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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0、早起约会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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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约定好八点出发,在这里手机又不能使用,傅言只好给自己下心理暗示,睡前默念了十遍“明天要早起!”,连梦里都是早起后美好一天的幻想。
他也确实如愿以偿,在六点刚过就睁开了眼;然后美美地洗脸梳头喷香水戴项链——事实上傅言自从毕业在各种行当中无缝切换后,没这么臭美过,手动作的时候还挺生疏。
镜中的自己勉强达到满意标准时,大厅的钟走到了七点半。傅言坐着等待,却突然发现路星晨的屋内没有任何动静。
嗯?他往常不是起得最早的一个?
走到房间前,傅言耳朵贴在门上,却什么也没听到。他抬手轻敲两下:“起了吗?”
路星晨确实破天荒地起晚了,傅言的敲门声没叫醒他,倒是干着急想看八卦的系统蹦来蹦去,终于把人弄出了几声哼哼。
“……怎么……现在几点?”路星晨自己的生物钟通常在六点到六点半之间,但是今天一睁眼,从窗户透来的光比平常亮上不少。
还伴随着满身的疲乏,有种睡眠不足的感觉。
“七点四十三了我的宿主!”
路星晨一惊,立刻从床上坐起,两脚穿进拖鞋内,噔噔蹬地冲进卫生间。
里面的水声响起,傅言惊讶却又确信了一点——他的约会对象刚刚清醒。
少顷,门应声而开,路星晨带着刚洗过的湿发出现在傅言面前,水珠从他净白的肌肤划过,让人显得更为晶莹剔透;冷水的刺激还让他的双颊和嘴唇都染上好看的红,傅言被美/色所惑,第一次约会就被迟到的那点不高兴烟消云散。
都长成这样了,有什么好说的呢!?
“抱歉,”路星晨靠在门边,眼睛雾蒙蒙湿漉漉的,看得人一阵心软:“明明是我提的,自己还晚起了,你可不可以再等我二十分钟。”
傅言立刻道:“完全可以、有什么不可以!你一个小时都成。”
路星晨微微一笑,收了眼神轻轻关上门。傅言站在门边,回味了一会儿刚刚他关门时的羞意,只觉得心神荡漾,小鹿乱撞。
二十分钟后,他如愿以偿等来期盼已久的人。
“走吧。”
傅言挺直腰杆,今天必须给人留下好印象!
他们出门的时候是九点半整,正是一个吃早餐和午餐都比较尴尬的时候,两人于是在街边买了小吃,边吃边坐在河边的长椅上看着风景、吹吹河风。
一开始傅言不太适应,他今天穿得跟要去什么上流宴会一样精致,最后却在街上随便一个地方坐下,和周围的景色、氛围格格不入;然而看看身边这个人,他便也觉得这没什么。
“习惯吗?”
傅言实话实说:“不太习惯,不过东西还是好吃的。你怎么看起来还挺适应?”
“……”路星晨望着微澜的水面,道:“我很早就习惯边上学边吃早餐了,节省时间。”
因为有的时候,打工的时间是凌晨两点到早七点,他初高中的学校走读生最迟七点半到,如果不在这个时间段解决早餐,就会饿一个早上。
说句夸张的,青春期饿一早上和要半条命没什么区别。饥饿是那时候最好满足也最能带来满足感的一种欲/望,其他的通通都不重要。
“你学习这么勤奋啊,”傅言笑他,这是什么内卷之王,分秒必争:“不愧是路氏大少爷,做好榜样。”
“……嗯。”
心坠下几分,有些话黏在喉咙里说不出口,路星晨很久没有这种上不去也下不来的体验。如果是对待其他人,直说也就算了,他也没有那个架子和面子的挂碍;但是眼前的是傅言,他该怎么说?他能怎么说?
有感情和没感情完全不一样,而这份感情的重量又让他踟蹰不决。路星晨身在其中,不知道这叫越有期望越不敢妄动——因为他过去习惯了放低期待来抵御结果带来的伤害。
放低对那个给自己一半血液男人的期待是如此,放低对母亲、对朋友、对老师甚至对自己未来的期待也是如此。
他悬着心,总有些东西放不下:“我们去中央广场吧。”
……先把其他事情做完。
路星晨逃避了第一次坦白机会。
傅言今天都由着他,自然什么都说好,但敏锐地发现路星晨心事重重,不比在图堤的时候好上多少。
和他走在一起,不开心吗?
