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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第7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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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姐姐?姐姐!”
耳畔焦急的呼喊,使得顾淼淼从怔忪间回过神来,她这才发现她此刻浑身是汗。
手腕被眼前少年攥住,他此刻正焦急关切地打量着她,眉眼间尽是担忧。
顾淼淼稍稍稳定了下心神,将脑海中让人颤栗的画面挥去。
抬眸望着,然而不等她开口,眼前少年却先她一步叹了一声,随后似是服软认输般道:“对不起,我不该和你置气,你胆子小,昨日想来必定受了不小惊吓。”
“多说无益,往后,我自会向你证明。”少年小声呢喃,话音几近让人无法听清。
正疑惑间,顾焱焱已不再继续方才话题,而是松开搦住顾淼淼的手道:“你别害怕,此处隐蔽,亦是我顾家产业,你最在意的缊臻哥哥也在,再没人能欺负你。”
缊臻,是男主陆尧舟的字。
顾淼淼一瞬便被吸引了注意,哪儿还有心思去纠结方才顾焱焱的哝哝。
适才脑海中浮现的种种,一如之前。虽然当初在宁安宫莫名浮现的画面并未实现。但顾淼淼此刻却隐隐有些不好的预感。
不着痕迹地瞥了下四周布置,顾淼淼从善如流点了头,“那么这缊臻……哥哥,他如今是在何处?”
有些事,她得去印证一番。
然而眼前的少年,甫一闻得顾淼淼发问,面上立即浮现出了一抹‘啊,我就知道’的无奈表情。
随即他翻了个白眼,甚至还有些烦躁的揉了揉头发,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道:“你随我来。”
说罢,顾焱焱转身向廊庑走去,但这次却贴心的放缓了脚步。
顾淼淼无心与其解释,安静跟在顾焱焱身后,随他行至院落深处,一并不太起眼的房门外。
待得顾焱焱上前颇有节奏的敲击后,不多时,房门‘吱呀——’一声打开。
“子彦?外间形式如何?”略带沙哑的声音传来,隐隐能听出话音里的疲惫。
男子话音方落,稍有停顿。因着逆光的缘故,顾淼淼瞧不清楚男子模样,但却诡异的,有种他在看自己的感觉。
这突然的静谧,让顾焱焱拧了眉,他警觉地瞥了眼四周,道:“进去再说。”
……
房屋内也并不明亮,仅仅只燃了一根蜡烛,以蜡烛为中心,随之笼罩的暖黄光圈依稀能见屋内布置华丽。
顾淼淼视线在见得那扇红木白绸地彩绣花卉百鸟屏风上时一顿,屋内烛火并未照全,隐隐只能窥得一半,剩下没于黑暗之中。
可就是这一半!与之前脑海里出现的部分记忆重合,顾淼淼登时心间一颤,下意识地往后退了几步,与其隔开了更远距离。
这等明显动静引起了说话二人的侧目,恰时顾焱焱也已将外间情况简略与陆尧舟说完。
以为她是因方才的汇报想起昨日的经历,顾焱焱上前几步拍着她的肩膀安慰道:“都过去了,别怕,不会再让你陷入昨日那等境地。”
话毕,顾焱焱扭头看向陆尧舟,“此处不宜久留,现下情况于我们不妙,我们需得抓紧离开,否则越拖,越怕城内戒防严密,届时我们更无机会逃离。”
陆尧舟微一沉吟,点了点头,“知道了子彦,我知顾相苦心,如今牺牲至此,我更是不能辜负,不过,此刻我却有几句话想与淼淼单独说,你且在外稍等片刻。”
“现下情况特殊,即便有再多话,也待日-后路上再说。”顾焱焱有些不太理解的反驳道。
然而陆尧舟却理也不理,依旧坚持,“一盏茶功夫就行。”
顾焱焱向来拧不过这位三皇子,自幼一道长大,他很明白,三皇子此人虽然看去清冷疏离,万物并不放于心上,但其实凡是他所决定之事,无人能轻易改变。
再观之那边沉默的顾淼淼,顾焱焱颇有些烦躁地抓了抓发顶,以为自家姐姐也同意,于是只得妥协道:“就一盏茶时间,你们长话短说,我在外面守着。”
说罢不等顾淼淼有所反应,弟弟已经出得门去,甚至还很‘贴心’将房门阖上。
正在走神的顾淼淼:……
霎时屋内只余二人,顾淼淼立即全身紧绷,戒备地看着眼前男子。
本站于阴影中的男子,往前走了几步,烛光映在其身上,揭开了那层神秘面纱,顾淼淼终于瞧清了眼前男子的模样。
陆尧舟的长相,一如《尧歌》中描述,并无攻击性,俊逸冷冽,如沐春风,端是位谦谦公子,看去便让人忍不住亲近,抱有莫大好感。
特别是其微勾弧度的那双荔枝眼,更是温情脉脉,让人有种其对眼前人情根深种的错觉。
但其实……
顾淼淼在见得陆尧舟向她走近的同时,猛地往后又退了几步。
动作弧度之大,引得眼前男子略微皱了眉目,“淼淼?”
