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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第 3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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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杨昭吃人的事俞传俞烈,村头聚集着不少的人,冬日里地里没有活,闲来无事就扎堆传闲话。
“我从北山下来的,瞧的真真的,温家那个孩子死了,小脸煞白。”
“是啊,我也看到了,放在了背篓里背着呢。”
一旁的妇人嗤笑一声,“那筐才多大,怎么可能放下一个少年人。”
坐在一旁纳鞋底的老妇人撇撇嘴,用一副你太年轻,你不懂的眼神看着对方。
“那哪是一全个啊,他那是买了上半截,装在背篓里,也正是如此才没了血色。”
周围的人不由的倒吸一口冷气,一阵风穿过周围的树,从他们身上掠过,众人都暗暗的咬牙打了一个哆嗦。
“后来他好像找了一卷破席卷着,那血水滴滴答答落在雪上,扎眼的很。”
年轻的妇人抱着膀子搓了搓手臂,若不是青天白日的,她都要吓得跑回家了。
“可是杀人犯法啊,杨昭就不怕被斩首吗?”
老妇人又嫌弃的瞥了她一眼,“许是那个孩子刚好自己死了,你没看温家媳妇都是怎么对他的吗,能活到现在都算他命大。”
另一个老汉“吧嗒吧嗒——”嘬着烟袋嘴,叹息一声。
“哎,你们啊年轻,不知那杨昭当过土匪,县太爷好像都有些怕他,怕他带着土匪在咱们这里闹起来。”
他们村子离着辽人和大晋的边界不远,周围几个县都经常闹土匪,天高皇帝远的,一个县令哪里镇压得住一群土匪。
村头一时安静的只有呼啸而过的风声,有人为温煜惋惜,有人叹息命运的不公,那样老实的一家,竟然没一个命长的。
对于村里人的悲伤,杨昭却丝毫不知,这会儿他正开心的给怀里的人喂米汁,比起昨日,今日眼瞧着温煜呼吸都比之前有力气了。
身上也不再发烧,只是人太虚弱了,依旧昏睡不醒。
喂完饭,他又将温煜昏睡时,溺尿的衣裤收走,扔在院子里的木盆里,美滋滋的“哐哧哐哧——”搓洗着。
张婶子恰好这个时候过来,掰着手指头给杨昭说着订亲宴的菜色,杨昭一边洗着衣服,一边笑眯眯应着。
“婶子,那就劳烦张叔帮忙通知村长,还有和村里的长辈说声,明日午时过来吃席。”
“这么急?!”张婶也没有想到他竟然明日就要请客。
“我这不是想要给温煜冲冲喜,也好让他早点好起来。”
闻言张婶点点头,又吩咐杨昭今日必须将需要的东西都准备好,转身回家让丈夫去村里通知德高望重的长者。
给温煜收拾好,又在灶里添了一把柴,锁上屋门就去了山里。
需要肉不是什么难事,唯一难的就是要去隔壁村买酒,那东西可比肉都金贵。
之前挖的陷阱,两三日没有去查看,杨昭心里早就惦记上,这会儿带着绳索上了山,期待着能猎到多些猎物,这样明日的宴席也能办的体面些。
这一去就是大半日,躺在床上的人眼睫颤抖,像是随时都要醒过来的样子,但屋子里太过于安静,而身下的炕又暖烘烘的,让他有些贪恋的不想醒来,几个呼吸的功夫,虚弱的人又睡了过去。
临近傍晚,杨昭匆匆赶回来,来不及给自己收拾一下,放下手里的猎物,洗了洗手立马去给“昏迷”的人喂饭,一直煨在砂锅里的米汤微微有些烫,他盛出一碗耐心的吹凉喂给温煜。
和之前一样,人很配合的喝完一大碗浓稠的米汤,杨昭也丝毫没有察觉出和之前有什么不同。
他把人塞回到被窝里,转身就去处理扔在院子里的猎物,老天爷似乎也在为他庆贺,愣是在让一头野猪掉进了陷阱中。
他也为此在山里和那头反抗的野猪周旋,好在野猪受了些伤,到底没有多余的力气攻击杨昭,几个回合下来,野猪彻底凉了。
他切下一条野猪腿,将其余部分丢回到陷阱中,用猪腿去隔壁的村子换了两大坛子酒,返回来时捎带上野猪。
张家大叔受托先去了村长家,村里的传闻村长也听说了,只是老人家从来不是什么轻信谣言的人。
可对上张家大叔邀请叮嘱,村长脸色还是几变,但好歹没有表现出来不愿意,笑着颔首表示一定会到场。
村里有什么喜事,都会请村长还有几位长辈,大家表面都笑呵呵的应下,等张家大叔一走,村民们都一脸生无可恋,目光空洞的望着自家的房梁。
张婶子和杨昭对此丝毫不知,两人站在杨家空荡荡的院子里,颇为发愁的看着没有什么家具的家。
“算算人数,明日最少也得三桌席,咱们两家也就能凑出来两张像样的桌子,另外一个怎么办。”
张婶忧愁的声音,隔着纸糊的窗户传到了温煜的耳朵里,开始听到女人的声音,他心里一乐,在山里娘亲呼唤他的样子犹如眼前。
但再一听,好像又不是娘亲的声音,他有些着急的想要看看外面的人是谁,但用尽了全力也挣不开眼睛,好像这个身子不是他的,自己根本无法控制。
他拼尽全力也只能动了动手指头,奈何这会儿屋子里没有人,杨昭再次错过。
温煜耳边随后传来一道男声,不似亲叔的温吞,也不像堂哥的尖锐刻薄,他声音低低的带着一种莫名的沉稳,出口的话中气十足。
“明早我去村里借借,赶着午时借一张像样的桌子就行。”
“哎,也只能这样了,这订亲宴实在是仓促,等着你俩将来成亲的时候,再好好准备一下吧,可别委屈了那个孩子。”
张婶皱眉提醒着,杨昭连连点头。
躺在床上的人,闻言心里满是疑惑,是谁要订亲?堂哥吗?但外面的人明显是个男人,堂哥也是个汉子。
而且温煜确定,外面的妇人不是婶母,男人也不是堂哥或者叔父。
那他们家又有谁要订亲?
