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欢你的美人骨》雨相降

21、第 21 章

　　微火在他指尖点着，卓文这才看清了救他的人，额间翡翠白色眉心坠本应是温柔和煦之人，却尽数被他冷着的一张脸惊悚。

　　卓文试问他：“兄台不知姓甚名谁？”
　　眼前的人明明生了张极其陌生的脸，可给他的感觉就是朝暮。

　　眼前这人低眉看他，不闲不淡道：“卿言若。”

　　卓文嗯了声，随即道：“原来是言若兄，方才多谢言若兄的救命之恩。”

　　洞中嘶哑声又响起，这回比前两次都要剧烈，卓文往那逼仄的洞帘口中望去，不知何时，卿言若已经将那一排壁都点了一团小火，燃不大，但足矣照亮。

　　卓文惊呼：“是人蛇君！”
　　他死眼看着那逼仄洞帘口处浑身布满了蛇鳞的人，上半身是人，下半身是蛇尾，整张脸有一半都在溃烂。
　　半人半蛇，卓文的第一反应就是妖修炼成了人，只是出了什么差池才会造成现在这样不人不蛇的模样。

　　卿言若往那逼仄的帘洞口走去，卓文跟在他身后，待他们二人走进了，那人蛇君忽而转动着他那条蛇尾，一时间让卓文差点没忍住呕吐了出来。

　　丑……太丑了……

　　卓文对于丑的太惨绝人寰的东西往往会有些看不下眼，加之这人蛇君脸上蛇鳞溃烂，整个身子散发出腐臭味。

　　人蛇君往他们那处看了过去，狠声道：“谁！”
　　卓文紧皱着眉头，小声嘀咕道：“他是瞎子吗？”
　　卿言若余光落在依偎在自己身后的人，微不可查的点了点头。

　　人蛇君就是瞎子，失去了双目等死的瞎子。

　　卓文还是朝在凫水中的人道：“在下暄山殿弟子卓桑暄。”说着他便指了指站着前头的卿言若，“这位是无间阁弟子卿言若。”

　　“暄山殿……”那人喃喃自语。
　　卓文歪过头，终于正视了这位在凫水中的半人半蛇，他的脸已经溃烂的不像话。
　　按理来说，在这除魔大典中所有的东西都是与魔族有关的兽，这还是第一次出现与妖人有关的东西。

　　“老……”东西二字还没出口，卓文意识不对，连忙改口道：“前辈是困在这魔兽阵中的吗？”

　　人蛇君冷呵了两声，随即道：“南柯梦呢？他怎么没来？”
　　卓文愣住，已经好久没听到有人直呼帝君的大名了，这还是重生后头一回，上一次还是在前世与帝君大战时，直呼过一次。

　　卓文故问道：“前辈认识我师尊？”

　　“你师尊？”人蛇君面色冷了几分，随即从凫水中游在岸边，他没有腿没有双目，看上去每往前游一寸都困难重重，“既这样也好！师父犯的错，由你这个徒弟来偿还也是极好！”
　　说罢整个洞中的壁板一层层受人蛇君的召唤都浮动了起来。

　　卓文看着这一场面，看这人蛇君病怏怏，止不禁的嘶哑哀吼，看上去都快死了，还这么要搞他。什么师父犯的错，就要由他这个徒弟来还？有本事怎么不冤有头债有主，直接杀到暄山殿里，将帝君首级取了。

　　要是放在他没受伤前还能斗一斗，但现在他体内灵气混乱得很，灵力受阻，连扶桑都召不出。
　　若是眼前这人执意要杀他，他也就只有站在原地等死的份。

　　卿言若依旧站在卓文身前，为他挡着那些壁板的冲击，符咒之术运用与手，与身体融为一体，使起来不亚于杀器。
　　都说无间阁咒术花里胡哨，不实用，但若真的打了起来，谁胜谁败也都不一定。

　　哪怕是前世的卓文符咒之术也没修到与身为一，能修到这个地步的就只有无间阁内门的弟子了。
　　“前辈。”卓文不满道：“你这就不讲理了，我虽是师尊的徒弟，但你与他有什么恩怨，应当自己去解决，何必拿我这无辜之人撒气呢？”

　　“无辜？”人蛇君加重了力道，哈哈大笑了起来，整个洞中都冲刺着震耳欲聋的声响：“什么是无辜？这世上没有谁是无辜的！”

　　面对这人的怨气这么深重，卿言若画了道清心符咒，若想要稳住他就得稳住他的思绪，当即将这符咒甩出去，正巧融入了人蛇君身上。

　　见他消停了，卓文才从卿言若身后再次冒出头，和他讲着理：“前辈，你这么说就不对了，若是师尊做了什么对不住你的的事，你应当去找他。”
　　人蛇君收住脸上的笑，扬起那张溃烂的脸，恨意涌上心头，他道：“在这洞中设了结界，出不去。”

