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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第二十二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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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给。”一只手拿着件玄色的外衣从骡车的帘子伸进来,姚焕清冷的声音在外面响起。
刘璧采迟疑地拒绝道:“你穿上吧,晚上更深露重,你还得坐在外头驾车,别着凉了。实在不行,就把那三人的外衣扒了给我披在外头也行。”
姚焕嫌弃地看了眼被打得鼻青脸肿的三人,他们身上不知多久没洗澡了一股子酸臭味,衣服还在打斗过程中沾了草屑和尘土,别提有多脏了。一想到要给刘璧采穿上他们的衣服他就觉得烦躁,他只得抖了下手里的衣服再次催促道:“给你穿就穿,这点冷对我来说不算什么,再推下去就怕要天亮了。”
“你这孩子,分明是好心,偏要说成这样。”吕氏嗔道,她做主接过姚焕的外衣给刘璧采披上,并轻声对刘璧采解释,“他小时候可不是这样,还记得第一回见他,他害羞地躲在他爹身后,相公玩笑几句他就脸红得不行,别提多好玩了。哪里像现在这样,成天板着张脸,见谁都是一副锦衣卫办案的模样,真是越大越不可爱了。你别跟他一般计较。”
刘璧采点点头,她披上姚焕的外衣,后背直接接触到他玄色银线团云纹绸缎外衣,光滑的绸缎上还残留着他身上的温度,让她想起了刚才打斗中被他抱在怀里的感觉,温暖又踏实。她想也许就如吕氏所说的那样,姚焕就是个嘴硬心软的人罢了,京城的种种就让他过去吧,往后大家做好邻居也不错。
一旁受到惊吓重新坐回骡车的孙世忠始终低着头不说话,连听到关于姚焕小时候的事情第一次没有任何波澜,一边的杏娘见他神情低落也不好玩笑地继续追问吕氏细节。
等到了北灵山村,孙世忠见刘璧采坚持要姚焕将骡车开进北灵山村他才缓缓开口道:“让爹送蕊娘先回去吧,你的背上还有腿上的伤得找大夫看看,别耽误了。”
姚焕也同意:“由师父去跟周氏解释就行,还有这三人的事情也得跟村里商议,你受着伤去了也没用。”
虽然二人说话时的语气还是有些生硬,但刘璧采知道他们是担心她,心中一股暖流涌出,她没有再坚持,便对蕊娘说:“今日多亏了有你,你放心此事我会斟酌处理,绝不让你们一家在村里为难。”
蕊娘点点头便跟着坐上了孙传松的马,二人逐渐消失在夜色中。
蕊娘离开以后姚焕便加快了速度,在吕氏和刘璧采的指引下顺利到了蒲芳镇。
“大夫,大夫,来开门。”
姚焕将医馆的木门拍得砰砰作响,披着外衣匆匆开门的老大夫正要不耐烦地骂人,一见他那张冷脸便把满腹的牢骚都吞进肚子。
“这,这位小哥,何事如此着急,赶紧进来。”
刘璧采哑然失笑,她摇摇头被吕氏搀扶着进了医馆。
“请问这位姑娘哪里不舒服?”老大夫见此情景就知道是刘璧采需要看病,他见刘璧采虽然面色有些发白,但也不是很严重的样子。
“我的腿被石头砸到,现在还隐隐作痛,不知是否伤到了骨头。还有我的后背被刀划伤了,伤口也需要处理。”刘璧采还保留着在现代看病的习惯,她说着就要把右腿从裙子里露出来让老大夫看。
老大夫行医数十年什么病人都见过,可像刘璧采这样豪放的也是少见,不过好在他早已见怪不怪了。
但站在一旁目睹刘璧采旁若无人露腿全过程的姚焕就不淡定了,若不是考虑到她受伤的确需要大夫诊治,他非得好好教育她何为男女有别。
“还好,刘姑娘的腿没有伤到骨头,只需用些活血化瘀的药即可。”老大夫检查完刘璧采的腿,确认腿并无大事之后又示意看背后的伤口,“劳烦刘姑娘把背后的伤口看下。”
听到腿没断刘璧采松了口气,她害怕自己骨折,那样会对她刚刚起步的山林生活造成很大的麻烦。至于背后的伤她从吕氏那里知道只不过是些皮外伤,只要不伤口感染发炎就没什么太大问题。
刘璧采见老大夫胡子花白,都可以做她爷爷了,也没什么忌讳,将披着的外衣顺手就脱下要给老大夫看伤口。姚焕连忙捂住孙世忠的眼睛并带着他一起转身,心里暗骂刘璧采不够细心。
“你这不过是破了点皮肉,没甚要紧的。只是估计划破的刀有些脏污,需得清除脏污再上金疮药。”老大夫见伤口有些红肿,就要取了工具来帮刘璧采清理。
姚焕见连忙阻止道:“既然并无大碍,不如就让师娘帮刘,刘姑娘清理伤口和上药。”
此言一出他觉得有些太过刻意便补充道:“我师娘在边关跟军医学过的,她包扎伤口的技术也很娴熟。”
谁知老大夫听了这话反倒露出了然的表情,他暧昧地对刘璧采道:“这位小哥对心上人可真是上心啊,连我这把老骨头都不放心。”
“不,不是……”
“您误会了,我跟姚,姚公子不是这样的关系,他不过是觉得我作为女子太过随意了罢了。”姚焕本想解释却被刘璧采抢了先,从第一次见面姚焕说她不守妇德她就知道他是个古板的人,可没想到他竟然古板到连一个胡子花白的老大夫都要避讳。
刘璧采郑重其事地对老大夫说,“在大夫的眼里只有病人,没有男女之分,我相信大夫或孙夫人在边关帮战士们包扎的时候也是如此。伤口您尽可帮我处理,我不会生死关头都死守着所谓的男女大防。”
姚焕被刘璧采这番话说得怒从心起,他用手指着刘璧采,却见她毫不示弱地看着自己,最后只得扔下一句:“你真是不识好人心,罢了,我管你做甚!”
