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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3、第 63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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步行至阁楼,刚要进去,一桶水便泼来,好在乔落栗反应快,侧身避开,才未被泼个正着。
店小二吓了一跳,连忙跑过来道歉:“姑娘,是我大意了,你没事吧?”
水溅到裙摆,黑色显得更深,不过无关紧要。
乔落栗问道:“小二,可否向你打听一件事。”
店小二忽然警觉起来:“姑娘,你这又是戴面纱,又是穿黑衣的,莫不是要找人寻仇?”
阁楼里面有不少人,皆探头探脑,往这边看。
乔落栗轻笑道:“你多虑了,不知你可否认识石天骄?”
店小二沉吟片刻,想起来了:“是那日在阁楼闹事的石公子,他不是已经死了?”
“是他。”乔落栗从怀里取出一小张画,道,“他那次来的时候,你可见他吃过这东西?”
画上是一棵珠子,画得潦草,倒是把珠子的晶莹透亮之感呈现了出来。
店小二凑近,仔细看了看,摇着头:“不曾,那回我在阁楼下忙着,听见他闹事才跑了上来。”
“那是否有其他人看到?”
“这我不知。”店小二指着屏风外的一桌,小声道,“姑娘,看见没,那位客官是工部侍郎的公子汪景山汪公子,他常来阁楼,石公子闹事那回他也在,你可以问问他。”
乔落栗想起来了,海棠遇害那晚,汪景山也在梨见园,他与卓英喆是一路人。
此刻,汪景山与两位姑娘相对而坐,其中一人,竟然是衣香髻影的李皎月。三人有说有笑,气氛融洽。
乔落栗观望了一会,移步过去,才在三人面前一站,他们便抬头看过来,脸上带着被人打扰的不悦神色。少顷,李皎月似认出乔落栗,说道:“你是那位……仙子?”
乔落栗点点头,转向汪景山:“汪公子,可否借一步说话?”
汪景山不比卓英喆壮硕,看着像是文弱书生,眼下阴影一片,有种病态之象。他警惕地看着乔落栗:“仙子?莫非是传说那位侦探,蒙面仙子?”
李皎月长袖一摆,撑着下巴,盈盈道:“没错,是她。”
“仙子找我作甚?”汪景山往后挪了挪,“海棠一案不是已经了结了,她的死跟我无关。”
“我不是要问海棠之死。”看汪景山这副提防的模样,大概不会跟她去一旁说话,乔落栗索性拿出画,直接问道,“不知汪公子,可否见过此物?”
汪景山瞄了一眼,随即道:“没见过。”
“这是……”
乔落栗正要解释,岂料汪景山推了她一把,背过身,不耐烦道:“仙子,你叨扰到我们了,请离开吧。”
这拒人之外的态度,摆明了不想搭理她了。
“……”乔落栗捏着画纸,一阵无言。
这时,从她身后伸出一只白净的手,拿过画纸,端详半晌,说道:“这不是那晚,你们怂恿我吃的逍遥丸么?”
乔落栗转过身,看见面前瘦得有些脱相的人,诧异道:“辛永嘉?”
辛永嘉自出狱后,居家几日,也不见吃好睡好,反倒是神情委顿,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辛夫人看不下去,逼着他出去走动,想让他恢复一点精神气。
辛永嘉是漫无目的乱走时,无意间看到乔落栗,但乔落栗一改往日装扮,他并不确认是否是本人,便一直跟随,直到来了阁楼。
“仙子。”辛永嘉对乔落栗腼腆一笑,拘谨的样子,跟以往大相径庭。
乔落栗无心追究他的异样,盯着画问道:“你说这是逍遥丸?”
“他们是这么称呼的。”辛永嘉踢了一下汪景山的椅子,拔高音量道,“汪景山,你陷害我入狱,敢不敢转过身来?”
汪景山差点扑在木桌上,愤然站起身,对辛永嘉不屑道:“你太看得起你自己了,我为何要陷害你?被审时,我不过是跟大理寺那帮人,说了实话而已。那日,难道你不是跟在海棠身后离开的?”
辛永嘉捏着拳头,朝汪景山挥了过去。
汪景山堪堪退了一步,气势不减,仍旧嚣张道:“干什么,你想在大庭广众之下打人吗?”
“你个混蛋,分明是你跟姓卓的陷害我,还不承认?”
辛永嘉还欲上前,乔落栗赶紧拉住他,低声劝道:“辛永嘉,冷静一点,别把事情搞砸。你就问他,明明见过逍遥丸,为何要撒谎说没见过。”
辛永嘉奇道:“这逍遥丸,有何问题?”
