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尽英雄》莫莫回首

33、一朝爆发

　　赤华三君如遭晴天霹雳，礼节已被丢弃，连声追问：“她要嫁给谁？师父，她究竟要嫁给谁？”
　　“苏真王。”
　　赤华三君拳手捏得咯咯直响，牙缝中迸出一句话：“她是自愿的吗？”
　　自在道人轻叹一声：“你师姐的性子你不是不知，若非自愿，又有谁能逼迫她呢？”
　　是啊，若非自愿，谁又能逼得了她呢？
　　赤华三君浑浑噩噩，恍若病来山倒般的向门外走去，自在道人问道：“你去哪里？”
　　“我去杀了他。”瞬间坚硬的话语，赤华三君决心暗下。
　　“杀了他，轻歌会恨你一辈子。”
　　“恨我，总比忘了我好。”
　　抛下赌气的话语，赤华三君头也不回的离开了自在观，自在道人身形未动，却是传音入耳，字字敲打在他心头：“小二，你的爱，能包容这一切吗？”
　　包容？赤华三君仰天长笑，悲怆凄凉，爱了十几年女人便要嫁作他人妻，以后，便由另一个男人来疼她，宠她，爱她，自己还有包容的资格吗？自己的包容，她还稀罕吗？
　　她从来就没有稀罕过啊！
　　赤华三君跌跌撞撞在自在天中，天映人心，灰雾蒙蒙，暗淡无光，。
　　几番追逐，多年相思，一朝离散终成空。
　　是哀愁，是凄冷？断肠滋味谁能晓？
　　心痛，心真的很痛。
　　自在天内，到处都可见他与她的回忆，每一个地方，都呢喃着一个故事，有苦，有累，也有甜，走到哪里，都逃不开她的影子，他觉得压抑极了，快要被这情绪逼疯了。
　　受不住这折磨，赤华三君连夜下山，快马赶去桃花坞，他要找她问个清楚，究竟他哪一点比不上那个男人，三年的时光，难道一切真能物是人非？
　　桃花坞内，桃花依旧缤纷，已是第九日，过了明天，笑春风便会随自己去英雄大会，这是事情的结束，还是事情的开始呢？
　　玉轻歌静立桃林之中，远眺沉思，忽见桑竹与东篱拿着竹席与短桌而来，微微一笑，问道：“你们家坞主是诗兴大发还是酒兴大发呢？”
　　桑竹一边铺竹席一边回道：“除了雨天，坞主每日都要在桃林之中饮酒读书的，只有你来的这几日，才免了，到今日也终是忍不住了。”
　　玉轻歌道：“那真是难为他了，既是如此，我便不扰人雅兴了。”
　　正欲离开，迎面碰到笑春风，淡蓝雅衫，浅笑盈盈，诚意相邀：“独酌无趣，若你不介意，陪我喝一杯，如何？”
　　玉轻歌婉拒：“先生已经无趣这么多年了，再多无趣一会也无妨。”
　　笑春风移步拦在她面前，道：“可我不想再继续无趣下去，陪我说会话，好吗？”
　　玉轻歌道：“我以为你是不待见我的。”
　　自从那晚与血蟒一会之后，她与他便少有见面的机会，就算是吃饭，也是食不言，饭后各归各位，玉轻歌不知道他在为谁卖命，但可以断定他背后定然有人，既然立场相悖，保持距离也是有必要的，便没有将此事太过放于心上，反正十日之后，终是要分别的，交情浅淡，又有何妨？
　　笑春风望着她，眸中情光流动：“有时候肉眼所见未必为真，感觉也是会欺骗人的。”
　　玉轻歌直问道：“那先生对我的感觉如何？”
　　笑春风笑答道：“非常好。”
　　玉轻歌俏皮一笑，歪头问道：“先生说感觉也是会欺骗人的，先生又说对我的感觉非常好，那究竟是好，还是不好呢？”
　　“哈，以子之矛，攻子之盾，你这可真是问倒我了。”
　　桑竹东篱已准备就绪，默默退下，玉轻歌席地而坐，斟上一杯桃花酒，小啜一口，满足的看向仍站着的笑春风，殷勤的招呼道：“坐啊，别客气。”
　　笑春风也随之坐下，笑道：“反客为主，你这情绪转换得也真是快。”
