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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矛盾自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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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上楼,门外的鞋架上,师弟的白鞋还在。
我径直去了细胞房,拿出96孔板测CCK8。测完,犹豫着要不要去休息室。
还是去了。
“你去测了吗?都已经到时间了。”师弟没戴眼镜望着我说。
“测完了。”
“你怎么不叫我?”他边戴上眼镜。
“嗐,就测一下,你也会了。”我走到他跟前,拍着他肩膀。
休息室里有张长桌,他坐在靠门的一侧,我坐在他对面。
实验做完了,我得下楼写论文了。可心里不愿离开。不离开,又不知道再多交流些什么。
“那颗糖味道怎么样?”
他之前边看电脑,边吃棒棒糖,问我并给了我一只。
“还没吃呢。”我缓缓从口袋掏出。
他盯了半会儿,看着我轻轻挪糖和外包装的黏面,说:“都融化了,放口袋里。”
“怎么可能!这温度怎么可能融化。”我不容置疑道。
“我在想明天要不要来?”
“你不是明天有课吗?”
“是啊,下午有课,早上没有。”
“那——it depends on you。”说完,停了几秒,补充道,“我明天跑胶,师弟,早点来。”“弟”字拖得特别长。
“不行!我早上要睡觉!”
“生前何须多睡。”
他含笑接话道:“你是想说死后自会长眠是吧?”
我不知道该说什么了,我得走了,可,还是不愿走。
又问:“去买水果吗?我已经没水果吃了。”
师弟笑着,想了会儿,然后说:“买水果你应该叫楼下那个人陪你一起去。”
他指的是师妹——他的美师姐。
“呵呵呵呵。”
“买水果你可以叫她,不过我可以陪你走操场。”
“哈哈哈哈哈!”
犹豫着继续呆着还是去买水果时,下一秒,便出了门,回头看时,他正站着、低头看地面,我收好伞,走了。
买水果的路上,“思有邪”的画面前仆后继地涌现。
中午,测完核酸,他莫名其妙用一只手穿过我的臂弯,我一时有点不知所措,像打太极般解开了这个“手环”,这个过程只两秒不到。
昨天拍划痕时,让师弟拍,我在一旁玩手机,脑海竟浮现出一头扎进他后背的画面,赶紧摇了摇头,把这邪念扔掉。
测完CCK8,我在休息室吃了会儿板栗,他前天给买的。剥了一颗给他。
“哇!还亲自剥开呢!”
不 要 再 越 界 了 !
我可以说各种撩人的话,比如“你今天看起来比昨天又帅了一分!”,“哇,这是哪来的小王子呀?”
可我不能。如果他只是希望和我成为好朋友,而我却另有所图,那关系迟早会溃败。
可是,我忍不住。
忍不住胡思乱想,忍不住,碰他。
那手,老想往他肩上搭。
昨天他插枪头,我提醒自己不要唱《认真的雪》,最后还是脱口了一句“我想摸你的头发只是简单的试探啊”。
可能是看他没反应,过了一会儿,又唱道“雪下得那么深,下得那么认真,倒映出我躺在雪中的伤痕”。
他还是没反应。
这首《认真的雪》是他好几个月前在朋友圈分享的。
脑海里幻想了一秒摸他头发的画面。他的头发不用摩丝,也是上扬的,向后弯。
今儿个早上,还是没忍住,问道“我可以摸一下你的头发吗?”
他自个摸了一下,我跟着轻轻摩挲了下,卷卷的,糙糙的。
我一直在关注他的耳朵,“师弟,你的耳朵好像兔子耳朵呀,红红的”。
昨天让他测CCK8,不记得因为什么,他笑了,戴着口罩。
我盯着他眼睛说:“师弟,你笑起来眼睛都在笑欸!”见他只笑没回答,我又补充了句“真的!”
前几天,我在细胞房外坐着,记点东西。他问我在干嘛,又在我眼前转悠了下,有点不知道干什么,最后走了。
买水果回来的路上,想起Elio父亲的话:不要因为疼痛,就不再去感受。有的人二十岁就死去了,因为失去了对世界的感知。
人群是一堆火,聪明人懂得保持距离,从中取暖。而愚蠢的人,被火烧伤后,就堕入孤独的寒冷中,还不断抱怨谩骂。
边界感。
和他保持师兄弟的距离就好了,如果不是这层缘份,可能都成不了朋友。
可是他也很文艺,常常在朋友圈推一些歌曲,或者发一些诸如“早上的猫吃什么呢”的动态。
顾逸,你又要像去年那样重蹈覆辙吗?
回到三楼,白鞋已经不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