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迷心窍》恓惶

52、绝食

　　如今在京城，最大的话题莫过于将要在月末处决的几名人犯。
　　唐家父子唐毅唐翎，冒充三皇子害死皇太后的前将军李铁，入宫行刺皇上的女真人完颜苍泽。
　　前面几个大家都熟悉，说起来也差不离，但是最后这个完颜苍泽，关于他的留言可不止一个。
　　很多人都说这个女真的皇族因为不满于战场上的失败，这次乘着和谈的机会，一刀刺向没有任何防备的皇上，皇上重伤，完颜苍泽被捕，他新婚的妻子知道事情败露，服毒自尽。
　　另外一些人的说法则多了一些野史的色彩。他们说皇上根本就没有受伤，只不过是因为觊觎女真新王妃的美貌，而故意安了一个罪名给女真人。完颜苍泽抵死反抗，但是最终还是难敌这禁宫内的高手，束手就擒。而皇王妃，则被慕容宣俘虏。
　　虽然感觉说的有些不着边际，但是居然奇迹般地接近事实。
　　不过慕容宣不会真的杀那些人的，要他们死，只是一个形式上的事情而已。但是他不想冒险再让唐菲絮疏远他了。
　　完颜苍泽的反抗很激烈，差点真的伤到他。后来不知道唐菲絮用了什么方法，才让人平静下来，现在他大概已经在回女真的路上了。而唐菲絮，迄今为止，表现地很好。
　　好到让他产生错觉，觉得他们从来没有不和过，她一直在他的身边，虽然笑容有些苍白，但是慕容宣有自信自己可以让她回到原来的样子。过不了多久，她就会忘了所有的一切，好好的过日子。
　　殊不知唐菲絮一时一刻都不曾放松过自己的神经，她是真怕慕容宣会拿她在乎的人开刀。特别是李铁，知道了二狗的身份以后，唐菲絮觉得自己此番是不跳火坑不行了。
　　她知道慕容宣的身世，自然也明白背负在他身上的仇恨，这么多年可以忍气吞声，为的就是有朝一日能把杀了皇太后，那么对于二狗这个仇人的孩子，他能有几分的怜悯。虽然说他们之间有血缘关系，但是这么多年都没有什么感情交流，慕容宣又岂会在乎这一点点的亲情。这样一来，二狗比任何人都危险。
　　其实唐菲絮应该感谢慕容宣，他愿意把二狗做筹码已经是对她最大的恩赐了，因为他手中掌握地人，个个都是她的软肋，慕容宣示好的态度很明显，只是她已经没有什么力气去相信他了。
　　一件披风盖住了自己，慕容宣从背后走上来，“夜里凉，不要坐在外面。”
　　“没事，我身子好着呢。”
　　慕容宣顿了顿，“听流鸿说，你得了瘟疫。”
　　唐菲絮惨淡一笑，“没死是万幸。”
　　“对不起。”慕容宣坐过来，“等到宣布处决了他们，我会为你举办一个盛大的封后大典，你会是我慕容宣新册封的皇后，所有人都只能瞻仰你。”
　　“恩。”
　　“我知道你不在乎，但是我不想你受委屈。”慕容宣把玩着她的头发，“等到我们一有孩子，就封他做太子，你会是全天下最尊贵的女人。”
　　唐菲絮扯了扯嘴角，她并不想和慕容宣有什么孩子，但是此刻她什么话都不能说。
　　“我可以暗中安排你的父亲和弟弟回京，保证他们一辈子衣食无忧，别的女人我不会碰，永远陪着你，可好。”
　　“这福分，我恐怕受不起。”
　　唐菲絮说话的态度疏离，让慕容宣一下子就从自己精心营造的氛围中走了出来，他叹口气，“我知道你现在心里不大乐意见我，没关系，我们有的是时间，我们会回到从前的。”
　　唐菲絮转身看着他，“你得先放了那些人。”
　　“我会让你亲眼看着他们离开，这样你满意吗。”
　　唐菲絮点点头，“我要看着他们离开。剩下的日子，我会呆在皇宫。”

