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玲珑传之从宫女到太后》吹在旷野里的风

7、第 7 章

　　秋芸离开后，西配殿的日子过得和以往基本没什么不同，甚至更自在了。白天她拉着秋桃一起看书习字，夜间两人直接同床而眠。常在的份例有限，但两人都经历过苦日子，精打细算的小日子过着倒别有一番滋味。

　　秋桃也不似初见时一般木讷寡言，玲珑着实废了一番功夫引导她磕磕绊绊的学会与人交流。玲珑上辈子带的小宫女哪个不是千伶百俐，遇到这个笨丫头，虽然头痛，但慢慢的被秋桃的真诚触动了心，更加耐心教导她。秋桃脸上渐渐有了笑，说话做事也初见章法。

　　秋桃记忆力真的很好，哪怕不是过目能诵，诵读个四五遍就能复述出来。但理解能力很差，推理和应变能力都有所欠缺，一板一眼，稍微变动一下就反应不过来。相比起来，玲珑记性差一些，但她思维敏捷，善于观察，又善于触类旁通，倒比秋桃学的更快。两人陪伴着学习，相互交流，各有所得，学习效果突飞猛进。

　　等天气冷到写字手握不住笔时，玲珑才开始烧炭火，且只在习字和睡前烧，按照这个进度炭火烧到明年三月应该是没问题。此时玲珑的字笔画工整端正，已经能见人了。

　　她打开黑金描漆方匣，看到里面零碎的银角子和铜钱。常在的俸禄每月十二两，按季发放，再加上入宫前家里给的两百两银子，按理来说已经不少了。但原身在的时候被哄着赏了秋芸不少，小姑娘好吃好穿，又没人管制，猛然有了这么多银子整个人都飘飘然了，钱便流水似的花了出去。

　　现在匣子里只剩一百多两，等明年病好了开始应酬，这点钱还不够塞牙缝的。她取出十两的银锭，交给秋桃去广储四买一刀上好的元书纸、一块松烟墨、二十张牛皮信封，余下的钱仍然买最便宜的毛边纸和桐烟墨。看着转身出门的秋桃，玲珑默默的在心中打起了要写的信的腹稿。

　　她这封信要写给原身的大哥哥，但不是用于求助，而是打算建立联系，互帮互助。

　　邱玲珑的父亲本是个穷秀才，用一张俊俏的脸引诱了县城商户庶女，靠着她的嫁妆捐官做了知县。做了知县后又嫌弃她出身低微，性格温吞懦弱，没两年就娶了幼年青梅做小妾。这白姨娘入门不久便一举得男，幸好本朝重嫡庶且不允许扶妾为妻，父亲便把大儿子记在了原身母亲名下，充当嫡子养育。

　　又过五年，邱玲珑母亲终于怀孕，生下的却是女孩儿，从此地位一落千丈，父亲再也不进正房，直接搬过去和白姨娘同住。那白姨娘欺软怕硬，嚣张跋扈，虽然不至于直接害人性命，但当面嘲讽背后排挤没少做，百般拿捏母女俩的吃喝用度，以至于原身母亲不得不做绣活换钱来维持日常花用。

　　如此过了五六年，母女俩的生活终于好过一些，却是那充当嫡子养的男孩入学后，跟着先生学了一些礼义廉耻的圣人之言，回到家中便约束了白姨娘过分的行为。那庶子名为邱旭尧，生的俊秀可爱，聪敏好学，自小就有主意，白姨娘也习惯了听从于他。

　　为此母亲一直说尧哥儿是个好孩子，和他忘恩负义的爹娘完全不一样。玲珑却觉得他只是更会装相，否则也不会自小到大都对白姨娘欺负主母之事视若无睹。等入学后明理懂事，知道潜规则后，怕内宅之事做的太过分影响他的仕途，这才出手制止。

　　不过她那大哥哥确实是个读书种子，过目能诵出口成章，年纪轻轻便得中秀才。长得又玉树临风风姿特秀，待人处事圆滑老练，相处过的人都说他的好，甚至在原身印象里，她这个大哥哥也是极疼她的。

　　玲珑回看这些回忆，禁不住抚掌暗赞，邱旭尧是个人才啊。如今两人同处一条船上，合则两利分则两弊，相信他一定会懂她的意思。

　　玲珑把元书纸铺开，三字经放置于一旁，思虑片刻，先在毛边纸上打草稿，问候家人后，简单介绍自己现状让母亲安心，着重点出自己最近在重学《三字经》。

　　在描述自己的感想时，把“宁水布商刘氏小仆旺儿接回”的信息采用简单的藏头尾方式加密，结尾处表示希望哥哥能寄来几本指导她入学的书籍，希望多读书陶冶情操长些见识，以后能经常交流探讨学问。

　　玲珑把文字重新誊抄到元书纸上，添上结语，信封上写明老家地址哥哥亲启，取出银子吩咐秋桃送信出去。

　　本朝相比前朝还是较为开放的，并不禁止后宫与家人间通信。只是价格昂贵，视距离远近收费不等，且信的内容都会被审查并记档，没有不合适的内容才允许发出去。而玲珑家世贫寒，又只是一个小小的常在，不会派专人审核内容，只让几个识字的小太监简单阅看即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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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雪节气当日难得是个晴天，太阳高高的照在人身上却没多少热气，老黄历说今日宜嫁娶、开关、动土、造酒、栽种、纳畜，忌置产、安床。玲珑准备制作东酿酒，她和秋桃合力把一大一小两个酒坛取出刷洗干净，用滚水里外烫一遍，放在院子里晾晒风干。取出从内务府购买的干桂花，仔细筛选，去杆梗去杂物，洗净后沥水风干。

　　等用过午膳，酒坛和干桂花都以准备好，玲珑往2斤的小酒瓮里，一层白糖一层桂花的铺好，用厚布盖住坛口，再盖上盖子封紧坛子。

　　玲珑身体撑不住长时间劳作，等做完这些日头已经西斜。她擦了一把额头的汗，指着坛子对秋桃说，“如果能搞来蜂蜜就更好了，有了蜂蜜，这酒就更甜更稠。”

　　秋桃道，“奴婢还未曾吃过蜂蜜呢，小时候听家里老人唱过，‘我来挑水你浇园，红火日子比蜜甜’，倒没人能说出蜜是什么味儿，只说比糖还要甜还要香。”

　　玲珑握了握她的手，道“小可怜儿，回头让云眉做一道蜂蜜凉糕给你尝尝。也就是咱们现在窘迫，等以后你主子我运道来了，让你天天拿蜜水儿漱口，甜的你张不开嘴。”

　　秋桃腼腆一笑“那奴婢就沾沾主子的光，等您您一人得道，奴婢也跟着鸡犬升天。”

　　玲珑挑眉看看她“你这个成语用的不错，来来来，与仔细我说说这个典故。”

　　两人相携进屋，净手后来到桌前翻书探讨学问，轻轻的读书声回荡在高高的屋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