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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5、高烧 ...

  •   姜允珠睡得迷糊。
      一会冷一会热,像是被冻住,又像被架在火炉上烤。后来高热占了上风,似乎要将她从头到脚烤得焦糊。

      直到一股雪松香。
      成了混沌迷蒙中唯一的微光,牵引着她。

      姜允珠出于本能靠近。
      好像是凉的,冲淡她身上那阵难忍的温度。

      姜允珠想起了她喜欢吃的果香烤鸡腿。在梦里,用了力气咬上去。一举两得,贴了冰的东西自己都舒服了。

      似乎听见有一声极轻的“嘶”。
      姜允珠徐缓缓地睁眼,半梦半醒。

      还没来得及看清眼前的状况,就被人捧住脸,两颊是如玉石般的冰凉触感。

      男人喑哑温和的嗓音在极近的地方响起。

      他问:“姜允珠,你在看谁?”

      “我是谁?”

      姜允珠由他捧着,竭力瞪大双眼,用目光一寸寸描摹他的轮廓,终于找到点对的上轮廓的人。

      “齐川。”她说得很快。

      然后。

      齐川……?
      她被自己吓醒了。

      她的手揪着男人的衣领。他像是刚收工就过来,穿的还是片场那套衣服,白衬衫、深黑大衣。领口被她拽得皱巴巴的,有几颗扣子还开了,隐约露出漂亮的锁骨。

      唇瓣……唇瓣像是被啃过咬过,隐隐渗血。

      姜允珠大脑宕机片刻。
      反应过来后。

      “对、对不起!”

      她一把推开他,往床头退去,忍着头晕脑胀诚恳道歉:“对不起!我不知道是你。”

      不知道是他。

      齐川轻压眼皮:“那你觉得是谁?”

      “你的哪个男闺蜜?前任?”他说话不自觉带点刺,似讥似讽。

      他到现在都记得。
      他们刚在一起不久,就有和她关系好的哪位男生,过来一五一十告诉他姜允珠的喜好。

      还说:“以后拜托你帮我照顾姜允珠了。”

      ……帮他照顾。
      他算哪位?

      但直到现在,他们还有联系,她却把他拉黑了。

      话脱口而出,齐川才发觉自己有点情绪失控。可能是太累,他抬手揉了揉太阳穴。

      就在药袋旁,还掉了支温度计。幸好铺着地毯,才不至于水银迸溅。

      39.7度。
      齐川轻阖眼,在想下次问她位置要早点问。昨天去接她的时候,打了好几通电话,都提示对方关机——猜也能猜到,是没电了。

      他取了一片药,将在便利店买来的矿泉水拧开递给她。

      “退烧药,吃了。”

      又恢复一贯的冷淡作风。

      姜允珠乖乖接过,检查了药片背后的标识。合着水吞进去,唇齿间还留着点药的涩感。

      顿了顿,她突然小声解释:“我以为咬的是鸡腿。”

      齐川动作一滞。
      他连鸡腿都不如?

      “……你还是别说话了。”

      齐川看她眼,将手里那版药递过去:“吃药。”

      姜允珠接了,却只是捏在手里,像玩玩具一样把玩。

      “不好吃。”她严肃地做出评价。

      “生病的人没资格挑东捡西。”齐川冲她一扬下颌,淡声道,“吃了。”

      姜允珠眯着眼打量他会儿,慢吞吞的:“不想吃。”

      “生病不吃药,那你想吃什么?”
      齐川觉着好笑,一扬眉梢,将刚从袋子里挑出来的另版药递过去:“这个也吃了。”

      伸到她面前的手修长且骨节分明,艺术品似的。
      除了拿着点她不喜欢的东西。

      姜允珠看了半晌,面无表情蹦了一句话:“想吃冰淇淋。”

      她好久没这么讲话了。
      实在是烧得连自己在做什么都不知道。

      以前姜允珠生病了就喜欢吃冰淇淋。后来给姜国平狠狠骂了一顿,面壁思过了,才不再干这种事。

      “你几岁?”齐川直接将药塞她手里,无意和病人计较,淡淡道,“吃完睡觉就吃得到了。”

      姜允珠眨了眨眼:“?”