姚焕拂袖而去,孙世忠见刘璧采就要趴在病床上他也急忙跟着跑了出去。
姚焕一出医馆就看到被绑在骡车边上的三人,见他们走了一路有些累了想坐在地上便将在刘璧采那里受的气都撒在他们身上。
“你们三个作恶多端,竟然还想坐着!”姚焕一声爆呵让三人吓得赶紧蠕动地站起来,他还觉得不够继续道,“这次无论如何我都不会放过你们,与其让你们继续鱼肉乡里,我定要让衙门判你们斩立决!”
郑老四三人见姚焕态度坚决,心都凉了半截,郑老五更是眼前一晕又瘫倒在地,裤子慢慢出现一片濡湿的痕迹。郑老六却再也没了骂郑老五窝囊的心思,他心知另外两人会不会被斩首不一定,但是他这回被官府抓回去真的要死到临头了。
初五在外头跟三个臭烘烘的流氓站了许久,它见姚焕出来,便对着他点头叫唤,她怎么样了?
“放心,她死不了,还能有闲心给我抬杠呢。”姚焕刚被刘璧采讽刺,因此看到她的骡子也十分不顺眼,没好气地回答道。
初五不知道怎么才进去医馆又吵起来了,但是以它跟在刘璧采身边仅见过姚焕的几次都是姚焕咄咄逼人,因此它自动偏向了刘璧采。
本来就没死,死了还来这里做什么。初五朝着姚焕从鼻子喷出一口气表示不满,一双大眼睛里满是不屑。
“好,好,果然有什么样的主人就有什么样的畜牲。”姚焕刚撒出去的气又堵着了,他心想反正这回还了她当初救他的恩情,往后他再不会管她的闲事,她愿意露给谁看,又引来什么歹人都与他无关。
孙世忠则是被姚焕和一头骡子吵架的场景惊得目瞪口呆,不知不觉姚焕在他心中好大冷峻的形象掉落下了一个角。
吕氏从没见过姚焕被谁气成这样,印象中姚焕才学出众,小小年纪就是一众武学官眷中最出众的孩子。看着个性虽然有些害羞,可是较真起来没谁能说的过他。如今刘璧采不过三言两语就气得他说不出话来,这就是传说中的一物降一物吧。她转念一想,刘璧采活泼的性子跟姚焕的沉稳正好互补,原先她还担心自从姚焕爹娘早逝他会就此死气沉沉地过一生,可就连在刘璧采家造篱笆的时候感觉他的话也多了许多。如此一想吕氏越来越觉得二人般配,想要做媒的心思火热了起来。
“方才一开门看到他敲门着急的样子,我就知道姑娘在他的心里份量不轻,他有些介意也实属正常。”老大夫见刘璧采还要解释,他笑着摸摸胡子道,“你自不必跟我解释,我也是年轻过来的,想当初我夫人……”
“好了好了,既然我的伤口没什么大问题,不如就让孙夫人帮我处理好了。我忽然想起来还得用烈酒消毒一下,咱们快些吧。”刘璧采直接打断老大夫回忆往昔的爱情故事,果断选择让吕氏帮她处理伤口,免得再被他念叨。
吕氏见刘璧采面上丝毫没有羞涩的神情,心中泄气道:“哎,这孩子还没开窍呢,还是别乱点鸳鸯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