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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学长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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摄影棚光亮大炽,照得万物都泛白。
唐歆被刺得眯了眯眼,再定睛时,看见立在一群模特中间的桑恬:
“我去。”
她今天穿着复古蓝喇叭裤,黑色针织上衣。
领口斜扎着一条墨蓝色纱巾。
马尾高扎,嘴里随意叼着别针,低头帮模特系礼服后摆。
炽白光线底下,像一支冷立蓝玫瑰。
“我们桑大小姐今天这身,能抢模特风头。”
唐歆刚来,彩虹屁立马续上。
“来得正好。”
桑恬听见她声音,头也不抬,含糊道。
她努了努嘴,白皙精致的下巴扬起:“帮我别一下。”
唐歆忙不迭接过她唇间叼着的别针,唯恐这祖宗扎着自己。
整理好礼服,唐歆把手里的酸奶和面包塞进桑恬怀里,絮絮叨叨:
“一大早就开工,肯定又没好好吃早饭。先垫垫肚子。”
桑恬抱着酸奶瓶,看她。
唐歆眨眨眼:“人我都给你带来了。”
昨天大晚上,她已经在睡梦中了,桑恬忽然一个电话call过来。问她认不认识合适的校园美女帅哥,能给她当模特救场的那种。
“大半夜的,我上哪给你找人去?”
“啊?学生会会长也没办法吗?”桑恬难得绿茶。
唐歆咬牙切齿。
擦,这辈子最听不得激将法。
“要几个?”
桑恬笑眯眯:“五个就够,日薪两千。”
唐歆:“…行。”
桑恬:“啵啵啵宝贝,明天见。”
…
桑恬听见唐歆说模特到了,弹起来抱住她胳膊,呜呜蹭她。
“我宝最好。”
“那我和杨廷霁谁好?”
“你好你好。”
“那你让他滚,你周末和我约会。”
桑恬放开她手臂,恍若未闻:“让我看看你带来的帅哥美女们。”
唐歆:“......”
她就知道!
她要往他们爱河里面扔泥巴。
这边,桑恬刚一抬眸,正对上一双带着打量意味的眼睛。
对上她目光,一身价值不菲的小香风套装的高挑女生皮笑肉不笑的跟她打了个招呼。
桑恬:“......”
她转身问唐歆:“这大姐你从哪找来的?”
“你大半夜捞人,能找着不错了。”
唐歆瞥了她一眼:“再说你俩的矛盾,也没到撕破脸的程度。”
桑恬想了想,道:“也是。”
也没啥矛盾,就是纯烦。
来的女生叫林姣。
比她和唐歆大一届,今年大三。
当年新生入学,桑恬就定下了创建服装品牌的目标,于是百团大战的时候特意报了模特礼仪团。
想打入内部为攒点初始的素人模特资源。
没想到面试还没问一半,林姣矫情地扇了扇风,说屋里好闷好热。
立刻就有人拍马屁提议
——让新生去买冰奶茶。
外面太阳大得快把路晒化了。
桑恬长得漂亮又不好惹,任务自然没落到她头上。
但是桑大小姐可忍不了这种乌烟瘴气。
拎起小挎包,转身就走。
到门口的时候还不忘轻飘飘地来一句:
“嚯,这是面试教室啊,我还以为是白金汉宫呢,这么大官威。”
桑恬追忆完,觉得可真无聊。
无所谓了。
渡过眼前难关再说。
她又不是不给开工资。
她让人把模特们先带去化妆。
侧头刚想和唐歆说话,身旁的门再次开了。
一道极挺拔的身影逆着光进来。
他应当是起床洗过头发就过来了,短发清爽柔软,搭在额头上,眼下还带着微微倦色。
季屿川的目光在她脸上顿了一瞬,随后轻轻颔首。
桑恬反应过来:“来啦。”
季屿川低沉的嗯了声,伸手将门缓缓阂上:
“需要我做点什么?”