      齐川慢条斯理道:“梦里什么都有。”

      见那板药一直没动静,他终于沉下脸色,放重语气:“吃药。”

      “你是小孩子吗?吃药还要人看着。”

      很平常的语气,但不晓得哪触到了姜允珠。
      她放了药,仰起头拧眉道:“你不可以好好讲话吗?”

      齐川眉心一跳,却无意同个病患计较。
      他揉了揉眉头:“行,我的错,请您吃药,可以了吗?”

      姜允珠静静打量着他。
      半晌,她不言不语地把药全吃了。

      “没事的话我就……”齐川把药放在她床头柜上,她刚吃过的另挑出来放着,抿抿唇,刚要说没事他就走了,就听见她喊他:“齐川。”

      齐川:“怎么?”

      似乎他的应声让她确认了身份。

      姜允珠低垂乌睫,以种平静的、毫无波澜的语调陈述:“你从以前起就不会对我好好说话。”
      总是像刚才那样阴阳怪气,又不对别人那样。

      南都的春冬季多下雨。
      不知何时,窗外又传来淅淅沥沥的雨声。

      “今天谢谢你了。”

      姜允珠突然抬眸,不偏不倚地同他对视:“你其实可以很早告诉我。不乐意见我就别见,会有别人来管我的。”

      话是颠三倒四的。
      前一句话是说以前他可以直接告诉她,后一句她本意是想说何夕。

      等何夕回来,发现她烧成这鬼样,也会帮她捎点药。

      姜允珠脑袋还不太清醒,却也能后知后觉地意识到,她那通电话很可能……是打给了齐川。

      不动声色扫眼刚解锁的手机。

      齐川不知为何打来了很多未接电话,刚好在所有通话的最顶上,盖过了何夕的通话。

      齐川神情骤冷,讥讽地一扬唇角:“早点告诉你?别人?”

      属于男人的、修长挺拔的影子从头盖下来。
      遮了头顶的光。

      “你想找谁来?”
      他走到她面前,自上而下地紧盯着,视线像锁定猎物的猛兽。

      姜允珠被他盯得别扭,却不躲闪目光,不甘示弱道:“谁都可以,除了你。反正你不乐意见我、我不乐意见你的。”

      初中时齐川对她的态度,还算特别,算是特别得好。除了最开始一段时间,熟了后,他像是对她言听计从。
      但到了后来,就好像他能对所有人好好说话,却只对她阴阳怪气。

      关系也好,吵架是没吵起来——她发火的时候齐川大部分就不说话了。但每当她看见齐川冲别人笑,好好讲话,就觉着心里窝火。

      那时候很喜欢他,觉着没什么。
      分手后,就成了经年卡着的刺,梗得难受。

      “你不乐意见我、我不乐意见你的?”闻言,齐川冷笑一声,双眸幽黑冰凉。

      分明是她。
      问什么都不说,说什么都不听。她身边说得上话的那些人,除了他,谁都对她的所有事了如指掌。

      他们之间永远像隔着面钢化玻璃。
      拿什么都打不破。

      偏生她还坐在床上,安安静静抬眸看着他,双颊泛红,神情弄得像是全他的错。

      舌尖用力抵住后槽牙。

      “姜允珠。”
      齐川咬牙切齿喊道。

      他突然抄起被子,将她从脖子开始裹成粽子,防止受凉。然后用了猛力,让她往床榻倒去,整个塞进被子里。

      “谁不乐意见你?最没资格在这指责我的就是你,大小姐。”

      不辞而别是她。
      说不乐意见她的是她。
      扬言除了他谁都行的还是她。

      齐川捏住她的下颌,逼迫她仰起头看向他。

      “礼尚往来,知道吗?”

