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云鹤·雪莲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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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澜宗靠海，早春三月的云止峰会时不时地刮过一两阵彻骨的寒风。
一姿色绝美的女子坐在后山的一块裸石上，冷风吹动她高高束起的青丝。
四周的树木都在瑟瑟作响地控诉着这个寒冷的早晨，女人却如无知无觉一般，她的背挺得笔直，双手一动不动地放在自己的腿上。
冷冻的天气里，她身着水蓝色丝裙，薄裙的质感像是蝉翼一般，风儿稍稍戏弄便翻飞起来，从远处看，女人就像振翅的蝴蝶。
她长舒一口气，颤动着长睫睁开了美眸。
女子的眼中全然是那火红的太阳，脸上的表情痴痴的，似乎从这份火红中窥见了无限的真谛。
心下一动，她灵巧地从巨石上跳了下来，伸了个懒腰。
嫣然手脚修长、肤色雪白，此时金色的太阳光辉正打在她的身上，让人看了却觉得那些光是从她身上发散出来的。
足尖轻点，人已到了几丈开外。
她如小鹿般蹦蹦跳跳地在林间穿行，树木们沐浴着温暖的晨光，伴随着沙沙作响的树叶声，嫣然离开了后山。
她每日最喜欢的事情便是趁着清晨这段时间到后山跌宕灵台，因为那是一天中灵气最纯净的时候。
赶到大殿时已经迟了一刻，嫣然小心地探着脑袋观望了一番，师父还没有来。
整个人于是一松懈，蹦蹦哒哒地跳到了自己的位置，糙糙翻两了下昨日师父教授的内容。
青衣其实早就到了，她摇了摇头，假装刚刚进来。
“师父。”
女孩面上非常喜悦，青衣见她额头上冒了些汗水，应该是刚才跑得急了。
“嗯。”
青衣淡淡一点头，“今日来说符箓。”
这是嫣然来到云止峰的第二十个年头，不久前她迎来了自己的金丹雷劫，所以而今她已经是一名金丹修士了。
修士的身子自筑基之后便成长缓慢，二十年下来，嫣然看上去依然是一个无比美艳的少女。
不过变化缓慢不等于没有变化，比如……
女孩拿余光瞥了一眼自己的胸口，她觉得胸口实在突兀，跑起来也费劲。
“今日便到这，可有不懂的地方？”
女孩盯着自己画的那张歪歪扭扭的笔墨，不就是一张匿息符，怎么就画不好呢？
嫣然点点头，“这、这……还有这！”
师徒两人交流半天后，女孩总算能绘制出一张完整的匿息符了，不过只是面上完整，能不能用还另说。
青衣拿起符纸品评，“还不够流畅，仍需多练。”
女孩点点头，青衣继续说道：“你师叔找你。”
嫣然眨眨眼睛，“哦。”
青衣女君每日卯时开始给嫣然授课，时间长短按女孩的接受程度调节，她总是鼓励嫣然多出去走走，不过并不以身作则，授课结束后她一般在发呆或者睡觉。
丹符器律，这些嫣然都学，不过青衣主要还是教授剑道，嫣然最近练的剑谱叫《九幽剑诀》。
青衣舞起剑来那叫一个行云留水、威势逼人，她的剑法意气殊浓，就是云清都及不上，只可惜青衣女君并不常常挥剑，只有指导嫣然的时候才会偶尔示范一下。
嫣然虽拜了青衣为师，但怎么说呢？
总感觉这个师父对自己淡淡的，她并非不喜欢嫣然，只是也没有多喜欢。
少女御着云舒往云鹤峰飞，心想，今年师叔也是一个人呀。
*
云巅试炼几日前结束，嫣然还找路子去客串了一把卖花女郎。
女孩现在才知道，云巅试炼虽称作云巅，但长老们更看重弟子们山脚下的表现，更会在‘城’里安排一水的坑让考生踩。
很多长老都是早早地挑好了弟子。
登上云巅不过是应个景，当然也会淘去一些不太适合修仙的人，比如执念深重、心性不坚的。
女孩待在山上，平时感觉不到时间的变幻，可每当新入门的十五六岁的孩子管自己叫‘师叔’或者‘师姐’时，才真的觉得自己老了。
虽然面上还是一个十多岁的女孩，但内心……
有些东西，她现在想起来，恍若隔世。
