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为空》困困的小玫瑰

3、第 3 章

　　太阳总是会照常升起，正如穷人总要继续为生存而挣扎。白天顾灵钰接了另外的活计，在一家名为“人间客”的赌场后厨做切墩。人间客是个集齐了D博、J钕和jin药的污烂之地，但也因此工钱给的很高。

　　穷人是没资格挑三拣四的，顾灵钰接了活儿欢欢喜喜去切了半天，快到下午三点人间客开门迎客，才揉着酸痛的手臂从后门出去。

　　出门时听到前门一阵嘈杂，左右就几步路，顾灵钰屈服于自己的好奇心，从后门悠悠达达绕到前门处，挤在人群里伸长脖子看。

　　“里头怎么了？”他扒拉下身边的大哥。大哥脸上惊恐未消，嗓音颤抖地告诉他：“人间客得罪了人，两个打手被人做成了花篮。”

　　顾灵钰奇怪道：“人间客可是闻、骨两家合开的，整个地下城里谁敢找他们麻烦？”

　　话音未落，又奇怪地问：“花篮？人怎么做成花篮。”

　　那大哥惊惧地摇头，声音却藏不住的兴致勃勃，一种我吃到了瓜但你还没吃着的感觉。

　　大哥对他说：“花篮嘛，那两人身上被开了几百上千条血口，木系的人把种子种在伤口里，那些种子就吸收伤口的血肉生根发芽！啧啧，多残忍啊！”

　　顾灵钰听到毛骨悚然。

　　植物根系深深插入血肉中，若要取出来，非割肉剖骨不可。可是割肉剖骨之后，人也就废了，能留一口气在就是万幸。是什么人下手竟如此狠毒！

　　热闹太过血腥，顾灵钰不敢再看，匆匆挤出人群。回家时大伯在给顾小妹做饭，顾灵钰把扳指交给他去典当，自己接手简单做了两菜一汤。他还得抓紧时间休息一会儿，晚上还要去明兰姐店里干活。

　　一觉睡到了傍晚，起身时闻到一阵浓郁的肉香。顾灵钰忙趿拉着鞋跑下楼：“大伯，做了什么这么香？”

　　大伯脸上还带着青紫，可笑的十分开心，见他下楼就招手道：“快来尝尝，我买了些雪兔肉。炖的差不多了。”

　　顾灵钰犹豫片刻，挨挨蹭蹭地到大伯身边，就这他的手吃了一小块，烫的斯哈斯哈的，又舍不得吐出来，胡乱嚼了两下就往肚子里吞。

　　“今儿什么日子，大伯竟然买肉吃了。”

　　大伯高兴地挥着铲子：“不是什么日子，就是你给我那扳指，哟吼，可值钱哩。”

　　顾灵钰眼睛一闪：“值钱？值多少？”

　　大伯毫无心机地说：“死当足足给了两万灵石的高价，足够你还钱了！还能留一笔灵石给小妹治脸。”

　　“真的？太好了！”顾灵钰喜形于色，跳起来抱住大伯。可落地时不知想到什么，心底又是一沉。

　　他莫名想到了人间客门口那两人的惨状，一丝隐忧从心底升起。他没想到这扳指这么值钱。随意一件饰品就价值不菲，自己怕不是也惹到了不能惹的存在？

　　见他神色凝重，大伯也收敛了笑容，担忧地问：“怎么了？小钰，你跟我说实话，这扳指不是你偷来的吧。”

　　顾灵钰扯了扯嘴角：“哪儿能呢。是一个客人送我的。”

　　“行了，大伯，我把灵石收好，等会儿还得去明兰姐店里呢。等会儿小妹回来，你们记得多吃点，就不用给我留了。”

　　下午睡的久了点，到明兰姐店里比平日晚一些。一到门口，顾灵钰就感觉不对劲。平时这时候明兰姐的店里已经开始上客人了，外头的各色飞舟也该停上许多。可是今天，空地上清一色样式、颜色一模一样的飞舟。

