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99、第 99 章 ...
-
太子传召，太医院的人很快赶来，楚楚并未现身，站在屏风外。
看着太子仍旧一副怒色未消的模样，下首熙熙攘攘跪着好几个太医，楚楚站在屏风里一眼就看见了有几个太医耳后果然有那一抹刺眼的红色。
只是一般人也不会往耳后看去，最多也觉得或许是被蚊虫咬伤，可楚楚却敏感的察觉到，那痕迹跟书上写的一模一样。
楚楚一眼看过去，发现只有一位耳后干净，眼神清澈。
看向太子殿下的眼神里只有畏惧而没有隐藏心事。
楚楚向站在身边的裴容打了个手势，裴容也看见了那耳后唯一没有红痕的男人，不多时，一个小太监就借着给太子倒茶水的由头走进殿中，手上的水盘上写着字，太子瞧过一眼后再次把茶杯重重的摔了出去。
“你们这群废物，父皇的身子究竟如何了？”
跪在下面的人只会一个劲儿的摇头，一直说着：“殿下饶命，太子殿下饶命。”
既然已经知道了面前这些人全是冒牌货，那么太子殿下自然也不必对他们太过客气。
“来人啊，”太子殿下大手一挥，身后猛然窜出来两排侍卫，拖着在场的所有人往殿外走去。
就在被拉着最后一个人也走出去的时候，太子殿下气不过又砸了一个杯子，刚好砸在了那人的脚边。
“你，就是你，留下来。要是再不说实话，孤直接把你的头砍了送回你的府上给你的母亲。”
那人颤抖着跪在下面，对太子殿下行了一礼。
“回太子殿下的话，微臣并未给圣上诊过脉象，微臣也并未见过圣上，微臣只是在太医院负责主管药材的。”
“你的意思是，你并未给父皇诊脉？”
“回太子殿下的话，微臣之言，句句属实，太子殿下饶命。”
“你叫什么？”太子殿下忽然问道。
那方才还求饶的人一听这话，就知道太子殿下是想问他一些事，忙回道：“微臣乃是前太医院院正之子。”
前太医院院正，太子殿下记得这位前太医院院正已经是二十年以前的事儿了。
“怎么？那你怎么只在医院做一个小小的煎药郎。”
“回太子殿下的话，”这人说着说着就有些感伤了起来，“家父不幸早亡，家母多病，唯有太医院能维持生活。因而在太医院能做一个小小的煎药郎微臣已经很满足了。”
“前太医院院正是廖家人，所以你也是姓廖？”
“微臣廖无尘。”
太子既然已经抓住了他的软肋，自然也不会轻易放过。
“那今日孤明明宣召的是给父皇诊脉之人，为何你一个小小的煎药郎会来呢？”
廖无尘苦笑一番，“太子殿下有所不知，这太医院虽然只是一个小小的太医院，太医院中也并没有很多太医，可若是加上太子的名声，自然有人不愿意接受召见，可是又不能被太子殿下发现有些人没来，于是只好让我这个小小的煎药郎顶上了。”
“那若是今日孤没有发现你被人换了，让你白挨了一顿板子，你会如何？”
廖无尘听到此话，眼神中有一丝光亮闪过。
“可是太子殿下您并没有啊。”
“孤从不说假话，你的这些同袍们都各有心思。然而如今还有些事情未曾查明，你只说你知道的，近来太医院可有人员变动？”
“人员变动？”廖无尘苦笑一番。“要说人员变动可还没有，只是近来有几位从前被后宫娘娘们频繁召见的太医倒是坐了冷板凳。不知为何，这几位太医似乎是性情大变。”
“性情大变？你可知这几位太医家住何处？家中有几口人？”
廖无尘被太子这么一问，倒是想起来了。
“王太医从前三句话都不离自家的小女儿，可近来也不知道是怎么了？总是一副睡不醒的样子，。还让我在私下给他拿了许多朱砂。”
朱砂——太子殿下的眼神顿时狠厉起来了，方才楚楚刚和他说过，使得圣上昏迷不醒的原因其中就有一味朱砂。
“那这位王太医今日可来了？”
“来了来了。”廖无尘道：“方才站在首位的便是王太医。”
“那其他几位太医呢？你都一一说明吧。”
“王太医的侄子，小王太医从前也是后宫娘娘们面前的红人，因为医术扎实，长相也比较清秀，只是最近也和王太医一样，行事有些不得体，在院中经常点完卯就不知所踪了。今日太子召见的时候，小王太医也不在太医院中。然后还有就是零零散散的几位主攻伤寒和头疾的太医，近来也都是神神秘秘的在药房支药。”
廖无尘越说越多，“也是奇怪了些，前些时日快回府前，微臣还见到了张太医神神秘秘的想让我帮他煎药，不过后来微臣着急回府就走了，也并未瞧见他煎了什么药？”
“那日是什么时候？”
