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恶兆之梦1 ...
-
和流氓打牌并没能打出什么结果，虽然他一直都在试图出老千，但是哪出千得过可恶的褪色者（指用法术作弊），而且穆格拉姆的手气好得出奇，所以场上一直在输的只有熔炉骑士和流氓。
褪色者很豪气地包揽了熔炉骑士的账：“他的我来脱……不是，我来付！”
比起付钱，流氓肯定是选择脱衣服。
但是他骂骂咧咧地把衣服都快脱完了还不肯脱面罩，捂住自己仅剩的内裤，还在嚎：“你们几个无耻的老千，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作弊了！！”
褪色者沉吟：“你也没证据吧？”
流氓：“你这个态度不就是承认了吗？！”
“但是愿赌服输，我这里可没有赊账的先例。”褪色者扯松了领子，露出一个不怀好意的笑容。“熔炉老师帮我按住他，我来亲手给他脱！”
“不要——不要——”
流氓先是死死按住裤衩子，然后发觉褪色者的目标是他的头罩，惨叫的声音更高昂了：“我付钱，我付钱还不行吗！”
可惜他的挣扎没有持续够几秒钟，他的面罩就被从中间打开，露出那一副没什么攻击性的面孔来，除了肤色有些黝黑、胡子邋遢以外，甚至还算得上清秀。
“不是我想象中的那种脸，有些奇怪……”褪色者手指贴着嘴唇，像是在思考，“请问我能把你打一顿吗？”
流氓：“不行！绝对不许！”
“啊，好可惜。”
穆格拉姆咳嗽了一声，提醒道：“不要恃强凌弱。”
流氓不买他的帐，指着穆格拉姆面前那堆黄金卢恩：“你就别当烂好人了，你这家伙肯定也作弊了吧！”
褪色者倒是很认可：“他是懂打牌的。”
穆格拉姆：“怎么被你夸就那么难受呢？”
褪色者懒得理他了。
她转而往后一倒，直接躺在熔炉骑士坚硬的腿甲上，差点没把自己后背的骨头给撞骨裂。熔炉骑士捞起她沾上泥水的头发，放在手臂上，任由她头发的泥土弄脏自己的臂甲。
褪色者望向熔炉骑士：“怎么样，打牌好玩吗？”
“没什么感觉。”他说，“我不太明白好玩是什么意思。”
褪色者：“就是你看见我喝药的时候冲上来打断我，的那种感觉。”
熔炉骑士思考了一会：“那应该是好玩的。”
褪色者捏起拳头给他胸口一拳，听见了重甲温柔的共振。她忽然觉得有些安宁，把手伸入怀里，摸出了菈妮赠予的梦酿。
流氓跟穆格拉姆吵起来了。流氓被脱了面罩之后直接陷入自暴自弃的状态，遇上谁都能挑上两句刺，一会儿说穆格拉姆作弊一会儿说可恶的褪色者仗势欺人（指背靠熔炉骑士）。在穆格拉姆即将突破不恃强凌弱的底线之前，褪色者忽然一骨碌爬起来，突然说要走了。
卡利亚骑士的剑和流氓的嘴都停了下来。
穆格拉姆有些受宠若惊：“……她是在叫我一起走吗？”
流氓：“……啊，这么快就要走了吗？”
流氓还以为他们会跟其他褪色者一样在这里游荡个几天。话说回来，他常年不跟人打交道，遇到的褪色者也没有几个能说得上话的，今天闹了这么一出下来，他对这群能一起玩的家伙也有些微妙的不舍。流氓跑回自己煮虾子的锅旁边，试了试味道和火候，问：“要不要买点虾子再走啊？”
“不要。”
“吝啬的褪色者，送你两只总行了吧。”流氓嘀咕，“反正喜欢虾子的不会有什么坏人……”