　　明兰姐店里的一个小仙男急匆匆跑出来，贴着顾灵钰半边手臂小声说：“哥，你可算来了。今天明兰姐店里有人包场，指明要你陪呢。”

　　顾灵钰心里咯噔一下，不会是嘉姐被气急眼了，今儿特地来磋磨他吧！

　　他在店门口踟蹰，担忧地问：“是不是嘉姐？”

　　小仙男摇头：“不是，嘉姐昨儿被你气跑了，估计这几日是不会来的。”

　　“那能是谁？”

　　小仙男一激灵，搓了搓手臂说：“是个男客，一身衣服贵气的很。就是人严肃了些，冷冰冰的。靠近了都觉得他浑身往外冒冰刀子。”

　　冰刀子，刀气？那么，应该不是剑修吧。顾灵钰放下了提起的心，噗嗤一声，笑道：“冒冰刀子？别是个冰系灵根吧。难为你这条火灰蛇了。”

　　储物袋挂在他白玉一样的手指上转来转去，几步路被他走的放浪又自在。身边街道人声鼎沸，独他一人悠然自得。

　　可是当他踏进店里，就又是另一番姿态了。店里坐满了统一款式法袍的修士，这些高壮的人遍布明兰姐的店面，让空间显得莫名逼仄。

　　踏入店里，顾灵钰十分清楚地感觉到自己与他人的不同。也许是衣服的样式，也许是他们如出一辙的严肃表情，本是自己再熟悉不过的地方，如今却让顾灵钰觉得自己如此格格不入。

　　他们是两个世界的人。

　　顾灵钰的脚步不由放缓，猫一样小心从这些凶兽身旁，踮着脚溜过。他的视线扫过每一个陌生人，似在心里暗暗估量这自己有几分逃脱的可能。

　　走过人群，正中坐着一个熟悉的身影。可不熟悉，他们昨日才见过。

　　那人一副比寻常修士更宽阔的骨架，单单坐在那里不动，就给人天然的压迫感。他的法袍换了一套，不变的是上面密密麻麻的暗纹。合体的剪裁，将他矫健的身躯勾勒的恰到好处，举手之间力道流转，好像筋肉结实的丛林猛兽，行动间微微透出肌肉的纹理。

　　“是你。”顾灵钰手脚不知放在何处才好，走到离闻超人两三步远的地方，步子迈的纠结又犹豫。

　　“你来干什么？找我要扳指吗？”

　　他看了看挤在角落里那一群小仙男，敛眉低目地请求：“能不能让他们…”

　　闻超人抬手，拇指上翠绿一闪而过。两个护卫让出小店的后门。一群小仙男鸡崽子一样相互挤着，争先恐后地逃了出去。

　　顾灵钰不安地绞着手指。那人已经把扳指赎回来了，可还是来栈道自己，可见来者不善。他鼓起勇气问：“你想干嘛？扳指，扳指的确是我不对，我可以把剩下的钱退给你。”

　　闻超人眉梢微动：“你不识货，当铺的老板可是识货的。这枚扳指，当铺老板开价十三万三千灵石。”

　　顾灵钰的脸霎时从润白到惨白。

　　“不过也正常，一个差点连房子都抵出去的落魄修士。高阶灵器光华内敛，想必是第一次见到。”

　　闻超人只是陈述事实，可听在顾灵钰耳中只觉讥讽。他破罐子破摔，反唇相讥道：“是啊，我不识货。可谁让你一个少爷，出门竟然不带灵石呢？难道出门请女仙吃个饭，还要跟老板说先赊着？”

　　闻超人嘴角微微向下，显出两分不悦：“牙尖嘴利。”

　　顾灵钰顿觉不妙，手上法诀才刚掐起，一柄赤红小剑好似从虚无中凭空出现，划出一道寒光刺向他的手指。

　　慌乱之中法诀一松，地上隐约出现的嫩黄光斑破碎成点点荧光。冷汗顺着顾灵钰的额角滑落，他目不转睛地盯着悬在十指前的赤色小剑，一动也不敢动，生怕那人误会，把自己十根指头削成两个拳头。

　　闻超人一声哂笑，懒懒挥手：“带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