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姐好忙》橘悦

17、学姐

　　脚崴到后，宋晚彻彻底底成了“废人”，别说出去逛了，她连吃饭都是靠着梁韫和唐汁给她送的。

　　其实她自己觉得单腿跛一跛也无妨，但架不住梁韫的奶奶和妈妈太热情，非让她好好养着。就这样，一整个白天，宋晚都在房间玩手机。

　　晚饭过后，赵湘和老太太叫着唐汁一块去逛，把梁韫留了下来，说是梁韫从小在这儿长大，什么地方没逛过，所以留下来照顾她再合适不过。

　　偌大的屋子只剩下了两人，但哪怕宋晚已经玩手机都快玩吐了、无聊到躺在床上数星星，她也没给梁韫发消息。

　　倒不是不想，而是孤男寡女的，又在梁韫家，她不好意思。

　　这脚崴的真不是时候啊，宋晚面无表情地想。

　　结果下一瞬就听房门被人轻轻敲了敲，而后梁韫的声音从门外传来：“宋晚，我可以进来吗？”

　　她一下子从床上翻起来，理了理头发，整理了一下衣服：“可以！”

　　得到回答后门被人从外面推开，男生笑着问她：“晚上涂药了么？”

　　宋晚：“涂了，刚刚吃完饭就涂了，你怎么来啦。”

　　问完就见男生面上挂上了些许无奈的笑，“想着她们都出去了，你一个人也许会无聊，就过来看看。”

　　“！”
　　太贴心了吧！

　　宋晚刚好无聊到发慌，又不大好意思给他发消息，现在他居然自己来了！

　　于是她眨巴着眼睛，看向男生，“梁韫，我确实有点无聊。”

　　“那，要一起打游戏吗？我陪你打。”

　　他记得她是喜欢打游戏的，所以第一时间想到了这个。可梁韫忘了，今天宋晚窝在房间里已经把手机玩腻了。

　　“我今天白天回来后就一直在打游戏，现在眼睛都花了，不想看屏幕。”

　　意料之外情理之中的回答，梁韫哑然失笑，低头思索片刻，然后又道：“那……要画我吗？”

　　“！”
　　这下轮到宋晚吃惊了。

　　她想的是和梁韫喝点小酒，看看电影，聊聊感情，不是装模作样的画画呀！

　　“……我来的时候什么也没带。”
　　听出来这是想拒绝的意思了吧！

　　结果，梁韫：“这个简单，家里凑巧有，你等一下，我帮你拿。”

　　“好……”

　　男生出门拿东西的时候，宋晚默默叹口气，要不找个机会跟梁韫坦白？

　　算了算了，再等等吧。

　　然后，看着梁韫真的搬来了画架、拿来了颜料还有各种型号、各种款式的画笔，宋晚头都大了。

　　“……怎么拿了这么多？”
　　呜呜呜，她在家装的时候只用一支铅笔就好了呀。

　　男生笑得灿烂：“因为不知道你用的惯哪种，就干脆把它们都拿来了。”

　　宋晚随手摸了一只笔，在手上掂了掂，捏了捏笔头的羽毛，看向一堆专业用具，好奇又忐忑：“你也会画画吗？”

　　千万别会！一定别会！

　　“我高中学了一年，会一点点。”

　　完了，她一个假的装到真的头上了，宋晚脑海里只有这几个字。

　　要不还是坦白吧！反正他们现在已经算朋友了，对不对！

　　“梁韫，其实我……”

　　“宋晚，需要我……怎么配合你？”

　　两个人的声音同时响起，宋晚将要开口的话被打了个岔，她突然没有了坦白的勇气。此外还有一层原因，她被梁韫口中的“配合”上了眼药。

　　于是宋晚告诉自己，她就放纵这最后一次！

　　“咳咳，梁韫，你……会抽烟吗？”

　　男生惊讶，进而坦诚一笑，“会一点。”

　　“那我能……画一下你抽烟的样子吗？”

　　他一秒也没犹豫：“好。”

　　宋晚自己跛到了画架前，指示拿着烟和打火机从门口进来的男生坐在自己对面。

　　“我开个窗。”
　　男生将窗户全打开，然后在坐在了沙发上。

　　“梁韫，你……准备好了嘛？”

　　男生和她对视，穆然笑了，“我准备好了。”

　　随着他的话落，男生从烟盒里拿出一支烟轻轻抿在唇间，“咔嚓”一声，修长的手指上握着的打火机发出微弱的光芒。

　　他微微低头，一手拢着火苗确保火苗不会被风吹灭，一边微微低头去用唇间的烟碰火苗。

　　宋晚只恨灯光太明亮，让她一秒不错地看清了男生紧绷的下颚线和上下滑动的喉结。

　　她眨下眼睛，心跳的有些快。

　　就这还没完，因为下一瞬烟点着后，男生喉间发出一声类似于满足的喟叹，叼着烟的唇无意识往上勾，然后“啪”一下按灭了打火机，朝她投来虚虚一眼。

　　本清澈的目光多了几分痞，阳光的男生有了一种颓丧的欲。

　　那一眼的目光，能把人吸进漩涡里，让人不自觉沉溺。

　　“宋晚。”
　　他勾着唇，沙哑着嗓音叫她，唇间的烟随着他的语调轻轻晃动。

　　“嗯？”
　　宋晚呆愣愣地回。

　　“好看么？”

　　“好看……”

　　“真的么？”

　　“真的……”

　　一问一答间，男生蓦然笑了，唇间的烟被他夹在修长的双指间，“好看就快画，等会烟完了。”