褪色者笑了声，没说喜欢还是不喜欢：“我们褪色者几百年没吃过东西没睡过一场好觉了，才不需要。你分穆格拉姆两只吧。”
两声“不要”同时响起。
褪色者吹哨召唤出灵马，用力扯缰绳，背着他们挥手：“走了！我去王城有点事，迪可达斯大升降机集合，护符在熔炉骑士膝盖铠甲里面！”
马蹄疾跑和余声飘散在利耶尼亚湖面，她的身影很快就消失在浓雾中。
穆格拉姆看着她离开的方向沉默了一会，忽然抓住重点：“她为什么不把护符给我？”
熔炉骑士侧过头，静静俯视他。一股莫名其妙的凉意在穆格拉姆后背升起。
煮虾的流氓头也不抬，嘴贱附和：“是啊，为什么她不把护符给我？”
他夹起一只虾，抬起头，忽然发现两个骑士都在盯着他看。危险的视线透过严实地铠甲落到他身上，像是被两条磨牙吮血的恶犬虎视眈眈，直接把他手里的虾都吓得掉回锅里。
“……当我什么都没说。”
他识时务地补充。
-
褪色者背包里有一个专门用于放护符的分格，可惜的是里面的护符数量多且杂乱，她通常没什么心思去处理，都是选择去拿新护符。这次带着两个骑士不好去东跑西跑，在流氓那打牌的时候她在背包里面找，这里找半截那里找半截，最后才拼出两个完整的护符来。
骑着托雷特一路狂奔，很快就从迪克达斯大升降机到达亚坦高原。这是本周目第一次坐升降机到亚坦高原，褪色者捏着地图抖了抖，用手指一点一点去画到达雪山的路径。
褪色者不是很记得路，在去往重要的地方都会事先踩点，以免浪费时间。
但是这次到达亚坦高原，她敏锐地感受到一股陌生的视线。
视线专注且认真，不带什么敌意，更像是某种野兽的探究和打量。
褪色者想了想，策马掉头就走，往迪可达斯大升降机的悬崖后面跳下去，伴随着失重感和情不自禁的惨叫，她回到了先前在利耶尼亚升降机的赐福点，然后绕路从湖底废弃升降机上去。
她花费半天时间，绕了一个大圈，最后在亚坦高原升降机附近、一颗树的后方，抓到了一只小怪物。
小怪兽黑肌白毛，满头长角，跟某位恶兆之子很相像，但是身高只有褪色者小腿那么高，体型很小，看起来像个幼崽。在交界地，这种体型是毫无疑问地被凌虐者，但是这个小怪兽看起来倒活得好好的，身上披着破旧但整洁的野兽皮毛，弯曲的角从斗笠边缘探出来。
褪色者弯腰靠近小怪兽，在背刺和偷袭之间二选一，最后只是提着它的后领，把它抓了起来。
“哟，小家伙。”她低头去问这个从未见过的怪物，“你在这里是在等我吗？”
它的身体明显地抖了抖，看上去是被这种迂回战术吓到了。
“真是奇怪，我没有在王城郊外遇到像你这样的怪物，真是每次来都会有点让我耳目一新的东西……”她说，手毫不留情地去搜它身上的东西，全身上下都仔仔细细地摸了一遍，但除了它破旧的衣服以外好像什么都没有。
奇怪，是掉祷告或者技能吗？如果是这种怪物的话，她应该是记得的。
小怪物在她摸它身体的时候就开始了挣扎，但是抵不住褪色者的蛮力，最后扒着她的手指一动不动，像是已然放弃抵抗，只是盯着褪色者左手上的两枚指环看。
“……”
“不会说话，也不会叫吗？”
询问间褪色者随手一刀下去，它的身影立马就化为灰烬，什么都没有留下。不是怪物，是某种分身。
她若有所思地盯着那堆灰烬看了一会，纵身策马，往王城内部跑去。
上一位龙装大树守卫已经被她宰掉，不知道蒙葛特又在哪里找到了一位新的补上，让褪色者不得不重新打一遍。