　　卓文觉得新奇，他可从来没听过在这困魔兽阵中会有专困住妖的结界。
　　还有一点，他在上一世就只听过无间阁是妖的话，难不成这半蛇半人的也是无间阁的弟子？那照这样来说，卿言若应当认识这人，可他表现出的却是：不熟，不认识。

　　感受到卓文的目光，卿言若回首去看他，见他随即转了转视线，最终又将目光定在了人蛇君身上。
　　“怎么会？”卓文道：“若是这洞中设有结界，我们又是怎么进来的？”

　　见他不信的模样，人蛇君当即晃起蛇尾夹住一片壁板往上甩了出去，还没过十丈就被电火给烧焦了。
　　也得多亏人蛇君多留了个心子，用壁板代替，要是自己亲自上，指不定这会已经成为了那块烧焦的壁板。

　　卓文看出了这结界的布局，以及相生相克的属灵。蛇属凉性，与地火相克，也就正如水火不容，但水与电相斥，两样同在一起，自会压制蛇。
　　难怪人蛇君会被困在这里这么久，若不是今日他与卿言若偶然进入这里，恐怕眼前这位半人半蛇只有在这里等死了。

　　而他自己和卿言若都不是蛇，就自不会受这结界的影响。
　　能设下这么歹毒只针对人蛇君的结界恐怕就只有他师尊了，除了他师尊还会有谁那么精力旺盛的去特地设属性相克相斥的结界。

　　就为了困住人蛇君。

　　卓文挠了挠头对人蛇君道：“这个结界只要你不是蛇就能出去了。”
　　他仿若说了什么又仿若什么都没说。

　　但这话又似是狠狠的戳中了眼前这丑不堪入目之人的心，良久才开口问道：“小子，外面现如今是什么世道了？”

　　卓文将手环胸，道：“在整个仙门，自是暄山殿为主，暄山帝君为主了。”
　　那人猛烈抬起头，双目空洞，他眉拧了拧：“暄山帝君是谁？”

　　卓文道：“我师尊。”也就是你口中的南柯梦。

　　人蛇君面色难看，本就半是蛇鳞溃烂的脸有有些发黑，他怒火中烧的模样被卓文尽收眼底。
　　他好奇，眼前这半人半蛇的和帝君有什么关系？又为什么会被困在此处？

　　“前辈，你和暄山帝君可有什么过节？”还是一旁的卿言若将这话问了出来。

　　“过节？”人蛇君冷声道：“南柯梦伪善！杀师杀兄，这天上地下的恶事他什么没做过！！！”
　　卓文眼睛亮了，他活了这两世还没听谁这样说过帝君，外人皆传暄山帝君玉洁冰清，不会有什么不好的话，所以导致了上一世他揭露帝君罪行不成，反倒被倒打一耙。

　　当他质问帝君是杀人凶手时，在场那些人一心都只认他们面前那玉洁冰清的人，不信他，甚至都觉得他疯魔了，竟编出那等荒缪至极的事。
　　现下竟找到了一个了眼睛雪亮的人，眼盲心不盲之人，他是兴奋的，更多占据上心头的是高兴，至少他前世没错，杀了帝君，他没错！

　　“师尊那般……好的人，怎么会杀师杀父呢？”卓文收起那抹兴奋，故问道：“前辈，你是不是弄错了啊？”
　　人蛇君往前蠕动几下，气结道：“南柯梦为了这帝君之位，杀的人还少吗？临沧师兄……对他那么好的人，他为了这位置将人赶尽杀绝。”

　　“谁？”卓文乱了：“临沧？”
　　他从看戏的人一下转为了和这场戏相关的人。

　　临沧……卓临沧……
　　他阿爹……

　　卿言若道：“前辈可有什么证据？”
　　证据……哪会有什么证据，卓文自笑，像帝君那样的人，做了这等事，又怎么会留下什么证据来。

　　外界皆传上一任暄山大弟子卓临沧云游四方，再没了踪迹，而后过了几年，身为旁系仙师座下的南柯梦继位了帝君之位。
　　继位没多久，大概也就是八、九年前的事，暄山又一位仙师云游四方，这也就是明面暄山有七位仙师，但在暄山殿中却只有六位。

　　上阴，广阴，玄冥，恒天，长柯，水涟，以及那位云游四方的风翳。

　　整整七位。

　　卓文看着这位人蛇君，鬼使神差的道：“风翳仙师？”
　　人蛇君愣住，卓文已经是整个人麻了。

　　前世的自己什么没经历过，直至到修真界大乱，他杀了帝君，祸乱暄山，都没有见过这位一直只存在于人们话中的风翳仙师。
　　原来竟是一直被困在困魔兽桑林的偏门结界中，在这暗无天日，除了等着死亡的到来，就等不到其他的了。

　　难怪前世从未见过，很大可能是已经困死在这结界中，直至死也没能再出去。

　　再回想上一世，除魔大典中，卓文遇上了朝暮，走的是桑林的正路，并没有走偏门，而这偏门恶兽就只有一只幻兽，没有人会花费大量时间来这边就只为驯服一只幻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