愚昧？他们可精的很。
　　灵界多少人只知修炼而不知世故，被人耍的团团转还自以为占了便宜，在他看来还不如这些凡人呢，不过是赢在出身。
　　“自然是因为他们有仙缘。”季南星搪塞道。
　　他没兴趣插手凡间事务，得的那点信仰之力还不够塞牙缝，反倒破事多得很，从前折戟沉沙于此的修士不知凡几。
　　越来越多的人聚集在茴家宅子附近，他们都是来见证“升仙”的。
　　茴湘被家人围在最里面，他们说“未嫁的女子不能太过抛头露面”。
　　可凭什么呢？凭什么男子便能任意行走？女子究竟有什么见不得人的？
　　飞舟起飞时，茴湘鼓起勇气，推开了站在身前的哥哥，跑到了仙人身边。
　　“季仙人，灵界的女子能修炼吗？”
　　话问出口的那一刻，她感觉身体仿佛脱去了什么桎梏。
　　季南星不假思索道：“当然，只要有灵根，不论男女都能修炼。”
　　茴湘刻意不去看长辈们和哥哥的脸色，继续发问。
　　“那灵界的女子可以不嫁人吗？”
　　“湘湘！不得无礼！”茴夫人开口斥道。
　　季南星笑了笑，再次答道:“当然。”
　　茴湘扬起嘴角，看向离自己远去的凡尘大地和近在眼前的灵山之顶，只觉得心境从未如此广阔。

作者有话说

　　真希望有人能问我小旺财去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