菈妮的手指点过拉卡德的婚戒，消散了里面神人的诅咒。力量回归，褪色者这次可以不必寻求帮手。
蛮力碾压的战斗过程很无趣，把大树骑士打下马后她踩住大树守卫的腰，观察他健壮的体型。
似乎每一位大树守卫都是那么强壮且有力，她吹了声口哨，从大树守卫铠甲衔接处伸进去，手指贴着他炽热的内侧软甲往上摸，很快就找到了那个异常脆弱的机关。她稍微一用力，大树守卫的胸甲就松了下来，让他在地上发出一声无力的哀嚎。
铠甲下面不是什么奇怪的傀儡、类人生物，而是一名实打实的人类，拥有上下起伏的胸膛和感到恐惧时的颤抖。
褪色者捏了捏他胸部的肌肉，感到一阵不可思议——人类真的能长这么大的体型吗？她用膝盖抵住他的腹部，手扯住他的领子，迫使他直起身，与她的双眼对视。
金色的，窃取龙的力量的双眸。
褪色者忽然想起了背包的那块兰斯桑克斯的鳞片，心情不可避免地差劲下来。
“我再残忍一点就要对你开膛破肚了。”她轻声发问，“你不害怕吗？”
“你身上有……古龙的气息。”龙装大树守卫回答，语气流露一丝情不自禁的贪婪。“我的爪牙，我的武器。”
褪色者低下头，愈发接近他的头盔，像是要与他双眼相贴。
“你不怕龙吗？”
“……不…”
“真是可怜。我怕龙，怕得要死，甚至有段时间我一听到龙的叫喊声就会双腿发抖。你怎么会不怕龙呢？”
龙装大树守卫被她眼睛那股寒意刺痛，闭上了眼睛：“下贱的褪色者，要打要杀，悉随尊便，赐福王会替吾等报仇。”
“那可太好了，我这次来就是要找你们的王的。”褪色者又露出那种残忍的笑容，“可不要让你们的王看见，你守门时玩忽职守，衣冠不整地被我骑在身上呀？”
“你……！”
“我要是真想对你做些什么，你能反抗吗。”
龙装大树守卫能清楚感受到那股深刻的力量鸿沟。在绝对的力量下，他没有任何反抗的余地，只能像现在这样躺在地上任人宰割。
但是这位龙装大树守卫是一位非常具有反抗精神、并且很愚忠的骑士。
他很大义凛然：“以眼还眼，以牙还牙！就算你玷污了我，我们的赐福王也会替我们来玷污你！”
褪色者：“……”
站在城墙上刚想说话的蒙葛特：“……”
她嘴角露出一个似笑非笑的弧度：“你们的赐福王最好来玷污我——但是呢，你是没机会看见了，最多只能让你自己选怎么被玷污，一是灌你喝傀儡药水，二是把你活生生塞进战士壶里，三是在你身上种诅咒的温床。你自己选吧。”
“能不能只是单纯身体玷污啊？”大树守卫很耿直，“你们褪色者不是可以……”
蒙葛特觉得自己再听下去，场面就会变得一发不可收拾。
他往下看，撞上了褪色者说“可以”时候的眼神。
调侃、戏谑、幸灾乐祸。
她也知道他在场。
蒙葛特在心里叹了口气，按住斗笠，从城墙上一跃而下。他摆手示意大树守卫后退，代替他的位置站在王城罗尔德的门前。
“褪色者，你这次前来，所为何事？”
褪色者很干脆地从怀里摸出了那个瓶子，装有如梦似幻的酒液的圆瓶。她往上抛了抛酒瓶，又稳稳接住，说：“来找你喝酒，蒙葛特。”
虽然都是半神，但蒙葛特的前半生一直被拘在下水道，后半生在为破碎战争劳命战斗，从来没过上几天好日子，自然也不知道特供给半神的梦酿是什么东西。
因为这句“找你喝酒”，他沉默了漫长的一段时间。无法形容那种感觉，就像是真正被当作了可以共饮的友人，但他心知肚明这不是。