　　行刑的时候真正处斩的监狱里的几个死囚，因为都披散着头发，慕容宣又特意让人选了身形相近的，没有人怀疑。也不用去担心有什么人来劫法场，早在一天前，他们几个人就已经和自己人会面了。
　　慕容宣一直都害怕唐菲絮会在送行的过程中策反，离他而去，但是唐菲絮好像连想都没有想过这个可能。
　　唐家父子没什么表现，唐毅对这个女儿的感情并不是很深，而唐翎，他从来不觉得自己的处境有什么不好，当初也是他主动投靠慕容宣，条件是让他好好对待姐姐，他能看出，姐姐对慕容宣毕竟是有感情的。
　　比较焦急的是李铁和完颜苍泽，对于完颜苍泽来说，唐菲絮对他的影响可以说是空前，也从来没有这样喜欢上一个女子，唐菲絮是他的新婚，他们的一切才刚刚开始，让他这样结束，怎么甘心。
　　可是唐菲絮抓着他的手，让他快走，她的语气坚决，一点反驳的余地都没有。这个时候的唐菲絮，像极了她作为唐智时候的样子，果断而勇敢，他甚至没有办法反驳，被自己的手下带走。
　　相比之下，李铁的怨恨多一点，他本来是什么都没有的一个市井，是唐菲絮的出现让他觉得自己有所依靠，一步步走上来，不容易，却在最后发现自己本应该是皇位继承人，而这么多年，居然多了一个母亲。
　　那是一个对他如此慈爱地女人。
　　而慕容宣，夺了他的身份他的名字，杀了他的母亲，甚至还抢走了他的女人，这口气，这么咽得下去。
　　他不止一次地警告慕容宣，要嘛杀了他，要嘛迟早有一天他会回来报仇，慕容宣什么都没有说放了他。
　　因为他答应了唐菲絮，要放了李铁。
　　“我不走，唐菲絮，你告诉我，他是不是威胁你了，我不需要你救，不需要你牺牲自己。让我和他拼了。”
　　“二狗，我没受委屈。是我自己要留下来的。”
　　“不，你不是。”
　　“二狗，你忘了李叔了，他当初为了你怎么忍气吞声一路过来，你为了他也要好好活下去。”
　　“我爹已经死了。”
　　“为你死的人还不够多吗，你以为你就这样死了什么事情都没有了吗？”唐菲絮当众狠狠打了二狗一个巴掌，“他现在是皇上，你能拼得过他，你又是凭什么认为我是为了你们牺牲而留下的，难道你不知道我是真的喜欢他的吗。”
　　这是一瞬间的停顿，李铁就被原先的几个旧部拉走，唐菲絮抹了抹脸上的泪痕，转身向慕容宣走去。
　　他们的战争才真正开始。
　　彼时，慕容宣还认为，自己赢回了最亲爱的爱人。

　　唐菲絮的方法很简单，前几日她和慕容宣还算是和气，什么事情都依着他，让慕容宣有种错觉，觉得她是真心不想和自己计较了，他从来没有感觉到如此放松过。
　　过了几天，在确认了那些人都已经平安离开以后，唐菲絮开始绝食。
　　她不吃也不喝，刚开始的时候慕容宣还以为她是在闹脾气，端着托盘亲自来哄她，却没有得到预期的结果，唐菲絮把所有的食品都扫到地上，弄得一屋子的狼籍。
　　“你怎么了？”他这才开始后知后觉地问她。
　　唐菲絮露出了一个可以称之为残酷的笑容，“我不想活了。”
　　唯一握在慕容宣手里的瓷碗啪得一下掉地上了。
　　颤抖地抓住唐菲絮的手，慕容宣的眼神带着不可置信地伤痛，“你说什么。”
　　“我说。”唐菲絮瞪着他，一个字一个字的吐出来，“我不想活了。我不想活了。”
　　“你休想，你休想。”
　　“好啊，那我倒要看看你，是怎么逼着我吃东西的。”
　　不吃东西的时候还能撑些时候，不喝水却熬不了几天。唐菲絮的身体急剧衰落下来，每次都是慕容宣强硬地逼着她，才能让她吞下一两口水。
　　给她喂下去的食物，吃多少吐多少，身边的侍从换了一批又一批，暴虐之下慕容宣处罚了好多人，却没能阻止唐菲絮一步步衰落下去。
　　她会死的，每次慕容宣抱着她，感觉到手里的肌肤渐渐失去光泽，都会慌乱地不知道怎么办。他恨不得杀了所有人，只要她能吃下一口东西。但是唐菲絮仿佛是认准了不给他机会，连看着他的次数都越来越少。
　　前一阵子因为唐菲絮的陪伴好不容易养回来的身体又开始转坏。甚至有的时候，慕容宣觉得，自己撑不住自己的身体，随时都想要摔到地上去。
　　也许这次，他比唐菲絮死的快一点，那样的话，不如放她走吧。

作者有话说

　　渐入尾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