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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第一章 ...

  •   寒冬腊月,北风凛冽刺骨,银灰色的云块在天空中奔腾驰骋,寒流滚滚,正酝酿着一场大雪。
      今年的冬似乎格外的寒冷且漫长。

      天都皇宫内,大红一片,所见之处皆为喜庆场景。

      唯独东宫寝殿一片寂静,云顶檀木作梁,水晶玉璧为灯,珍珠为帘幕,范金为柱础,六尺宽的沉香木阔床边悬着鲛绡宝罗帐,账上遍透洒珠银线寒梅,风起绡动,如坠云山幻海一般。

      谢云卿坐在床中央一动不动,凤冠霞帔,轻若鸿羽。富丽堂皇的焕彩凤冠,两袖腾起的凤凰,翡翠雕刻的羽状叶片,翼下缀满细长的水灿滢钻金流苏。

      淡妆丝丝晕开,衬得她绝美的面容白皙明艳,面若桃花。精心描绘后的脸庞,黛眉似弯月,樱唇若朱丹。肌若凝脂,气若幽兰,如仙般的绝美容颜令人痴迷。

      火红的嫁衣,用的是最上等的血蚕丝制成,世间独一无二。金线编织出的凤凰图案,耀目生辉,宛如旭日的万丈光华。金丝滚边的波纹裙裾,绣着一大片连绵的莲花纹路,点缀着柔软飘逸的雪羽晶丝。

      镶红宝石凤鸾铜镜中,映出的佳人,美得无与伦比,叫天地都为之失色。

      紧接着,一群人簇拥着一位身着大红锦袍的男子走进来,把房内的下人都遣散出去。

      那男子身量修长,面貌绝伦,风姿绰约,定定地看着她,目光灼热,双手捧着她的脸。

      “卿卿,卿卿···”萧君衍的眼神渐渐变得痴狂迷离,小心翼翼地为谢云卿褪去嫁衣,接着解开了她的穴道。

      “阿衍,你不能这样做。”谢云卿只能说话,身体完全动弹不得,看着自己从小带大的那个孩子变成现在这个样子,她顿时觉得心中悲凉。

      是她的错,一切都是她无声的纵容。

      他从小便不喜卿卿身边有其他人,占有欲极强,但是因为他年纪尚幼,并不懂这些情感。

      “卿卿,你是我的,是我的,谁也不能从我身边抢走你。”

      谢云卿突然觉得自己身体越来越软,完全没有任何力气,像是被火烧着一般,像是察觉到了什么。
      “阿衍,快停下···”

      这时候的萧君衍已经完全失去理智了,什么都听不到,只想要她,心里眼里都是他的卿卿。

      是他非他,他也分不清眼前是否真实存在。
      ······

      天都皇朝,新皇萧临渊登基,战乱过后,百姓流离失所,百废待兴。

      经过多年,在萧临渊的治理之下,皇朝又重新焕发生机。皇后也因长期劳累过度而逝世,把刚满三岁的太子萧君衍托付给帝师府,拜在名满天下的女帝师谢云卿名下。

      “传,帝师觐见。”
      只见一身穿雪白素衣的少女缓缓走来,来到皇后床边,黯然神伤,静静守候。

      “云卿,你来了。”这一声,不知包含了多少无奈,似是叹息,哀怨,最后只能放下。

      “是的,我来了。”谢云卿接住握住皇后向她伸出的手。

      虽是皇后,其实也不过双十年华,正是最美好的模样,却已了无生机。

      皇后艰难地爬起身来,然后跪在谢云卿面前,谢云卿不解,想要扶起皇后,却被阻止。

      “云卿,我想要你答应我的一个请求可以吗?”皇后紧紧地看着谢云卿,生怕她会拒绝。

      在皇后还不是皇后之前,两人的交情一直还算不错的,自从她当上后位,皇后便很少到帝师府走动了。

      且谢云卿的身子也不好,如无紧要之事,她是不会出门的,所以两人已经很久没见了。

      谢云卿心中微微一惊,似乎在思考,示意她继续说。

      “我想把太子托付给你,请护他周全可以吗?”皇后请求道。

      这已经事关国事了,谢云卿自认为自己并没有能力护太子周全,她连自己都不知道还能活多久。
      “太子自有皇上保护。”