“先化妆。”桑恬走上前,亲自把人往化妆室里领,“不用紧张,也不需要你做些什么,待会拍摄时听摄影师引导就可以,他很有经验。”
“好。”季屿川简短道。
桑恬瞥了眼他的侧脸。男人脸上神色淡淡,看不出情绪。
她思忖了下,把刚才唐歆给的酸奶塞进他手里:“占用你时间了。”
杨廷霁之前提过,季屿川这种做科研的,组里项目多得超过正常人的承受能力。能抽点时间打球就算休闲娱乐了。觉都不够睡的。
女生声线里含了歉意。
季屿川视线垂落。蓝白色的酸奶瓶小小一只,躺在他掌心,瓶身仿佛还带着少女指尖残留的温度。
空了几秒,桑恬听见他开口。声线是他独有的礼貌克制。
“没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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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化妆室出来,桑恬被唐歆一把圈住胳膊。
“我擦,快掐我一把。”
“这种只活在传闻里的男神,我竟然见到真人了。还冲我点头!”
桑恬笑:“有那么夸张吗?”
唐歆:“当然了!”
“这种人,也就是大学时候能短暂相交。以后再听见消息,可能就是学术期刊的title底下了。”
她撞了下桑恬的肩:“你公平说,他和杨廷霁哪个帅?”
“走的不是一个路子。”
“怎么不是,都挺生人勿近的。”唐歆道。
桑恬偏头想了下,确实是生人勿近。
但这俩人属于两种不同维度的冷。
一个是玉石。
一个是冷月。
前者多少带点温润,尤其是对她的时候。
后者她就不清楚了,可望不可及吧。
就算站在你面前你也摸不清他在想什么。
看似近在迟尺,实则遥远。
桑恬耸耸肩,觉得再冷也跟她无关,可能是她未来女朋友的事。
但是无论如何,这人做朋友真的够意思。肯分出那么宝贵的科研时间来救室友女朋友的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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拍摄进行的非常顺利。
大家虽都不是专业模特,但大学生独有的青涩也足够取材了。
尤其是季屿川,黑色暗纹的西装恰到好处的勾勒出他的宽肩和长腿。
一时间让人分辨不清是衣服衬他还是他矜冷的气质抬高了衣服。
引得结束了拍摄的女模特们摸出手机偷拍。
连见惯了专业模特的摄影师,也啧啧赞叹。
唐歆趴在桑恬肩头,呈沉醉状:“感谢杨树。”
幸好这大哥在大阪没赶回来。
桑恬没回话。
她视线停在男人整体线条上,眸带思索。
“稍等。”桑恬忽地伸手示意摄影师,“让他试一下那身丝绒的。”
唐歆侧头:“啊?”
桑恬的设计作品她都知道。
那件西装虽好看,但是青果领,大翻袖,长腰带,领子边一点丝绒拼接点缀,金色领针往上一压,好像浓黑夜色里镶嵌了星月。
比现在这件骚出了不是一点半点。
最关键的是,这件西装是她设计给杨廷霁的。
桑恬提过那小子半只脚迈入了职场,应酬和酒会都少不了。
光是设计稿和面料修改就调整了小一个月,她本准备将这件西装作为杨廷霁月底生日的礼物。
唐歆疑惑地看了眼桑恬坚定不移的侧脸,竟然感受了一种她面对缪斯的认真。
再转过头,正好看见换完衣服出来的季屿川。
她瞬间呼吸发紧。
半晌,才吐出了一个词:“可怕。”
黑色衬衫领扣紧绷,勾勒出男人白皙的脖颈。喉结微微凸出,上下滚动时,禁欲感里带着欲说还休。
这种男人出现在人间,可真是祸害。
桑恬看见季屿川,昳丽的眸子里迸发出满意的薄光。
这才是她的作品!
坦率,低调,又带着掩盖不住的光芒。
有人把她的衣服穿出了该有的味道。
桑恬在心里赞叹了一遍自己精准的眼光。
邀请季屿川来果然没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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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天的拍摄圆满收官,组里的气氛除了少数人之外,极其和谐。
大家都是同一个学校的学生,有几个学妹是还是桑恬的小粉丝,极其投缘。
桑恬提出晚上请大家吃饭,随意参加。
高马尾扯得头皮微痛,化妆室都留给模特们卸妆,桑恬走到换衣间的镜子前面,打算整理下发型。
刚进去,就听隔壁几声窃窃。
“姣姣你那么讨厌桑恬,干嘛今天还来?”