　　玉轻歌道：“女人嘛，总会有两三张不同面目，以备不时之需。”
　　笑春风接过她递予自己的酒，抿了一口，问道：“此话何解？”
　　玉轻歌又喝了一杯，面若桃花，解释道：“对情人，自然是娇滴滴，羞怯怯；对外人，当然是举止有礼，进退有度；对父母，必然是心怀感激，乖巧听话。”
　　“那你对我，又是何种面目呢？”笑春风似是无意问道。
　　玉轻歌笑而不语，送酒入喉，笑春风握住她倒酒的手，透过肌肤传递的，不止是体温，还有浓情，墨眸中柔情点点，尽付眼前人。
　　玉轻歌未收回手，静静的任他握着，唇角勾起一抹似笑非笑之容：“先生此举，可着实失礼。”
　　笑春风柔声答道：“心动不由己，情来不问人。”
　　“你说过，我可是蛇王手下最毒的一条蛇，就不怕被咬吗？”
　　笑春风缓缓摇头，手中力道渐重，将她手掌尽纳掌心之中，玉轻歌笑道： “玉轻歌着实佩服先生的胆量，盲目动情，先生难道就不怕落得与楼峻奇一样的下场？”
　　笑春风缓缓一笑，眉目间多情溢出：“玉轻歌，总有一天，我会让你知道。”
　　未完的话语，莫名的气氛，玉轻歌心头疑惑，问道：“知道什么？”
　　笑春风收手回去，恍若刚才一切并未发生，并不打算解释方才的话，玉轻歌心生恼意，拍桌道：“你们这些神棍，就是喜欢打哑谜，说话说一段留一段的，非得把人弄疯才肯罢休。”
　　笑春风畅快而笑：“哈，你如此说，便是领略到了做神棍的精髓之处，犹抱琵琶半遮面，方能让人产生神秘感，改日你若是在江湖上混不下去了，我可以考虑收你为徒。”
　　玉轻歌顿觉好笑：“改日你若是惹恼了人，掀了你这桃花坞，可别来自在天找我，我可不想惹祸上身。”
　　笑春风笑道：“小心眼的女人，难怪孔圣人说，唯女人与小人难养也，真乃有先见之明。”
　　玉轻歌挥拳欲打他，笑春风轻扼手腕，微微用力，轻扯佳人跌落怀中，玉轻歌半倚在他怀中，笑得狡猾，“还要再上一次当吗？”
　　笑春风目视怀中之人，缓缓低头，轻言笑语：“只要是你使的美人计，我永远都会再次上当。”
　　风起，吹落桃花片片，春来，撩动情人心弦。
　　林外，远远传来沉重的脚步声，一道利光含着杀意奔射来，笑春风抱着玉轻歌一个转身，躲过了暗袭之剑，才刚站稳，又一道千钧掌力挥来，笑春风不愿动手，再次躲过，道：“何人如此无礼？”
　　树林之中，缓缓走了一道身影，面容憔悴，两眼通红，阴狠的眸子如狼般的盯着笑春风，恨不得将他撕成碎块。
　　“你怎么来了？”
　　看到赤华三君的出现，玉轻歌颇感意外，察觉得笑春风正挽着自己的腰，身子微微一动，笑春风手一松，玉轻歌走到他面前，却见他两手握拳，似是极度隐忍，笑春风见状低声询问，“他是？”
　　玉轻歌道：“他是我师弟。”
　　笑春风扫了赤华三君一眼，见着他的眼神，心中顿时有数：“你们先聊，我先回桃舍。”
　　玉轻歌点头，待笑春风离去，回望向不发一言的赤华三君，疑惑道：“你怎会来此？依依呢？”
　　“师姐。”赤华三君开口，声音却是沙哑涩然。
　　玉轻歌吓一跳，见他神色不对，往日英俊的面容已现憔悴，下巴处，隐有青色泛出，这颓丧的样子，与几日前分离时，判若两人，不禁关心问道：“怎么了？是师父有责罚你吗？”
　　赤华三君摇头，玉轻歌问道：“那你这般是为何？”
　　“你是我的。”
　　“什么？”玉轻歌仿佛没听清，又或者，听清了却不明白他的意思。
　　“你是我的！”
　　赤华三君咬牙重申，手掌扣住玉轻歌的后脑，往她唇上重重的压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