      “不,云卿,只有你可以做到,请求你答应我好吗?看在我们以往的情谊。”

      皇后在谢云卿答应没多久之后便去了,似是把心事放下了一般。

      谢云卿抱着太子在门外等候着,片刻后,赵公公把门打开,说了声皇后去了,一群人跪在地上,卿云卿抱着太子走了进去。

      萧临渊坐在床边,脸上无喜无悲,看不出伤心与否。

      感觉到身边有人,萧临渊没抬头也就知道是她。

      萧临渊起身把身上的披风脱下来,系到她身上,从她怀里抱过熟睡的太子,转身就交给嬷嬷,双手包裹着谢云卿的小手,冷冰冰的。

      谢云卿难得皱起眉头,想要挣脱出来,反而被握得越紧。

      “别动,你要是感染风寒了,谁照顾太子?”更是不容得半分拒绝。

      里面的人,谁也不敢多说一句,对于这样的举动,就当没看到。

      最后谢云卿还是挣脱了,坐着休息了一会,她的身体容不得她逞强。

      谢云卿被他抱着回到了他的御书房休息,他则在一旁处理政务,安排皇后的出殡,根本连休息都没有时间。

      一直在谢云卿身边照顾她的丫鬟谢禾从外面拿来一碗黑漆漆的汤药,萧临渊看着她那雪白的小脸,有些不悦地微微蹙眉,最后还是憋着气一口喝完。

      心中轻笑,还是那个小丫头,现下是越来越像她爹了,明明小小年纪却一板一眼的,严肃地很。

      在皇帝的宫殿休养了几日,明面上是谢云卿照顾太子,但实际上是嬷嬷照看,孩子现在还小,有时候好动,谢云卿根本照顾不过来。

      所以她只是在一旁看着,无聊的时候逗逗孩子。

      偶尔还会给萧临渊处理下折子,能在皇帝眼皮底下有恃无恐的,整个天都皇朝恐怕也找不出第二个了。

      两人虽同在一屋檐下,但是几乎没有讲过话,多数是对方一个眼神就知道彼此的意图。

      萧临渊也算是帝师府出来的,而在萧临渊还是太子的时候,和谢云卿就像是家人一般,正式来说,两人是同门师兄妹,萧临渊今年才二十又二,年长谢云卿七岁,相处起来就是兄妹般。

      谢云卿小时候还算活泼,自从师父去世之后,就不爱讲话了,整日与书为伴,有时候看起书来,入迷得根本不爱惜自己身体,以至于这身体也越来越差了。

      在老帝师去世以后,所有人都以为帝师府会就此没落,多少人在叹息谢云卿是个女子。但万万没想到皇帝越来越器重帝师府,有人说这是看在老帝师的份上,不然一个女子怎么撑起一个帝师府呢。

      帝师府世代以来都是一脉单传,人丁稀薄,旁支也是少得可怜。

      谢云卿的母亲是个大龄产妇,在她出生之时难产,是个早产儿,所以身体才会这么虚弱,当时能活下来就已经是恩赐了。

      民间相传,谢云卿的出生是逆天而行,是违反天道的,帝师命中注定本无子女之缘,是帝师夫人向高人求取了禁术,才有了谢云卿。

      总之,坊间各种传闻比比皆是。

      在赐予她一个体弱多病的身体之余,也许是老天用另一种补偿方式给她,小小年纪就已经熟读四书五经,天资聪颖,学东西总是比别人快,骑射除外,与体能有关的一切,都把她排除在外。

      曾在两国交战时,年仅十三岁的少女,作为皇帝萧临渊的军师,最后以五千兵马战胜敌国一万的兵马,一战成名,还被称为‘神算子’,不过也因为战争环境恶劣,谢云卿一度与死神擦肩而过。

