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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事不宜迟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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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天蒙蒙亮,顾应山就挂上自信的笑容上衙去了。从今天开始,他就是清河县的师爷,要承担为百姓服务的重担。
也将有调配资源,把梦想变成现实的权力。
夏天白昼长黑夜短,顾应山在天大亮的时候到了县衙。县衙静悄悄的,简直让顾应山怀疑这里的人一夜之间都消失了。
等他到了大堂还是一个官吏都没有。他忍住去找知县和同僚们的冲动,等在原地。他倒要看看,他们都干嘛去了。
太阳慢慢爬了上来,同僚们慢慢都来了,在百无聊赖地打呵欠。倒是衙役捕快这样的底层人早早就来了,精神也紧张。
知县,主簿和县尉这三尊大佛却了无痕迹。顾应山又气又怒,顶头上司和管事的都不来,让他都不知如何是好了。
气了一会儿,顾应山决定去找县尉,昨天他可是打听到了吴县尉的住址。
吴县尉家在平民区,独门独院的,站在墙外还看得到他家的两层小楼。
顾应山敲了敲门,一个童子在门外问:“谁啊,找大人何事?”“是我,顾应山,你报我的名字,他认识我。”顾应山在门外喊道。
童子应了一声,找主家去了。
吴金家不算小,但其实不需童子通传,他就听到了。他连忙从小妾床上爬起来,有些心虚。
上次收了那假道士的钱财,没管顾应山的事。谁知道现如今两人竟成了同僚,这事可有的说了。
他连忙穿好衣服,带着童子去开门。
顾应山一眼就看到了他脸上的胭脂,生气说:“现在难道不是该上衙的时候吗?吴县尉倒在这里玩女人。”
吴金威风惯了,有些薄怒。但到底理亏,且这也不是什么光彩事。只好讪笑:“温香软玉在怀,谁还想上衙,多累啊。顾师爷来得可早。”
顾应山点点头:“吴县尉收拾一下吧,我要去见知县,要办的事需要你的帮助。”
吴金看顾应山一点也不提之前的事,安了心。跟着他穿过热闹的大街,在县衙门口遇上了陈主簿。
“陈主簿,来得早不如来得巧,我正有事找您呢。”顾应山上去用身体挡住了陈广。陈广没感觉到,不自觉地停了下来。
顾应山一边把两人往知县家带,一边找话题:“吴县尉很是威风,手底下管着不少兵马吧?”
吴金一脸难堪:“区区两百人而已。咱们县不在海边不在边疆,也不在两府之间,压根不需要有多少士兵。”
顾应山惊了,他知道县衙吃公家饭的不是70人而是3000人的时候,以为县里至少有两千人马,谁知道只有区区两百人。
所以那3000人都在县衙吃干饭?
“这样啊。那咱们县衙上上下下三千来号人,归吴县尉你管吧。”顾应山又问。
吴金点头,手底下要是没有这三千人那这小官当得有什么劲。
很轻松就进了陈知县的宅子,顾应山一眼就看到了站在窗前挥毫泼墨的知县。进去一看,桌上铺着一幅画。
顾应山的画技一般,却会赏画。他感觉上好的画纸被玷污了,移开眼,说:“陈知县,我刚上任,有许多事不懂,还希望各位教我。”
陈主簿微微一笑:“顾师爷是一个人在这儿不自在吧,你去找一两个小伙伴来,陈知县肯定给安排位置。”
吴金的脸有些黑。他可不想有人来分一杯羹,更别说还是高自己一级的人。
陈知县刚开始不想答应。安排了自己人,顾应山还算什么清高人。但转念一想,要是没有自己人可用,顾应山说的话估计就是废话,没人帮是不行的。
陈熙的脸色由阴转晴,笑道:“好啊。你这么厉害,你的伙伴也不会差。兵卒没几个,不如让他去管衙役。”
顾应山本来就想把周往齐安排在县衙里,因此这些话他听懂了。连忙谢过陈知县和两位同僚。
本来顾应山是打算拿到军权再动手,结果才两百个兵,还不如去训练衙役。看来还得再想想,看看情况,找周往齐详谈一番。
顾应山笑了起来:“'诸位。我初来乍到,什么也不懂。不如让我去看看卷宗,也好了解一下咱们清河,不至于两眼一抹黑。”
三人看到顾应山不是那搞新官上任三把火的愣头青,很是满意,当即就让陈主簿带顾应山去放历年文书的房间。
然后他们就各回各家各找各妈了。又是清闲的一天,太阳真亮啊。
顾应山则把自己埋进了旧纸堆。这些都是官方文件,哪怕没什么用了,也不肯轻易让外人看到。
顾应山以前读书万卷,但都是普通书籍,对大鼎朝的了解还多些,对老家清河县的了解就少了,只能靠亲身体会。
现在这些纸张记录的都是有关于清河县的东西,他废寝忘食地看了起来。
首先拿起的却是一张废纸。顾应山抚平纸张,细细地读。
原来是陈知县六月份写的要向上汇报地方情况的文书。“清河一地,夏日渐长,百姓早释其衣。五谷少水,恐夏税不足。又…”
原来陈知县知道清河县有旱灾的风险?看完这张废稿,顾应山从文书堆里随便抽出了一个小册子。
打开一看。竟然就是六月份陈知县汇报工作写的册子。“清河中县,风调雨顺,百姓辛勤。夏税□□,秋税无虞。又有教化…”
正式的汇报内容竟然是虚假的,顾应山皱眉。前面还希望常管少收税,拨点钱修水井和大坝。后面就装成海晏河清的样子要夸奖,什么毛病?