沈瑄，这个名字她并不经常想起。
而就算想起了，她也很难忆起对方清晰的容颜。
嫣然第一次感受到人性的淡薄，她曾经那么喜欢沈瑄，原来，在他死后，她也会这么快就忘了他……
*
云清师叔一个人住在偌大的云鹤峰里，除开外出寻找药材，平素多是窝在自己的炉边，有些像——空巢老人。
云清师叔虽然从不缺席拜师典礼，因为他就是那个身份贵为真君，但是又没有弟子，又正巧待在宗门内的天选之人。
不过他一直没有收徒，嫣然问他，云清只说自己怕麻烦。
宗内偶尔同他解闷的人大概只有云华掌门、青衣还有嫣然。
“师叔。”
丹房里瞧见云清真君的时候女孩一点都不见外，径直走了过去，她看了一眼周围的药材，
“又在替师父炼丹？”
谢如点点头，“这一炉很快就要成了，还同往常一样。”
女孩睨了一眼这个男人，“昨日不是拜师典礼？没见着趣事？”
自青衣收徒后，拜师仪式上便再没有青衣的影子。
而师叔参加收徒仪式也不白去，他会记下某些好笑的事情。
这样他就可以借着讲冷笑话的机会和青衣多说几句，如此也可以顺道送出丹药。
话头刚挑起，男人便开始滔滔不绝起来，一心两用在他这被发挥到了极致，在嫣然那也被发挥到了极致。
她看着窗外，时而看看云，时而看看草。
“一群老古板和臭不要脸，能有什么好看？”
“那几根老骨头年年都在场，真不知道他们是在等什么东西。”
“云泠最不要脸，今年又得了个女徒弟，我能给青衣讲这些？”
嫣然眼睛盯着桌上的甘草晶，她嗅着空气里的香甜的味道，咽了咽口水。
云清师叔的话也挺多的，对着熟人能滔滔不绝地骂上三天三夜不带重样。
“就没有剑体剑心的修士？。”
谢如一听，登时嘲讽起来，“你当剑体剑心的修士是大白菜呀？”
青衣最喜欢剑修，她很喜欢听和剑有关的事情，如果有剑体剑心的天赋之子，青衣向来会来些兴致。
不过剑体剑心的修士一般都会选择天玄，没几个来了云澜。
见谢如不再说话了，女孩这才转过头来。
男人正全神贯注地掌控着火焰，这样的他看起来倒不像失意的中年大叔了。
女孩从储物戒指中拿出符纸和毫笔，“我帮师叔送药，那师叔得教我画符。”
谢如颇有些无语，这孩子是典型的无利不起早，今日只让他教画符已经算收敛了。
谢如在一边掌控火候，嫣然就在桌上绘制今日新学的匿息符，涂涂改改了好多张纸，一张比一张难看，不多时，女孩额头上冒出点点冷汗。
正所谓“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画符的时候讲究灵力连贯、一鼓作气，第一张要是没成，往后就很难再成。
女孩有些丧气，丢下笔，抱走甘草晶到外边玩了起来。
微风吹起女孩镇在桌上的符纸，谢如瞟了一眼，笔画是熟练了，但还不够耐心。
他催动琉璃净火小心地让丹药缠上螺纹，两柱香的功夫后，男人额上已经满是汗水，于此同时，铜炉内传出一阵清香，还伴有云浪滚滚的异象。
少女抱着甘草晶跑了回来，“丹成了！”
谢如脸上的汗水已经被抹掉，他一瞧女孩嘴角的糖渣，一盒甘草晶又被吃掉了小半。
炉开丹成，一切如行云留水般，嫣然瞧着小盒子内的十多颗破云丹，悄悄咽了两下口水。
却见谢如递来一颗，“尝尝？”
破云丹是六阶丹药，平时都是给气血双亏的人润气用的，嫣然身上无病又无痛，怎好浪费丹药？
而且这新炼的破云丹圆融饱满，丹上还有五圈螺纹。
螺纹对丹师来说殊为不易，只有炉开的那几息时间有机会制造螺纹，螺纹越多，说明丹药的药性越好。
女孩手指拿过那颗雪白无暇的丹药，仔细瞅了瞅后，口不对心地塞进了嘴里。
入口即化，隐隐地有回甘还有雪莲子的清香。
“好吃！”
此刻女孩浑身上下都散发着一股雪莲的悠悠香气，两颊上更是红润了许多。
谢如数了十五颗装进瓶里，递给女孩。
嫣然则接过，脸上马上堆起灿烂的笑容，“师叔，请。”
谢如一扶额，当场开始演示匿息符的画法。
作者有话说
第27章 云鹤·雪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