      在治国方略上也是提出了不少的重要举措,影响颇大,打破了女子不得干政的先河,后续也有不少的女子考取功名,从政为官。

      同年,在一战成名后,谢云卿的父亲也因病去世,自此帝师府大门一直关闭,未为任何人开启过。

      再次开启也是得了皇后娘娘的传召,进了宫。

      有曾见过谢云卿的人说,美人,美则美矣,但是缺乏温度,就如同天上的仙娥,只可观赏,靠近不得,除非不要命了。

      正常人只怕是未能靠近就已经被冰冻而死。

      “我要带太子回帝师府。”谢云卿向萧临渊辞行,已经在皇宫待很久了。

      要不是这里全是萧临渊的人,她现在怕不是已经被看作祸水被赐死了。

      “可以,先陪我用膳再走。”萧临渊知道她一直想回去,但就是不提,让她先开口。

      谢云卿一直都知道帝师府有他的耳目,她的一举一动都逃不过他的眼睛。

      耐着性子陪他用完膳,然后等他命人把她和太子送出宫去。

      城墙上,萧临渊看着渐行渐远的马车,神情晦暗不明,直到马车消失不见才作罢,这时,一个黑衣人出现,跪在萧临渊面前。

      “保护好她。”也没有说是保护谁,却是心中有数。

      谢云卿回到帝师府之后,马上找来管家安排好太子的生活起居,管家吓到了,太子殿下还这么小,可不能出现任何差错。

      谢云卿想了想,停顿了一下,说道:“罢了,太子殿下还是跟我一起吧。”这小不点可是矜贵着呢。

      “小姐,太子殿下可是要一直住在府里吗?”管家问道。

      谢云卿说是的。

      管家不禁想到当年,小姐三岁的时候可聪明了,就是身体不好。又乖又好看的,谁见了不喜欢,一时红了眼眶,这是年纪越大越容易伤感呀。

      这偌大的帝师府,现在只剩小姐一人,他是从小看着小姐长大的,只想小姐能找个如意郎君,平平安安过完此生。

      太子萧君衍在帝师府混得如鱼得水,不惧生面孔,谁都不敢不顺从他的意,对于生母的离去,开始还哭着闹着要母后,后来渐渐地也好像是忘记了这回事。

      就算摔倒了也不爱哭,爬起来接着在院子里玩耍。

      谢云卿也不太管他,偶尔在他睡着了才去看看他。

      “小姐,你就放任太子殿下吗?”小秋看不懂小姐这是要干嘛,忍不住询问道。

      “没关系,让他玩吧。”也许过了这段时光,往后都不会有这样无忧无虑的快乐。

      孩子是最敏感的,谁对他好,他就喜欢谁。

      小小的萧君衍在玩累的时候,自己挪动着肉呼呼的小身板,爬上正在看书的谢云卿身上,窝在她的怀里呼呼大睡起来。

      小秋刚想把太子殿下抱下来,却看见小姐笑着阻止了,她是担心小姐被太子殿下这小胖墩压着了。

      小秋发现,这样似乎也挺好的,自从太子殿下来了之后,小姐偶尔也喜欢笑了,府里也没有以前冷清清的。

      她家小姐是这世上最好看的女子,她一直都这么觉得的,但就是不爱笑,没什么表情,只有喝药的时候才能看出不喜之外,几乎没有其他表情和情绪了。

      老爷在世时还是会笑的,也会给她讲很多书中的故事,光怪陆离。

      她家小姐还是这个世界上最聪明的人,要是,要是小姐是个少爷就更好了,她也知道小姐一直有远大的理想抱负,虽然她从来没有说过。

      看似冷冰冰,心地却很好,没有小姐脾气,她听其他年纪大的婆婆说,很多世家的少爷小姐的脾气都很大的,动不动就要惩罚,她就没见过小姐这样。

      很多下人都暗暗可惜,也有忍不住可怜谢云卿的,往后没有了依靠,这该怎么过好。

      现在好了,这皇上让太子殿下住进来,这不是告诉世人,帝师府还是曾经的帝师府,也许更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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