　　宋晚闹了个大红脸，后知后觉自己看呆了，忘了装模作样。于是只能亡羊补牢似地狼狈收回目光，将脸藏在画纸后，用那支长得最奇特的笔在空白的画纸上“涂涂抹抹”，涂空气。

　　在梁韫看不到的地方，她深深吸一口气，一只手捂住自己咚咚作响的心脏。

　　受不了了，受不了了。

　　有了刚刚的囧事在先，后来宋晚落在梁韫身上的目光再也不敢超过十秒。

　　眼看着那一支烟慢慢燃尽，被人熟练地按灭，扔进垃圾桶里，宋晚偷偷松一口气。

　　可算完了，不然她想看又不能看，憋屈死了，她作势收了笔。

　　“画完了？”
　　梁韫问。

　　“对。”
　　宋晚神色自若地点头。

　　“那我把东西留在你这里吧，到时候你想画的时候可以就画。”

　　“！”
　　她不想画啦！
　　梁韫是个行家，而她自己是个“招摇撞骗”的小白，多画那不就意味着早暴露嘛！

　　于是宋晚脑袋紧急转动，“算了，你还是拿走吧，反正你明天也要去学校了，我就没有想要画的了。”

　　她说完状似不经意地看向男生的反应，结果却看到了他躲闪的眼神。

　　嗯？？

　　噢，她这话说的有歧义，好像是在说她只会画他、只想画他，所以他害羞了。

　　啧啧啧。
　　纯情的男大学生梁韫。

　　“那……你把你的画收好，我把这些东西再放回去，等下周……等你想画的时候再画。”梁韫本来是想说：等下周我回来了你再画，但话到嘴边他又紧急收了回去。

　　好在姑娘忙着收她的画，没有听出倪端。

　　“那我就把这些全收走了？”
　　等宋晚把画折起来放在桌子上后，他指着画架等东西问。

　　“好。”
　　宋晚弯唇。

　　看着男生拿着东西走出屋子后，宋晚立刻把桌子上那张空白的纸扔进垃圾桶毁尸灭迹。

　　梁韫的画架和画笔都是在一楼闲置的空房间里拿的。将画架放在原地后，他拿着一把画笔放回笔筒。

　　就是在这时候，郭潇给他打电话。

　　“梁韫，这周一院里举办篮球赛，刚开会时副主席说让你负责和其他部门协调场地。”

　　“我周天回校得晚上了，有点来不及。”

　　“那你赶紧打电话跟副部说一下，免得耽误事儿他骂骂咧咧的。”

　　“行，我没有副部电话，你给我发一下，我打电话跟他说。”

　　“副部电话啊，我记着呢，我说，你记着。”

　　梁韫怕听一遍印象不深，干脆从笔筒里拿了一支笔准备写在手上。

　　“187……”

　　笔尖落在皮肤上，微痒，但却没在皮肤上留下任何痕迹。

　　笔是坏的。

　　电话那边郭潇已经念完了号码，说了一句忙着去上厕所就挂断了电话。

　　而电话这边儿，举着手机的梁韫望着手中的笔却顿在了原地。

　　刚刚，她画画时，拿的就是这支笔。

　　为什么记得这么清楚，因为这支笔的顶端是白色羽毛形状的。

　　*
　　梁韫再从一楼上来时，屋子里已经不是只有宋晚一个人，还有刚刚从街上逛回来，收获颇丰的唐汁。

　　他在门口轻轻扣门，两人说笑的声音停下，同时向门口看来。

　　梁韫先冲唐汁打了招呼，而后勾唇看向宋晚：“宋晚，我手机好像落在沙发上了。”

　　“啊，那你快进来找找。”

　　梁韫迈着步子朝沙发走去，作势在沙发上寻找一阵儿，然后站直身子在屋子环视一周，这才露出一抹无奈的笑：“我想起来了，手机下楼的时候被我顺势放在一楼的桌子上了。”

　　宋晚跟着拍拍胸口庆幸：“幸好没丢。”

　　“那我先出去了，你们晚上早点休息，有需要帮忙的地方可以找我。”

　　“好，晚安！”

　　“晚安。”

　　男生将屋门关上，宋晚刚要说话，就对上唐汁打趣的目光。

　　“说，刚刚我不在的时候你们干嘛了！”

　　宋晚心虚：“没……没干嘛呀。”

　　“哼，没干嘛人手机都跑你屋了，宋晚晚，你可以啊！”

　　“别胡说别胡说，八字……八字还没一撇呢！”

　　屋里两个女孩子打打闹闹的功夫，梁韫已经回到了自己的房间里。

　　他关上了门，背靠在门上，尝试闭眼细细捋清回忆。

　　刚刚他是看着姑娘将那张画从画架上拆下来，仔细折好后放在桌上的。可当他放完东西回去后，桌上却没有那张折好的画。

　　她收起来了？

　　不对，不对。

　　他从没看过她的画，因为一开始她就婉拒了他看画的请求。
　　每次画画结束后，她都要将画好的画第一时间拿回卧室。
　　之前有一次，她刚拿着画进房间，他就在她原先画画的地方捡到了一支没有削过的、全新的笔。
　　今晚，那支特殊的白色羽毛笔是坏的。

　　一个又一个小点儿被梁韫在脑海里反复回想，然后尝试把它们连成一条完整的线。

　　许久后，窗台停了一只小鸟，叽叽喳喳叫个不停。

　　梁韫蓦然笑了，笑得肩膀都在抖动。

　　耳边是那日清晨，姑娘甜美中带着忐忑问：“梁韫，我无意间发现你是我的缪斯，所以，你愿意帮帮我吗？”的嗓音。

　　心中是炸开了的、一朵朵绚烂的彩色烟花。

　　梁韫想，他发现了那个叫宋晚的姑娘的秘密。

　　喜欢他的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