今天是庆典后的第六天,中央广场的人零零星星。一路走来,他们同样发现,现在的堪合勒确实比古堪合勒要大,但人明显少了。
“你要找什么?”傅言注意着路星晨的变化,自己也被感染得不那么开心。
路星晨道:“找一块碑——离开图堤的时候,是它帮我找到你的。”
他领着傅言,循着记忆的路线。四百年过去,中央广场的改动不小,所幸他最后在原来的地方找到了石碑。碑和几百年前一样,还是不时地有人前来祈愿。
傅言默默跟在他身后排队等待,对着碑陷入深思。他确实不记得那时发生的事,只依稀想起自己混入某个巡卫队,试图靠近点位的想法。后来再追问路星晨,他也只说没有什么。
但是傅言不是不记得自己醒来时,路星晨眼中绝望忽然透出一丝希望的光。尽管当时路星晨面上的表情和肌肉都和平时没什么两样,但傅言总感觉,他曾经为此陷入过强行压抑的恐慌中。
意识到这一点后,傅言却一点都开心不起来。是,路星晨确实比想象中要看重他,但是那种苦涩不该有,两个人在一起,是为了比原先更幸福快乐才对——结果自己却先让追求的人陷入烦恼。
轮到他们的时候,路星晨如同上一次那般,单膝跪下,用手轻触着碑上模糊的刻画。
他心中默念道:你好。
片刻,碑灵不可思议的声音传来。
[你知道我?!]
路星晨起身走到旁侧,在心中回复道【知道,因为图堤】
碑灵听懂他的意思。[……那地方也就这点好了,能帮我找到说话的人。]
【你的存在,在图堤里帮了我一个大忙。】
傅言在一旁看着路星晨眼神微动,似乎在和什么虚空对话。他自己也有过这样的体验,也就是和那个时而出现时而消失的系统,因此一眼就看出路星晨的动作。
路星晨拉着他到不远处的花坛边,来往坐过的人很多,算是干净。他本想直接坐下,但是看着对方一身名贵的东西,便伸手想要擦出一片干净地方。
没想到傅言提前坐下来,没了他动手的机会:“起来的时候再拍拍不就好啦。你也坐。”
心头泛上一股难言的滋味,如果不是和自己一起,他不用格格不入地坐在街边。路星晨定了定神,继续和碑灵对话。
【你当时,帮我把束石放在了合适的地方】
碑灵咯咯笑着,[你拿到了放石头的角色?是激进派的吧?是大臣、钩子、还是得到维克托力量的特别人物?]
【不,只是一个普通的路人】
[……那还怪有本事的],碑灵莫名其妙给了他肯定[低级角色得到的信息太少,死亡率也是最高]
死亡率高不高他不好说,但是现在这样不用面对无处不在的死亡机制显然要好得多。
[哦,对了!有件有趣的事我想你也可以了解了解,三百多年前真正放下这颗束石的,正是维克托本人],那道声音充满了怀念,[维克托,是上一个能够听到我声音的孩子]
[其实那个阵法,把我抬起来也能埋下束石生效;不过维克托想借用都权杖的力量,就必须放在天上]
那些力量到底是什么?又代表着什么?
碑灵看出路星晨的疑惑,将一切缓缓道来。
堪合勒在茫茫沙漠中生长,赖以生存的两件事,一是自身的资源,表现为肥沃的土地、茂盛的林木和永不枯竭的水——这是伊的力量;二是安全的防护和规则的遵守,进入之人不能离开、铺天盖地的屏障和幻境阻止着外来者的侵入——这是都的力量。
[两者缺一不可,而且必须保持在平衡状态,一旦达到一方势弱的局面,就会产生极坏的后果。]
最好的例子,就是三百多年前城内人对外来者的完全接待导致都的力量大幅衰减,图堤也在这种情况下被批准约束堪合勒并代替权杖部分权力而存在。
——它确实让堪合勒重归稳定,却踩在大量人死去的血肉上。
【那维克托收回下游的幻境、利用都的力量……】是想做些什么?
碑灵表示它也不清楚。
[维克托嘛,是世上最爱说谜语的人,他当时很暧昧地说“想要一个人们由内心生发遵守的规则、而不是权杖的强/制——不然会熬不到最后的”,其他的我就不知道了]
和碑灵的一席话结束,路星晨都还在苦苦思索。
“……‘熬’这个字,用得太微妙了。”
他拉着傅言到一个偏僻的地方,把得到的消息一并告诉。傅言听完,也没有任何头绪。
路星晨道:“我想一定是缺失了某些关键的信息,所以才得不出答案。”他打算再去光还有两个看门的侍卫那里一趟,看看他们有什么见解。
“走吧,”傅言点头,“你不弄明白的话,会一直纠结睡不好觉的吧?”
路星晨轻轻笑出声,他现在笑的次数倒比以前多了不少:“我们先去买点东西做礼物,上次你回来,他们都有帮忙。”
傅言:“……”
他到底闯了什么祸,现在是越听越发现有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