“用它配上烈酒,会极易让人醉酒,还会产生迷糊的幻觉,犹如蛊惑之症。”
乔落栗尝试过烈酒配逍遥丸的法子,当时她就是这般感受。
而李容香说起逍遥丸时,感觉与她一样。乔落栗猜想,倘若单独喝酒,或是单独吃逍遥丸,并不会产生恍惚之感,需要将酒与逍遥丸前后混着一起吃下。
“原来如此。”
辛永嘉一下想明白了,那晚他去梨见园,本来只想凑个热闹,虽然见不惯卓英喆,但不会主动去挑衅,可他接受了卓英喆的挑拨,还敢调戏海棠。
若换做平常,他怕麻烦上身,早就退避三舍。但就是喝了酒又吃了他们塞来的逍遥丸,才脑子不受控制,飘忽其然就做了一些混账事。
辛永嘉咬牙切齿道:“他们算计我。”
他眼底搀了火,整张脸都气红了。
见状,乔落栗扣住他的胳膊,提醒道:“你若是动手,不仅问不到答案,还会把事情闹大,于你将不利。辛永嘉,在牢狱呆了那么久,你应该明白,凡事不可冲动行事。”
辛永嘉闭上眼睛,深吸了两口气,终于缓了过来,他举起画,质问汪景山:“逍遥丸,你们是这么叫的吧,那晚在梨见园,在我和卓英喆打赌之前,你们是不是拿了这个东西让我吃?”
汪景山矢口否认:“你自己喝醉了酒,记错了。”
辛永嘉怒道:“那时我是喝了酒,但没醉,就是吃了你们给的这个逍遥丸,后来才醉得一塌糊涂。汪景山,这逍遥丸,到底有何古怪?”
汪景山扭过头,似乎打定了主意不开口。
李皎月还是一副笑盈盈的风情样,她道:“不就是一颗丸子,又不会吃死人,有什么不好说的。”
“你知道?”
“我听他们提起过……”
“不能说。”汪景山莫名就激动起来,勾住李皎月的脖子,让李皎月住了嘴,“若是说了,他们会不高兴,你不能说,我……我也不能说。”
“他们是谁?”辛永嘉顿了顿,恍然大悟,“是彭元良和胡明远?他们一向喜欢在暗地里使坏。”
汪景山脸色一下变得苍白,他抱着头,喃喃道:“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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赖英毅在卓府一无所获,垂头丧气回了顺天府,刚踏进门槛,便听衙役来报,上官檀押了两个人过来。
赖英毅不由得加快了脚步,直奔衙门大堂。
他来晚了一步,正堂上,只剩下上官檀靠在椅背上,闭目养神,而他押过来的人,已经被关进了牢狱中。
听见了他的脚步声后,上官檀睁开了眼,眉目间有些疲惫,他揉了揉太阳穴,说道:“我把赵达和汪慧英重新抓了回来,他们嘴挺硬,不愿承认死者与他们有关,还说不知道死者是谁。”
赖英毅想了一会儿,才想起赵达和汪慧英是谁。他道:“那对救过尊夫人的夫妇,衣着朴素,能救人,应该是心善之人,或许,他们真不知道那尸骨身份。”
上官檀冷冷哼道:“也就你相信他们会是好人,这对夫妇,在救下乔落栗后,收了她们的银子,数目不少,应该是她们身上全部的盘缠。如此爱财之人,赖大人,你还能说他们心善吗?”
赖英毅摇摇头:“这人啊,有贪嗔痴慢疑,这也是人性。但人非圣贤,就算是圣贤,都会犯这些错。”
上官檀笑了笑:“赖大人,你是想说,做了好事,不一定是好人,做了坏事,也不一定是坏人。其实这也没错,但这对夫妇,一定有所隐瞒。他们知道尸骨是何人,可他们偏偏不肯说。”
赖英毅思索道:“若是有意绕道,那他们的确是知道尸骨的存在。”
“何止知道,就算他们不是杀害死者的凶手,他们也肯定知道些什么。”上官檀道,“我已让你府上的仵作马俊远查验了尸骨,死者是位十五岁左右的少年人,死去大概有好几年,骨头有几处断裂,应该是被人杀害。只是过去了这么久,旁人已无法辨别他的身份,只能从那对夫妇口中询问。”
“那对夫妇不交代,的确让人头疼。”赖英毅忽然眼睛一亮,“上官大人,可否让仙子帮忙查案?”
上官檀盯着赖英毅,凛若冰霜道:“赖大人,我已将疑凶二人和尸骨送到衙门,此案隶属于你的职责范围,可你身为堂堂顺天府尹,自己不查案,没回都想到让平民百姓帮忙,你这为官之人的颜面何在?”
“……上官大人,若是仙子归顺于你,是否就能光明正大地查案了?”
上官檀眼神越来越冷。
赖英毅却没察觉,猛地一拍脑袋,惋惜道:“今日碰见仙子,我就应该探探她的口风。”
“你遇见她了?”
“碰巧遇到,仙子穿了一身黑,我还差点没认出来。”赖英毅道,“不过,她似乎在查别的事,大概是分身乏术。”
“你找到她,让她来验一验尸骨。”说完后,上官檀察觉自己语气急切了些,缓了缓,才继续道,“你将抓到那对夫妇之事,一并告诉她,她一定会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