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君他竟然渣了师尊》太玄菌

11、不停的信使（6）

　　高武义摘下头盔，露出一头花白头发，颤声道：“接下圣旨赶赴雁门的那一日，我便知道，这一趟咱们是回不去了，只是……”他抬手捂住了脸，悲恸道：“那些将士何等年轻，稀里糊涂地被征兵上了战场，还没活明白呢，就要没名没分地死在这里，我实在，我……我对不住他们啊！”

　　右都尉拍了拍他肩，亦是泪流满面。
　　“报——传信官到了！”二人收拾好心情，就见一高瘦男人背着竹筒入帐来，恭敬递上一纸书信。

　　高武义展开一看，果然又是京师让他死战的命令，匆匆瞥了一眼，递给右都尉。
　　传信官身后还跟着一个瘦小男子，亦是背了一个信筒，瞧上去年纪不大，灰头土脸，只有一双眼睛十分明亮。

　　高武义望了他一眼，忽转身从桌案上扒拉一阵，从最底下翻出一封信，递给那瘦小男子，“拜托你了，辛苦。”
　　瘦小男子恭敬收了，点了点头，跟着传信官出了营帐。

　　翌日，金契人果真又擂鼓摇旗地阵前叫骂，只是这一次不知受了什么刺激，未等这边发出回应，他们便发了疯般猛攻过来。
　　文内侍与那个同高武义唱反调的将领早就不见踪影。

　　高武义骑着大马带兵迎击，很快破了敌军的包围圈，奈何对方人数太多，没过多久重新替补上来，把他们团团包围住。
　　接下来就是近乎残忍的虐杀。

　　金契人坐在高头大马上，拿长枪一下下戳入将士们的身体，倒了一层，他们的铁蹄就往前进一层。
　　很快只剩下高武义与那右都尉二人。

　　右都尉肋下扎了杆断枪，流血不止，唇边也在不断渗血，他嘲讽地瞧着那群金契人，对高武义躬了躬身体，“将军，若有来世，末将还愿追随你上阵杀敌，不破不归！”
　　高武义瞧他无声无息地倒下去，眼底泪光闪烁，仰天长啸一声，踩着马背跃至一金契人背后，手中长刀一转，瞬息之间割下了他的头颅，旋即又依法炮制，一连收割了几条人命。

　　高武义战至了最后一刻。
　　金契人烧了中原大营，将狼纹旗帜插上了边境线。

　　蜃境结束。
　　相里玄无声一叹，转头瞧了眼安絮，见他亦是一脸平静，忽听见一阵压抑的哭声。

　　他低头一瞧，谢一清抱着个头盔跪在那具高大枯尸身旁，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为什么忠臣良将一心为国，到头却迎来这样的结局？世间不公啊！高将军，高将军啊！”

　　相里玄又叹了口气，拍了拍他肩膀，劝慰道：“他们为国而死，死得其所，你看如今人间处处太平，不正是他们最希望见到的吗？一清，别哭了。”
　　谢一清鼻音极重，喃喃道：“师叔你说，咱们修道是为了什么？摈弃凡尘俗世，跳出生死轮回，问鼎天道，就是对的吗？”

　　相里玄沉默了，这个问题，他也回答不上来。
　　毕竟论起来，他明明只差一步就可触及天道之门，却停了下来，他哪里有资格谈论天道。

　　“什么天道，那就是一文不值的狗屁！他要是真的存在，怎么还会任这些无辜之人枉死？一将功成万骨枯，死在战场上的那些人，无名无姓，无墓无碑，连尸骨都没人收敛，什么是苍生？这才是苍生！”安絮越说越激动，眼底划过一道血色，相里玄忙上前按住他肩。
　　谢一清眼泪还挂在睫毛上，红着眼怔怔地看他。

　　一股凉凉的灵力顺着相里玄手掌渡入体内，安絮也渐渐平复下来，拿下他手握在掌中，冲他摇了摇头。
　　相里玄回握住他，回头道：“一清啊，度灵的任务就交给你了，师叔有些累，去那边休息一下。”

　　“哦哦哦好的掌门师叔。”谢一清抹了把脸，一骨碌盘腿坐下，双手捏诀。
　　所谓度灵，类似凡界佛家的超度，施法驱散徘徊在此地不愿离去的亡灵，助他们早入轮回。可世间是否真有轮回呢？相里玄也不清楚，他留恋人间情爱不愿成仙飞升，也就失去了窥得其中奥妙的机会。

　　二人寻了处干净的枯木坐下，相里玄握着他手，眉头始终没法儿舒展。
　　“我没事的师尊，别担心了。”安絮把头靠在他肩膀上，望着万里无云的天空，轻声道：“还未和你一起看过大漠的天空，原来是这个样子的。”

　　相里玄也抬头望去，大漠上少山少水，目之所及宽阔无边，与云周山可谓是天壤之别。
　　“世间风景何止万千，咱们一同去看，好不好？”

　　安絮轻笑一声，见那边谢一清度灵认真得很，偏头吻在相里玄脸上，“说好了，师尊可不许食言，不然弟子会伤心的。”
　　相里玄也笑，“师尊何时骗过你？”

　　思及蜃境之中的情境，相里玄忽道：“对了，方才历经那一遭，你可有察出什么不对？”
　　安絮坐起身，随手捡了根树枝在沙地上画起来，“那内侍和狗将领早就逃了，中原大军尽数战死，高武义与几位亲近的将领执念不灭，都化作了枯尸，正是咱们遇上的这些。”

　　他胡乱绘下那些小人，沉声道：“但是，还有几个人不知所踪，大战那日，两个传信官还在军营之中，他们不可能逃脱，应该也是死在战场上了。还有那位右都尉，我也没瞧见，这三人应是被人投了黑眚，化作枯尸离开了此地，卓提才说在雁门古道上见过他们。”

　　相里玄点点头，亦是觉得他说的有理，应该就是这几人其中一个，身负黑眚，在雁门古道上四处作恶。
　　“师叔，师叔？您休息好了吗？过来瞧一瞧。”谢一清有气无力的声音传了过来。

　　“怎么了？”
　　谢一清哭丧着一张脸，指着高武义的胸膛处，艰难道：“高将军，高将军他魂魄不愿离去啊！”

　　相里玄低头一瞧，果见高武义胸前一处蓝光亮着，任谢一清怎么施法，也消不下去。
　　“不愿离去么……你可是还有什么执念？”相里玄喃喃念着，伸手点上那处，蓝光忽跳了跳，竟脱离了高武义的尸体，一跃到了相里玄手上。

　　安絮下意识想把它打掉，被相里玄拦住。
　　鸡蛋大小的蓝光在素白手心上下窜跳，相里玄还没想好把它怎么着，谢一清腰间的乾坤袋忽动了动，竟也分离出一撮蓝光出来，围着相里玄手上那道转了个圈，往上一撞，竟融合在了一起。

　　安絮紧紧皱起眉头，谢一清目瞪口呆，相里玄却松了口气，“或许，高将军能为我们指明方向。”

作者有话说

　　注：本章中的“蜃境”和“度灵”，都是我胡诌胡诌胡诌的！！只为剧情服务，莫考究哈，感谢观阅么么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