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占玫瑰》江羡鱼

37、白鲸之吻

　　比起身处异世界般的海底所领略到的美丽风光，颜韫觉得能和身边的人一起才是最为重要的。
　　她煽动着脚蹼，游到江叙的身边，牵住了他的手。
　　在晃动的海水中牵手有一种把时间拉长放缓的感觉，原本被水流覆盖着的两只手，就像逐渐融合的两个蛋黄，继而密不可分。
　　江叙被她轻易拉着，在色彩斑斓的珊瑚丛中穿行，有时她会指着红色的贝壳让他看，又两手捧着一团东西，神秘兮兮地叫他猜。
　　他摇头。
　　颜韫便张开手掌，海沙散开，一只小巧的寄居蟹在她的手心中爬来爬去。
　　什么啊？
　　江叙失笑。
　　她朝他又眨了眨眼，一会儿便又游入了碧绿色的海草丛里。
　　她潜水的动作很优美，没有丝毫多余的动作，全靠腰腹力量在水中如鱼得水，贴身的潜水服衬托出少女的身形。
　　颜韫不算特别瘦的类型，但是肉都长在了该长的地方，秾纤合度。
　　她之前说学潜水是跟丹麦的一位做美人鱼表演的教练学的，颜韫这潜水的动作确实优雅的像是海底的人鱼公主。
　　江叙默默地注视了公主很久，也不知道她在海藻丛里做什么，大概是又找到了什么新奇的东西要让他猜。
　　只是，过了好半晌，那海草丛里似乎没了什么动静。
　　怎么了？不会出什么事情了？
　　那繁密的海藻像是巨大的蜘蛛网，缠绕在一起足以困住任何一个庞大的生物。
　　江叙眉头一跳，心中顿时忐忑不安，有一个可怕的念头在他脑海里炸裂开了，江叙几乎难以呼吸地朝那个方向疾泳过去。
　　“颜韫！”他在心头呼号着，“你千万不要有事。”
　　江叙迫使自己的思维冷静下来，他在海藻丛的正上方巡游了一番，一眼便瞧见了角落里的颜韫，随即朝那个方向游去，他的身体始终保持着一条笔直向下的线，防止被海藻缠上，使两个人都交代进去。
　　他才心惊胆战地凑上前去。
　　谁料，少女灵活的身姿一下子丛蜿蜒的藻丛中浮了出来，纤细的手臂直接抱上他的腰侧，整个人贴着他的臂弯，把他往上拽。
　　她摆动着脚蹼，身姿依然优雅，浮出水面的时候，江叙看到了她潜水镜下狡黠的眼眸。
　　心中突然一愣。
　　“被我吓到了吧？”
　　在他怀里，她笑得没心没肺。
　　江叙的脸紧绷地可怕，没有半点她没事的轻松。只是他的语气依旧如常般淡漠沉稳，却仿佛火山喷发前冷硬的黑石下奔腾的岩浆。
　　“你觉得这样很好玩吗？”
　　他第一次推开她的拥抱，撑着甲板跃上小艇。
　　“我……”
　　颜韫有些无措，忙跟着一起上了甲板，道歉：”对不起，我刚刚不是有意吓唬你的，我潜水技术很好的，就算被水草缠住了也有办法脱身的。”
　　她方才其实并不是真的要用自己的安危来吓唬他，是真的被水草缠住了脚，但是没办法呼救，颜韫只是怕江叙担心，所以才说了那样的话……
　　显然，效果大大相反。
　　颜韫还想解释，江叙几乎咬牙切齿地直呼她的名字。
　　“颜韫！你不知道自己错在哪里了吗？我在乎的根本不是你潜水技术好不好，你知不知道我刚才有多担心你，这是你能开玩笑的？”