      姜允珠下颌被桎梏住,动弹不得。

      “什……”她没反应过来。

      刚出声。
      未尽的话语便尽数被吞入腹中。

      他发狠似地咬上来。
      却不像她刚刚那样,又咬又啃的。只是摁住她的后脑勺,紧紧贴着,察觉到她挣扎的意图才不轻不重咬了下。

      “是你先开这个头的。”

      间隙间,姜允珠听见他含糊不清地讲道。
      顾念他的伤手,即使推,她也不敢碰到他的右手。

      来不及回应,气息和声音便被全部没收。一片寂静,只能听见压抑的、交织的呼吸声。

      唇齿间的温度滚烫至极,像是要将人融化似的。

      姜允珠不甘示弱地用力咬住他的唇瓣。
      他也不放,由着她。

      唇齿间很快有了铁锈味。

      “我在生病!”

      姜允珠总算能勉强出声。

      “然后呢?”他丝毫不松,连说话都要贴着她的唇,反问道,“我以前没有这样亲过你?”

      有。
      然后两个人都发高烧了。

      姜允珠用力咬住他的唇瓣。
      不像接吻,像在打仗,见了血也不罢休。

      浑身都在战栗。
      上上下下每个细胞都在叫嚣着反击。

      突然,咚咚咚。
      有人回来了。

      姜允珠一惊,用力把他往外推。

      “有人敲门!”

      “嗯。”
      齐川眸色晦暗,看着她唇边沾着的他的血,嗤笑道:

      “那你就别咬了。”

      /

      门外。

      何夕刚从节目组回来。
      等了会儿,才等到人开门。但怎么也没想到是齐川。

      “呃。”她很快反应过来打招呼,“齐导。”

      齐川正用手背拭去唇边的血迹,点头回应:“您好。”

      他放下手,何夕看清他唇边有很明显的破皮,像是被……咬出来的?何夕一惊,觑着他紧锁的眉头,到底没敢问。

      “我走了,下次见。”他态度温和得和她告别。
      不知是不是何夕的错觉,就算表情不变,总觉着他现在心情不错。

      她帮齐川关了门。
      走进房内。

      姜允珠乖乖巧巧坐在凌乱的被褥间,面色微红。何夕立刻探了探她的额头:“姜姐,好点没?”

      温度基本退下来了。

      她松口气:“吃药了?”
      这才注意到姜允珠的唇瓣……也沾着血。

      姜允珠:“吃了。”

      呼吸还有些急促,她胸膛起伏几次,才渐渐平缓。想起何夕忙活的事,正了正神色问:“《心动计划》,谈下来了吗?”

      “当然!”何夕骄傲抬头,“你何姐出马哪有不成功的?但,”
      她叹口气接着道:“总共十期的节目,我们只谈下来三期。三期过后,便随便找个理由送你飞机票了——如果你人气比预期高,再续。”

      “其他嘉宾是谁?”

      “不知道,节目组的意思是嘉宾名单要保密到最后一刻。”
      何夕打量着她,不太放心:“但你可以吗?它过几天就录制了,你还在发烧,会不会吃不消?”

      “不会。”姜允珠握紧拳头,斩钉截铁道,“这个机会不能放。高烧一般三天就退了,没问题的。”

      她这几年,不是没尝试过靠综艺曲线救国。先提流量,再接剧本。无一例外都失败了。

      没有流量,有什么能带来流量的综艺会找她?
      直接陷入死循环。

      《心动计划》,是她遇过资源最好的综艺了。

      何夕也晓得这点,不再多劝:“那你这几天好好休息,身体要紧。”

      瞥见床头柜放着的药袋,何夕“咦”了声,想起刚才在齐川唇上看到的伤口。

      默然片刻。

      何夕试探着:“问个问题哈。”

      “你和齐川,”
      她再迟钝,也得觉着两人有点什么了。

      想起在德国的时候,她还觉着两人是不对付。

      现在看来……
      何夕自动脑补了一出爱恨情仇,略带怜悯地扫了眼齐川离开的方向。

      这话刚出,姜允珠就晓得她要问什么了。

      “没有的事。”姜允珠别过头,被褥里的手却紧握成全,刚才的事仍历历在目。她却极淡定地否认:“烧昏头了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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