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缚青青》晚风喜

31、李法

　　翌日，太后让兰妃和章青去慈宁宫用早膳，二人刚坐下，太后便开了口:“你们可还把我这老妇放在眼里？”想必是知道了赐婚的事情，太后以往从不在饭桌上立规矩，可见是真动了火。
　　兰妃见状，连忙揽到自己身上“姑母这是哪儿的话，是我看李法那孩子本分老实，是个会疼人的，便擅作主张给青青拉了媒，还未来得及跟姑母讲。”
　　太后放了筷，闭眼说道:“本分老实？当年的事你莫不是还在怪我？”怪什么，为什么怪，聪明人不必把话说透。
　　兰妃想到了那个傻和尚，跟着咳了起来，章青连忙为她顺着气，对着太后道:“祖母要怪就怪青青好了，是青青中意了那李家郎君”又小声嘟囔着“再说，他有什么不好……”
　　太后看着章青长大，自是有几分真心疼她的，缓了口气语重心长地劝她:“你年纪尚小，不知这人间疾苦，男子的情情爱爱又能到几时，不若把住实权，得到庇佑，方能安稳过日子。”
　　青青看着面色憔悴的兰妃，想着先送她回宫休息，乖顺地答到:“祖母说的话孙女记住了，孙女回去定会仔细思量，再做定夺。”
　　兰妃拉住她的手，目光殷切，章青捏了捏她的手心，好似安抚。太后看着这二人也知今日是问不出个所以然了，便放她们回宫去了。
　　到了午膳的时候，宫女来报太子来了，太后挑眉，终于露出了笑脸“快请太子进来。”
　　晋傅穿着一身月白色苏绣锦衫，踩着暗纹缎鞋走进慈宁宫，看见太后行礼道“孙儿给祖母请安了。”
　　太后笑得眼角皱纹堆起“好孩子，快来，陪我这孤零零的老太婆用个膳。”晋傅上前亲自给太后布菜，又为太后盛了汤才坐下。
　　太后心中有了几分计较，倒不忙着动筷，屏退了下人接着话起了家常:“皇后近来可好？”
　　晋傅答到“母后身体素健，只是一心礼佛，为父皇祖母和大商祈福。”
　　祈福？那皇后求得不一定是什么呢。太后心中嘲讽，面上却不显，只道:“你母亲有心了。”又问“太子近来可好？”
　　晋傅答道“得祖母庇佑，孙儿在宫中一切都好”又叹了口气“只是……孙儿有一事想求祖母成全。”
　　太后佯作不知，安慰着他道:“何事？孩子莫急，与祖母道来便是，祖母为你做主。”
　　晋傅一副伤心模样:“孙儿看着小公主长大，虽说打打闹闹总归是情意深厚，孙儿本想护着公主一生一世，哪知如今公主已赐婚，孙儿如今觉得无恋红尘只想入寺为僧，求祖母成全……”说着就要起身跪下。
　　太后连忙拦住他，让他坐下。为僧？太后用护甲敲了敲扶手，若是真心倒是好了，只是真有此念不去找皇上皇后请愿，找上她一个老妇人有何用？这对母子俩上辈子莫不是戏子，一个求佛一个出家，做戏倒是做的足。
　　想到这，太后恨铁不成钢地拍了他的背，道:“你这孩子说什么呢！你日后有多大的重任自己不知？怎可为儿女情长如此！”
　　晋傅露出委屈模样:“可是公主……”
　　太后打断他，盯着他的眼睛问道:“哀家只问你一句，你可会一直善待青青？”
　　晋傅立誓:“晋傅定会善待公主，护公主一世安乐，如若违背，天公惩罚。”
　　太后看惯了人情冷暖，自是不信这男子口中的誓言，不过青青若能嫁给太子，自己也多了分保障才是，想到这，她点了点头，对着太子道:“你能有此决心，哀家也放心了。哀家定是站在太子这边的，你尽管放手去做便是。”这小子城府高深莫测，怕是早就有了主意，如今也不过是让自己看好青青罢了。
　　晋傅拱手道：“谢祖母成全”。转身离开时，舌尖舔了舔嘴唇，露出笑容来。
　　刚走出慈宁宫，他便吩咐身后的顺子“去把书苑里李法的文章给本宫拿来”敢和东宫抢人，呵，也不看看自己是什么东西，晋傅想起皇后说起他有几分貌似厉瑾的话，屈指揉了揉眉心，往东宫走去。
　　这日，宫里举办宴会，京城官眷纷纷到场，琉璃灯，碧玉碗碟，亭中一片鬓影衣香，有宫人奏乐，更有美酒佳肴，边疆瓜果，御膳房的点心。而办宫宴的目的却不止于此，宫中贵妇们也想借此机会为儿女们求得好姻缘。
　　兰妃得了空，便拉着章青来到后花园，为她指了指后山的青衣男子低声道:“青青，那便是李法。”
　　章青顺着兰妃手指的方向抬眼望去，那男子身材偏瘦，却也高大，五官清秀，好似正与人谈论着什么，说到激动时手也跟着比划起来，给章青一种熟悉的感觉……
　　仿佛察觉到她的目光，李法侧过脸向花园这边看过来，只见一少女身着粉色罗裙，头戴紫色宝珠发钗，面色似桃花，皮肤白得耀眼，在人群中他一眼便识出了她，他未婚门的妻，跟着耳朵便红了起来，连忙向花园方向行了一礼，被同伴拿来打趣倒像个小媳妇模样，羞得他手足无措，傻呆呆地站在假山旁。
　　看着倒是个老实的，罢了，不是他也是别人，又有什么差别呢……章青心想。兰妃冲李法招招手，让他到跟前来。
　　这时，一个婢女上前来道:“二位主子，太后娘娘正等着二位品鉴梨花糕呢。”
　　兰妃拦住章青道:“圣上已赐婚，你们二人且在这叙话便是”又转身对着婢女道:“我与你去找太后。”
　　婢女面露为难道:“可是娘娘，太后……”
　　兰妃打断她道:“怎么，我说的话没用了是吗？”语调不悦。
　　婢女当然知道兰妃在宫中甚是受宠，不敢再言语，回头看了眼公主，便随兰妃离开了。
　　亭子里坐着章青和李法，李法坐的离她甚远亦不敢抬头看她。
　　章青头一次见到这般老实的人，便有心逗他道:“你不抬眼看我怎知对面坐着的是不是你被赐婚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