　　“江叙，我……”颜韫低着头，喃喃地说，“下次不开这种玩笑了……”
　　她说话间，被江叙一把拥入怀中，他的力气很大仿佛要把人纳入骨骼之中，成为自己的骨中之骨，好似只有把人变成自己的第二根肋骨，他才会安心。
　　江叙不敢想象，自己如果真的失去了她会做出什么样可怕的事情。
　　颜韫被他抱得有些喘不上气，但是又不敢在招惹这个正在怒气巅峰的男子，于是憋着气，安慰性质地拍了拍他的后背。
　　忽然，近处传来一阵频率间隙的动物鸣叫声，随即又飞溅的水花溢上了甲板。
　　颜韫转头看向声源处，竟然惊喜地看到了两只依偎在一起的小白鲸。
　　它们看起来还是幼生时期，也就小艇的一半长度，丛水面浮出了两个尖尖的脑袋，睁着两双漆黑的大眼睛，湿漉漉地盯着他们。
　　好似在新生儿学大人一样，满眼的好奇。
　　颜韫：“江叙，你瞧……”
　　“别说话。”
　　江叙低沉的嗓音在耳边响起，她一个激灵没敢说话，只能继续让他抱着。
　　颜韫继续盯着小艇边的小白鲸，小白鲸好奇地凑了上来。
　　而后……
　　两只小白鲸鱼扇动着鱼鳍，竟然面对面抱在了一起，和他与江叙的姿势一模一样，饶是颜韫，在这种纯真的眼眸下，再厚的脸皮都要臊得通红了。
　　被鲸鱼旁观着亲密，也太突破下线了。
　　她红着脸把江叙推开：“有人在看！”
　　江叙一愣，抬眸便看到了眼前两只拥抱在一起的小白鲸，眨巴着漆黑又纯真的眼神看着他。
　　“这就是你说的人？”
　　颜韫反驳道：“怎么不是人了，研究表明鲸鱼的智商相当于人类八岁幼童，在两个可爱又无知的八岁小孩面前抱来抱去好意思嘛？这会教坏小朋友的。”
　　她说的那是义正言辞，却不想她口中的两只可爱无知的八岁娃娃秒秒钟打她的脸。
　　两只小白鲸先是看了他们两眼，随即吻部对吻部，互相啄吻了彼此一下。
　　颜韫愣了两秒。
　　随即，听到旁边的江叙哼笑了声，对她说：“八岁的娃娃？”
　　颜韫：“……”
　　江叙：“可爱又无知？”
　　颜韫：“……”
　　江叙：“教坏小朋友？”
　　颜韫：“……”你可以闭嘴。
　　不过，这鲸鱼之吻到未曾至此结束，他们互相啄吻了彼此之后，两双眼睛看向甲板上的江叙和颜韫两只可爱的人类幼崽，眨巴了下眼睛又互相吻了下，而后又看着他们。
　　反复多次后，迟钝如颜韫，也莫名奇妙感知到了这两个小可爱的意思。
　　他们互相拥抱，它们学了一模一样的。
　　那么它们互相亲吻，他们也要学得十成十。
　　这……怎么可以！
　　颜韫转头看了眼江叙，江叙也恰巧侧过头来，他的眼底好似盛满了波光，如同波光粼粼的大海一般，让人沉沦其中。
　　“要不要学？”他垂眸，嗓音沙哑低沉。
　　颜韫心头猛然一跳，恍如进入到了昨晚那个荒诞令人脸红耳赤的梦中，气息交缠唇齿相依的滋味太过让人羞耻，她猛地摇了摇头。
　　“不行，不可以色色。”
　　霎时间，江叙低低笑了出来，“你在想什么呢？”
　　颜韫发愣，啥意思？
　　江叙凑到颜韫面前，两人的面部不到一公分，几乎鼻子靠着鼻子，鼻息间都是对方的气息，他忍不住揶揄：“是在想我会不会吻你么？”
　　颜韫眼睫毛颤抖了下，被戳穿心事一半脸上的红晕一下子蔓延到了而后，脖子根，还要越来越红的趋势。