林姣扯着裙子拉链,语气轻蔑:“当然是为了重要的人了,要不然谁来穿她这破玩意,和她人一样装。”
另一道声音明显好奇:“是季屿川?”
“嗯哼。”林姣娇笑,“我记得你是京川高中毕业的吧,和季屿川是校友,你听说过他吗?”
“谁能没听说过他啊,高中时候就是校园男神,长得帅学习好,不过听说家境不太行。”
林姣不乐意,替心上人辩解:
“人家本科就已经跟最好的项目了,眼看着就前途无量。还不一定能看上我呢。”
“再前途无量现在不是也没跃龙门呢吗?”
“还能看不上姐姐你这大模特?你家境又好又漂亮,配他三个来回带拐弯。”
她谄媚得到位,林姣的笑声重归得意。
一墙之隔,桑恬双手环胸,实在没忍住笑出了声。
这群大姐,到底对自己什么认知啊。
隔壁,两个女生陷于悸动和焦急,没注意到散进风里的一声低笑。
林姣对镜整理了两下空气刘海,深吸一口气,拉开帘子,往化妆室走。
化妆室,季屿川闲坐在椅子上,低头看手机。
镜缘柔光落在他脸上,五官被映亮,眉骨挺拔,眼眸深邃,漂亮得让人移不开眼。
林姣从他身后经过几次也没见他有抬头的意思。
只好上前:“学长。”
季屿川闻言,掀开眼皮看了林姣一眼。
目光深而静,却像冰川一样,冷得林姣脸上甜笑一阵僵硬。
林姣稳住声线,笑眯眯地指了下手机:
“方便加个联系方式吗?”
季屿川不假思索:“不好意思。”
语气冷淡。视线没在林姣身上多留一秒,重新落回手机邮件上。
林姣脸上几乎挂不住,脖子血红,灰溜溜的走了。
化妆室拐角处,桑恬双手抱胸,对上季屿川的视线。
“我笑出声了?”
季屿川的眼神不言而喻。
偷听被发现了,桑恬没有半点羞愧,一脸好整以暇有热闹不看大傻子的神情。
“怎么没给?”
“我说这姐今天怎么特意来帮我,原来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季屿川看向她,所问非所答:“她不喜欢你。”
桑恬怂了怂肩膀:“那又怎么样?”
说完,又反应过来:“咦,你怎么知道的?”
季屿川:“听见的。”
桑恬回望了一眼换衣间和化妆室中间的几道门。确定了季屿川不可能有千里耳听这么远。
那就是林姣把坏话走到哪说到哪。
桑恬挑眉,看向他,道:“一起去吃饭吗?”
问句。但是个已知结果的邀请。
这人一看就不喜欢吵闹。
果不其然,季屿川神色没有半丝波动,他缓慢从容地站直身,道:
“我回实验室。”
“总麻烦你也不好意思,哪天我和阿霁一起请你吃饭。”
阿霁。
短短一声,就流露出恋人亲密。
季屿川:“不用。”转身开门。
桑恬跟在他后面:“周五怎么样?”
“不用这么客气的,学长。”
季屿川脚步有一瞬的停滞。
桑恬知道他听懂了。
“我就说之前看你怎么眼熟,今天才想起来我们是一个高中的。”
“而且我记得有一个夏天,当时你在补习班当助教,还批过我的数学卷子......”
本来是记不得的。
但是刚才林姣提起京川高中。
她像心底哪根心弦被拨动,青葱岁月铺展开来。
朦胧模糊的记忆中,补习班那年新来的年轻助教,引起了一阵不小的轰动。
上课时拿小镜子补眉毛口红的女生数量激增。
只不过只短暂的出现了两个月,就再也不见了踪影。
后来不少人在学校的优秀毕业生大榜里见到这张熟悉的脸。上面明明晃晃的一个金色烙印。
省状元。
补习班里又是一阵轰动。
小女生们满眼星光,啧啧惊叹,原来人家是刚高考完的校草学长。赶着去名校上学呢。
“不过你比我大两届,估计也不能有印象了。”桑恬陷在回忆中,自言自语道。
季屿川没回头,按着门把手的动作没有放下的意思。
听她叨叨叨一堆之后,开门,离开。
只留下发自喉咙模糊的一声嗯,不知是应了还是没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