这个得问清楚。顾应山把小册子放到一边,又抽了一张纸出来,反正这么多一时半会儿也看不完,还不如随心抽着看。
这张纸是一张诉状,是一个叫操提的富户告老虎寨的土匪用的,土匪抢了他的货。诉状明显是文化人代写的,不仅反映了事实,还把整个州的土匪都痛骂了一遍。
顾应山来了兴趣。他对本地的土匪强盗有些了解,但一向没有兴趣,听听就过了,没有形成认知体系。这一回他要搞清楚。
看完这个,他特意搜了十几张诉状看。这些诉状都无疾而终,但也让顾应山明白,原来来商州水系发达,共有四大土匪,十二大水匪。
四大土匪窝分别是野豺窝、凶狼寨、老虎寨、天豹山,分布在不同的的县。除了这些还有小股无名土匪,他们在哪里只有当地百姓知道。
水匪势力更大,但清河县河道堵塞,水匪又只大群出现,落单无法生存,清河县没有水匪。
呵呵。
顾应山看了心堵,收起诉状,拿起了地图册子看。里面有许多同样的地图,但有的标着矿物,有的标着人口,有的标着道路。
这没什么稀奇的。地图在当今时代是花钱即可得的东西,这些顾应山早看过。
不过还是有一点东西,是官府独有的,例如道路修缮情况。很明显清河县的路年久失修,无人管理。
修缮情况还是几年前的标注的,数据很好看。
顾应山忍着暑气,快速地过了一边文书,越看越心惊。这要是换成自己是知县,得吓死。
清河现在根本就是一个耄耋老人,毫无活力。若是流民有了组织,攻击县城,轻轻松松就能杀了官府的人,拿到权力。
顾应山一直看到了午时,又累又饿又渴,赶紧放下手上的事,打算出门吃饭。
一路走过去,衙门没多少人,真不知道那3000人都在哪?
顾应山走过一条街,天热,他打算吃白米饭配辣炒河虾,再来个丝瓜汤和金银花熟水。
刚上好了东西,顾应山就迫不及待地喝了一口熟水。热啊,小摊子挡不住热气。
正喝着,顾应山一转头和根生对上眼了,他不知道该不该装没看到,人家就打招呼了 。
“应山哥。”
顾应山看着他,勉强笑笑。他毫不见外,拍拍摊前的西瓜,大声说:“天这么热,西瓜吃不吃?白送。”
顾应山十分感动,然而拒绝道:“不用了,我买的够吃了,吃不下。谢谢。”好尴尬,他埋头苦干,想快点吃完饭。
根生看着从小认识的举人老爷笑了,应山哥还是这样。教主神尊大人说的也不全对,老爷们并不全都是坏的,该杀了砍头。
但根生对清心教的信仰并没有动摇。贫农的日子太苦了,应山哥只能是尽量帮忙,还是没作用。
不把老爷们杀了,贫农就要饿死,病死,累死。现在还不是时候,得忍。
根生热得不行,买了一文钱水,一半喝一半倒身上,他舍不得吃西瓜解暑。
顾应山从前只知道天热,可能要旱,总是担忧,看起来忧国忧民。但其实他根本不知道天到底有多热。
根生往身上倒水,这是很普通的场景。顾应山不仅看过很多次,也做过同样的事。但现在他才发自内心地认识到天热这个事实。
顾应山有了些触动,自己得赶紧熟悉情况,帮百姓多办点事了。他吃完美味的一餐,付了一点银角子,就充满斗志地继续看文书去了。
看了一下午,顾应山意犹未尽。可惜酉时也就是晚上六点,大家就退衙了,顾应山也只好看着兵卒把门锁了。
天比较晚了,但顾应山的心却不觉得晚。他打算去找周往齐细谈,晚上住他家。
顾应山不爱住别人家,但周往齐家是个例外。周家是富商,收拾一间屋子收容一下顾应山并不费劲,也不会太麻烦。
周家朱门大户,顾应山叫看门的小厮去通报。立时周往齐就把门开了,两人就到了他的书房。
当然不可能一来就说什么大事,两人先交换了今天一天的情况。周往齐说的是自己接手的那部分家业,谈到了流民。顾应山说的是今天看的文书和根生的事。
顾应山觉得周往齐今天的状态不错,还是他的好朋友,这才要说正事。
“往齐兄,你还记得我们上次说的要细说的事吗?我看你的书房就挺隐蔽。”顾应山道。
周往齐点点头:“就是把流民编入军队的事,我看要赶快了。你当时提到了隐民隐田,说吧,你怎么想的。”
“这件事难度可不小,你可真是信我啊。”周往齐听完感叹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