虚弱的身子不容他这样费脑子,想了一会儿没有想出个所以然来,人又睡过去了。
安排好订亲的事情,杨昭拎着烤过火的新裤子进来,想着看看人有没有溺湿了身上穿着的,但掀开被子发现温煜并没有尿。
算算时间早就过了平时上厕所的时间,他皱皱眉,犹豫着转身去门外拿回来一个陶罐,站在床边的时候,突然有些踌躇害臊。
“温煜,温煜?你今天还没有尿,我找了个尿壶,你试试?”
杨昭知道自己不会得到什么回答,但还是期待的看着沉睡中的人。
其实在杨昭见温煜裤子的时候,沉睡的人意识就有些朦胧,后来听到那沉稳的男声唤自己的名字,温煜意识逐渐醒了过来。
他的确是有些尿意,只是意识清醒之后,他一直忍着没有尿罢了。
但这个陌生的人却……感觉到对方手脚笨拙的解自己腰带,意识清醒的温煜不由得红了脸,想要拒绝但自己的身子却丝毫控制不了。
直到一个冰凉的东西抵住了他,温煜觉得自己整个人都要烧了起来,即便没有清醒,他也能猜到自己现在面红耳赤的样子。
但事情已经这样了,再憋着他只怕自己憋不住尿炕,到时候更丢脸,在心里咬咬牙伴随着耳边的口哨,尿壶里终于传出了流水声。
高大的男人半坐在炕沿上,扭头垂眸不敢乱看,黝黑的皮肤遮盖住了脸颊上的颜色,却挡不住一双红到滴血的耳朵。
直到水声停下,他才清了清有些干涩暗哑的嗓子。
“好了,早些睡吧,明日有人会来参加咱们的订亲宴,我一会儿去处理一下那头猪。”
男人给他穿好了裤子,接着传来一阵远去的脚步声,温煜快速跳动的心怎么也安静不下来,他满脑袋的问号不知问谁。
明日是他和那个男人的订亲宴?!
这个人是谁?
自己怎么就要和他订亲了?
翌日天亮,院子里就传来了说话的声音,还是昨日的妇人还有男人的声音,温煜经过一晚上的消化,这一刻他已经没有太多的不安。
因为男人起来的洗漱后,第一时间给他喂了醇香的米糊,这可是在小叔家从来没有吃过的东西,吃过饭又像昨晚一样伺候他解手。
虽然不知道对方是谁,可想想婶母和堂哥的打骂,想想那食不果腹的日子……再坏又能坏到哪里去呢。
一早,杨昭凭着自己那一张凶神恶煞的脸,在村里成功“借到”一张大圆桌,张婶子带着儿媳在灶房里忙着做饭。
临近开席的时间,村长带着众人不徐不疾的朝着杨家而来。
不少村民都抱着看热闹的心,抻长了脖子看着那群人,可那些长者一个个脸上虽然笑着,却像是要去受刑一般,眼角眉梢都带了些苦涩。
温大富蹲在地头,远远看着村长一群人进了杨家的院子,他狠狠嘬了一口烟袋,抬手抹了一把脸。
“哥,对不起,是我对不起你,对不起侄子,哥,对不起。”
寒风吹过,泪还未落下早已冰冷……
三桌酒席摆上,是村里少见的肉席,别人家摆席都是一两道肉菜装门面,但杨家相反,桌子上只有三道素菜,七道都是香滋滋的肉。
奈何众人看着这一桌子的肉,脸上的笑容都被苦涩代替……
村长最先镇定下来,打破了这诡异的寂静。
“杨昭啊,听闻今日你这是订亲宴,不知女方是谁家的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