“我想我们并不是可以喝酒的关系，褪色者。”他几乎将敌意放在明面，“如无其他要事，请速速离开。”
褪色者目不转睛地盯着他看。没过多久，她收回笑容和酒，噢了一声，转身就离开。
……这样她就放弃了吗？如此轻易？
蒙葛特几乎要拦下她，质问她说的话到底有多少真情实意，但是他觉得自己没有资格。先拒绝的人是他，自然也没有理由去质问对方放弃的理由。
褪色者吹哨唤出灵马，很快就离开在他视线里。
但他却思考这个问题从白天到黑夜，晚上守卫在王座前时他依旧在想今天早上遇见的褪色者。她双眼复明，魔力回归，比上次见面那副凄凄惨惨的样子好上不少，似乎是有什么人将她养得很好。
……谁会去资助并且指引一位褪色者呢？他情不自禁地回想，发觉每个与她见面时的细节历历在目，她的戒指，拉卡德的婚戒、还有另外一枚带着冰冷寒月气息的戒指。
失踪已久的神人菈妮。
蒙葛特在尽力遏止自己思考褪色者和菈妮之间关系，但是不可避免地联想到婚姻、契约、伴侣，他感觉到微妙的挫败和嫉妒。资助褪色者也不是被黄金律法禁止的事情，那么他是不是也——不可以。
如果有朝一日他们必须拔剑相向……
“如果我们有朝一日必须拔剑相向，那是因为无法避免的命运，蒙葛特。”
他猛然回过身，看见的是高高在上的艾尔登王座，以及坐在王座上的褪色者。比起她是怎么进来地，蒙葛特首先思考地是：这么快就到了对战的时候吗？
她完全没有感受到惋惜吗？
“别害怕，我不是来杀你的。”她说，“来，握住我的手。”
蒙葛特感受到了混乱，他第一反应拔剑，但拔剑之后无论如何也无法对褪色者伸出来的手砍下去。
她没有回击，只是在用那双褪色的、可怖的蓝眼安静地注视他。
不要这样注视我。
不要对我怀有好意。
不要在我的攻势下无动于衷。
……求你了。
蒙葛特闭上了眼睛，咒剑一刀还是砍下，明明是主动攻击的那一方，他却感到无与伦比的沉重、痛苦，还有心的碎裂。
又搞砸了。
在她的血溅到他身上的那一刻，蒙葛特清晰地认识到这个事实。
褪色者收起笑容，从怀里拿出曾经将他困在下水道的囚具。他几乎是认命般地被那道圣光压制在地上，从身到心无法升起一丝一毫地反抗。今夜，就让一切都结束吧……
他以为他会接受到猛烈的攻击。但事实上，他只能感受到脸部传来一点凉意，细腻的凉意，就像是东方宝贵陶瓷的质感。
他有些迷茫地睁开眼睛，后知后觉那是褪色者的手。
她摸索到他的牙齿，撬开他的牙关。她拿出那瓶酒，先是自己喝了一口，然后开始往他喉咙里面灌。梦酿一入口是温凉的，但很快就会传来灼热的烧感，就好像有什么东西由内到外在开始燃烧。是酒，是他破碎的心，还是被诅咒的血液？
蒙葛特开始剧烈地咳嗽。
有人拍了拍他的背部，如同无声的安慰。
褪色者的声音在一片恍惚中响起。
“我说过要和你喝酒，蒙葛特。”
真是个肆意妄为的家伙。
但蒙葛特却无论如何也厌恶不起来。
在前往深梦的路途中，记忆在不断回溯。从现在到破碎战争，从破碎战争到遥远的黑暗童年。他切实感受到了身边还有一个人的存在，他并非孤身一人。
梦酿在悄无声息地侵蚀他的思绪。
此刻，蒙葛特重回封印恶兆的地底。
作者有话说
第19章 恶兆之梦1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