　　“想到脸都红了。”
　　他继续调侃着，甚至伸出略带凉意的手指尖戳了戳少女鼓囊的脸颊。
　　“你害羞了。”
　　颜韫心口一颤，而后立刻双手按住江叙的胸膛，把人推开了些许，口是心非道：“谁说我脸红了，我脸上角质层比较薄，被太阳一晒就红了，这分明是晒的，就这种程度我怎么可能会脸红！”
　　明明是个贴面动作都会脸红的害羞兔子，偏偏要装老司机。
　　江叙失笑。
　　大概是两人的贴面动作让白鲸误会成了接吻，他们两小只心满意足的分开了，颜韫见此状好生松了口气。
　　小鲸鱼觉得两个人类幼崽非常上道，于是特此准许他们可以和它们握手。
　　于是，一只小白鲸鱼凑到颜韫的面前，朝她伸出鱼鳍，颜韫愣了两秒，把手轻轻放在了鱼鳍上，达成友好会晤。
　　她转头看江叙，眼睛笑眯成了月牙：“可不可爱？”
　　高冷的少年下巴点了点，脸上却没有太大的表情，只是望着颜韫的脸有些发呆。
　　而后另一只白鲸朝江叙凑近了几分，试图和他握手。
　　江叙这个万年洁癖精，怎么可能愿意伸手呢，他丛坐姿转化成站立于甲板上，完全无视白鲸的友好。
　　颜韫拿脚踢了踢他，“你忍心拒绝这么可爱的小白鲸？”
　　江叙的目光落在前方，归然不动，用行动表明他非常忍心。
　　“别不识好歹啊你！”少女两手叉腰，气呼呼地瞪圆了眼睛，十分可爱。
　　他忽然来了兴致，微微俯身，似漫不经心地对她说：“你要不说些好听的话，求求我。”江叙说得那是风轻云淡，瞥了颜韫一眼。
　　求他？
　　还要说好听的？
　　不知怎么的，颜韫有些背脊发麻。
　　算了算了，同情小白鲸，还不如同情一下自己。
　　江叙低眸，眼里闪过一丝微光：“你真的狠得下心，只要你说些好听的，我就会握它的手呢。”
　　颜韫看了眼可怜兮兮的伸着一只鱼鳍的执拗鲸鱼，她对这种可爱生物真的毫无抵抗力啊。
　　江叙这厮是算准了她。
　　颜韫软下嗓音，揪着他裤子的一角，试探地喊了一句：“阿叙……哥哥？求你了。”
　　这个称呼是未来的那厮爱极了的，尤其是在床榻之上，总爱缠着她这么喊……颜韫不懂这破羞耻度的□□称呼怎么就这么让他着迷了。
　　眼前的这个男子，背脊都僵硬了几分。
　　颜韫看他似乎没什么反应，以为这称呼也毫无作用，谁料江叙矜持地弯下了腰，伸出骨节分明的手指轻轻触碰了一下小白鲸的鱼鳍。
　　万年洁癖精这就妥协了？！
　　江叙不再多说，薄唇轻启，无声道：“这个称呼不错。”
　　岂料，骄矜的男生风度没有维持多久，那等待许久才被搭理的小鲸鱼反手一个鱼鳍，扇了江叙一身的水。
　　颜韫呆住，而后看到他冷峻的侧脸满是腥咸的海水，他头发湿透，好生狼狈，然后不可一直地爆笑了起来。
　　“让你欺负人小白鲸，被报复了吧，这就叫做活该！”
　　话音未落，她也被江叙撒了一脸海水，“活该？”
　　两人一触即发，开始互相泼水打闹了起来，就连鲸鱼也逐渐加入了战局，欢声笑语好不热闹。
　　而不远处，似乎有一双眼睛在默默地窥视着他们，冷漠淡然无机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