“站住!”顾淼淼定了定神,道:“有什么话你就在那儿说,别过来。”
大抵是她反应太激烈,难得的,陆尧舟向来带笑的面上出现了一丝裂缝,甚至那双荔枝眼都一瞬染了些冷意。
顾淼淼只觉得她鸡皮疙瘩都起来了,眼前的男子与方才记忆中的人彻底重合,她此刻脑中一片混乱,压根就不想在这逗留,只想快速离开。
好在自她开口以后,陆尧舟停下了脚步,未再靠近。
方才的神情微滞仿若错觉,男子再次恢复了之前温蔼模样,“被吓坏了吧,淼淼?”
说罢男子微拧了眉,好看的眼眸中波光流转,他面带懊恼,话语中带着自责,“昨日事态突发,形式又十分紧急,我知道,这些都不是我在慌乱中单独留下你的借口。”
“昨夜回过神来我也十分懊悔,担惊受怕了整夜,还好,听子彦说你无恙,我这才放心。”陆尧舟音调轻柔,面上担忧模样无懈可击。
顾淼淼安静听着,不动声色地又往后退了一步。
倏地,陆尧舟面上显出义愤填膺之色,“那李氏蟊贼,凶狠残暴,更甚是个为达目的不择手段之人。”
“昨夜想必他为了逼迫你道出我的下落,使尽了手段,被吓坏了吧?”陆尧舟说着,微拧了眉,“今儿竟还以顾相为胁迫,想让你屈服。着实可恶!”
陆尧舟望向顾淼淼,目光灼灼,“子彦说,他是在你出天牢后恰巧遇见你的,你入天牢,顾相可有对你嘱咐什么?”
经陆尧舟这一提醒,顾淼淼才想起,当时她这具身体的便宜爹好像也是这么认为的。
——认为李岘安让她去天牢,是为了逼迫她说出陆尧舟的下落,甚至还好一通叮嘱。
之前因处境和突然变动的身份之故顾淼淼她未曾细想,可如今思来,她昨夜早已将陆尧舟的下落全盘托出了啊!
所以李岘安到底为什么让她去天牢?
总不会是当真觉得她思恋家人,对她告知下落的感谢吧?
顾淼淼有些百思不得其解,但显然,如今不是能让她细想的时候。
见眼前之人兀自在盼她的答复,顾淼淼微敛情绪道:“爹他再三叮嘱我不能说出你的下落。”
闻此,面前之人似是松了口气,对顾相所为十分赞同。
陆尧舟道:“顾家四世三公,在朝中根基稳固,影响颇深,纵使是那李贼,想必亦会有所忌惮,是以即便你不说,他除去威胁之外,暂不会对你采取其它手段。”
随即陆尧舟又追问:“除此以外,顾相可还有其它嘱咐?”
顾淼淼不禁将头又埋低了几分,怕眼前之人察觉到她的真实情绪,她半真半假地道:“爹他让我嘱告你们,尽快离京,随后让王叔将此宅尽快出手。”
陆尧舟稍稍有些失望,“再没有其它嘱托了?”
顾淼淼想了想,道:“让你们多加小心?”
陆尧舟:……
顾淼淼能察觉到眼前之人的大失所望,但到底不愧为男主,他很快便收敛好了此番情绪,“前路艰辛,我之后不再是那高高在上的三皇子了,淼淼。”
陆尧舟略有些自嘲,“比之那曾经光鲜亮丽的身份,如今我不过一亡命之徒,生死难料,饥饱难定……”
陆尧舟说至此处与其稍顿,顾淼淼能感觉到其看着她头顶的目光,她眨巴眨巴了下眼睛,并未吭声,没有去接陆尧舟的话茬。
诡异的沉默蔓延开来,引得此刻分外怪异。
见眼前之人低垂着头,一声不吭,陆尧舟掩去心中不悦,轻咳了声继续道:“顾相短期不会失势,虽则不一定如往昔,但生计暂时是不用愁的。”
“淼淼,你自小锦衣玉食惯了,从未吃过什么苦,我不舍得你随我颠沛流离,子彦想必也是如此。”
“所以,”陆尧舟下结论道:“比起与我们离京栗栗危惧,你倒不如留在此处。”
顾淼淼紧皱眉目,然而还不等她反驳。
面前之人先她一步又开口道:“我听闻那李贼不近女色,寻常更是不会与任何女子共处一室。”
“可昨夜,却有了例外,凤阁龙楼,孤男寡女,你们……单独说了些什么?”
顾淼淼倏地抬眸,满眼不可思议看向陆尧舟。
她未曾想到,都到这个时候了,这宫中竟还有陆尧舟的眼线?!
而且,这个人很有可能地位不低。
便在此番惊疑之时,面前之人遽尔向她走来,身形迅速,让顾淼淼始料未及。
眼前之人的阴影大片覆在顾淼淼身上,顾淼淼指尖下意识蜷紧,冷汗涔涔。
不等二人再次拉开距离,跟前之人已紧紧拽住了她的手腕。
陆尧舟居高临下看着她,“凡有所求,便将有所牵扯,这男女之间的事向来从频繁接触开始,一来二去就……呵——”
“只是我们淼淼可能不太懂吧?”
陆尧舟话音暧昧,甚至此刻另一只手用紧顾淼淼腰间,将她往前一带。
温热的气息自颈间传来,略微湿痒,男子的话音带了几分暗哑,“美人计,虽众目昭彰却屡试屡验。”
顾淼淼只觉脑内突然‘轰——’地一声炸开一道巨响。
——这一句,与之前浮现于她脑海内的记忆不谋而合,所以不同于之前宁安宫的时候。
先前浮现的种种记忆片段,可能是会成真的?!
她如今的处境,恐怕危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