廖无尘想了想，“回太子殿下的话，大概是三日前的晚上。”
太子见他说的差不多了，冷冷道：“其实太医院的一部分人已经被孤把底都摸透了，如今你身上还算是干净，所以今日放过你。只是往后太医院若是有什么异常情况，廖太医你懂的。”
廖太医自然得了太子殿下的恩惠，也懂太子殿下没说完的话。
“若有事便遣人来通知殿下。”
“来人——上纸笔——”
太子殿下要趁着如今廖无尘还在这，让他把应该写下的名字通通都写上。
“把太医院近来，你觉得奇怪的人都写上。包括谁和京中的哪些世家经常见面，或是有连带关系通通写上。”
看着太子殿下严肃的神情，廖无尘也不敢多耽搁，接过纸笔就开始写了起来。
太子殿下也不催促，等他写完了就这么让人随意的收了起来。
“孤从不给人说假话，若是你能办成此事，孤能许你廖家重现辉煌，说不定能重回杏林世家之名。也不枉你的父亲曾经在太医院培养了你这么多年。”
等廖无尘走后，楚楚和裴容才走了出来。
太子把方才随意扔在袖袋中的纸重新拿了出来，闭着眼往身后一丢，冥龙不知道在什么时候现了身，接过了那张纸条。
“去查查这其中有多少人的耳后有红点。若是查出了什么立刻回禀于孤，但切记不要轻举妄动，千万不要被人发现。”
冥龙应声接过纸条，转身又消失在了殿中的阴影里。
楚楚起先听着外面的惨叫声此起彼伏，如今渐渐的停了下来，对太子殿下忧心道，“若是被人察觉出来了，殿下这可怎么办？”
“察觉？能察觉什么？孤只是气不过他们太医院这帮废物把父皇都治的昏迷不醒了，能有什么？”
太子殿下有理有据，楚楚这么一想也是，凭着太子殿下在京中的名声，任谁也不会想到太子殿下是为了什么而打了太医院的太医们。
只是按理说太医院的太医在京中尚有官职，而不论是谁都不可以殴打文武百官的。
裴容担心的是这个。
“让他们去弹劾便是了，就是如今父皇抱病连朝也不上了，这弹劾又能弹劾到哪儿去呢？”
楚楚和裴龙相视一眼，也知道太子殿下如今的心情定是糟透了。
沉默间，裴容率先打破了凝滞的气氛，“等我回府就去查看一番，齐王近来有什么安排？若此事当真与他有关，那只怕太子殿下，我们的计划要提前行动了。”
太子殿下皱着眉头，并未回复裴容的话，而是对楚楚问道：“父皇这这病可有机会痊愈？”
楚楚这些年来看医书早就养成了过目不忘的本事。
只是自己方才也只是虚虚的把了一下圣上的脉，“能有多大把握，臣女着实不确定，只能在混乱间分辨出一些已经在圣上身上的毒性，若是慢慢调理的话还有机会恢复至从前模样，只是太子殿下，此事要快。因为如今圣上每多呼吸一瞬的时间都是在加重他的病情，若是等到再无可挽回的时候，那么圣上便会彻底成为一个再也醒不过来的——活死人了。”
即使楚楚很不想说这个话，可是仍旧找不到一个能完完全全替代出来的词。
“活死人——”
楚楚说完这话不敢抬头，只听见太子殿下意味不明的重复着楚楚最后的这三个字。
“活死人——这招棋的确用的不错，要是父皇醒不过来，孤始终只能是个太子。”
“可你终究不能时常进宫，荣华，此事孤身边的人都不方便出手。你有办法能让父皇短暂的清醒过来吗？哪怕只有一柱香的功夫。”
楚楚炼制毒药的功夫还可以，论这般能起死回生的解药，她从前没试过。
可想起方才的脉象，楚楚大致也有了几分把握。
“最快后日，这药若是从今夜开始练的话，起码也要二十个时辰，太子殿下，若是还有机会进殿的话，这药每隔一个时辰给圣上服用一颗。”
楚楚把袖口中的玉瓶递给了太子殿下，叮嘱道：“万事小心，这药能延缓毒素在圣上体内蔓延。”
但是楚楚很快又想到了，“在此之前还请太子殿下让人带臣女去东宫的库房，臣女需要一味珍贵的药材。”
太子殿下自然是毫不犹豫的让楚楚任由在库房中挑选。
百年的野山参，十年的陈皮……楚楚凭着自己一闪而过的记忆，不多时便拿了十好几样。
裴容带着楚楚匆匆的回了胭脂铺，胭脂铺里是太子的人，楚楚匆忙的让人把自己带回来的药材全都包装成胭脂的模样。
裴容问道，“外面可有人在盯梢？”
胭脂铺的掌柜显然是个沉稳的，应声道：“对面有一个喝茶水的黑衣男人已经坐了一上午了。”
裴容不再多留，让人把打包好了的东西从铺子门口拿了出去，经过那人的时候，裴容已经确定，这就是齐王的人。
诡计多端的老狐狸。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