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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7、第 37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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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安皓母子吃完了饭后,本来徐年都要去结账的,在安妈妈眼神的疯狂示意下,最终还是安皓买的单,徐年就很无奈地笑了下:“阿姨,好歹B市是我的地盘呢,让我尽下地主之谊啊。那下次一定得让我来。”
安妈妈温柔地拍了拍徐年的手,笑着点头:“好好好,下次一定不跟你抢。”
安皓去拿车子了,徐年便陪着安妈妈先走到外面来,却看到一辆熟悉的黑色轿车停在了不远处。
年轻的男人静静地靠在门窗边,看向她的眼神热烈且真挚。徐年的脚步倏地一顿。
安妈妈记忆力比徐妈妈记忆力要好,她一眼就认出了车前的男人正是徐爸爸车祸那年陪徐年回家的那个男孩子,也就是徐年的前男友。且她一眼就发现连昇和徐年之间的磁场有点暧昧,明知故问:“认识的?”
徐年点头,轻声说道:“嗯,一个……朋友。”
安妈妈脸上笑意加深:“既然是你的朋友,那我也过去打个招呼吧。”
徐年觉得有点尴尬,要是让安妈妈知道对方就是过年去了自己家的那位,她只会更加的尴尬,所以她并不想让安妈妈和连昇有什么交流,但老人家这会儿腿脚特别利索,不等她反应过来,她自己已经被带到了连昇跟前。
安妈妈看着连昇,脸上的笑意不减:“你是年年的朋友吧?”
连昇站好,与安妈妈点头示意:“是的,阿姨好。我正好路过这里。”
如安妈妈一样,他也是第一眼就认出了眼前这位长辈就是安皓的妈妈,毕业那年他陪徐年回家看徐爸爸时,见过对方的。安妈妈生活条件优渥,包养得当,与七年前相比,变化倒也不算太大。
安妈妈说道:“小伙子长得挺精神的。”
连昇就笑笑,没接话。
安妈妈偏头对徐年说道:“年年,我吃饭时候跟你说的,你再好好考虑一下。”
徐年闻言,表情严肃了几分,有些无奈,又因为连昇在场,多了几分担忧和窘迫,她还以为大家很默契地不再提起这个话题了,可没想到安妈妈再次说到了这个话题,而是还是当着连昇的面。
“阿姨,我……”
此时,正好安皓开着车过来了,连昇读懂了徐年的窘迫,开口问道:“那是安皓的车吧?”
徐年背对着车,闻言扭头看了眼,心里登时轻松了不少,对安妈妈说道:“阿姨,不早了,您回去了早点休息。”
安妈妈说:“年年,要不你坐我们的车回去得了?让你朋友自己回去吧,省得麻烦别人。”
“别人”二字太过于刻意,徐年和连昇对视了一眼,对安妈妈说道:“不用了,阿姨。我朋友正好顺路送我。”
连昇走上前,与徐年并排站着,对安妈妈说道:“阿姨,其实我是特意来接徐年回家的,所以不接到她,我今晚是不会自己回去的。”
现场的气氛突然尴尬且怪异了起来,安皓从车上下来了,他还没有感受到自己老妈与连昇之间那似有似无的硝.烟味儿,只是看了眼连昇,便懂了徐年今晚是如何回去的。
“妈,咱们回去吧,您该休息了,”他说,“坐了一下午飞机。”
安妈妈看了眼自己的儿子,无奈地叹了口气。
算了,她心想,自己已经尽力了,后面的事情,就顺其自然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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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年坐在了连昇的副驾驶位,两人一路无话,车上既没有放音乐也没有放电台,气氛有点沉默。
她盯着窗外,夜已经黑透了,可这座城市却依旧活力无限,街边的霓虹闪烁,路上的行人或疲惫或兴奋地走着。
徐年觉得这路不太对,等她反应过来的时候,连昇已经把她带到了一个开放式的公园旁。公园里有绿植有假山,还有围起来的一小片人工湖,湖上修建了九曲十八弯的桥,零零散散的人在上面走着。
“这是哪里?”她问。
连昇没回答,这个问题,只是问道:“今天晚上吃饭的时候,安皓的妈妈跟你说什么了?”
徐年闻言,愣了会儿,低头盯着自己的指甲发呆。
连昇见她不回答,便问道:“她是不是劝你,跟安皓在一起?”
徐年忽的抬起头来,眼睛死死地盯着他,就是不说话。连昇太了解她了,一看就知道自己猜对了。他突然很害怕失去徐年,害怕徐年会跟安皓在一起。
他之前是想慢慢来循序渐进,主要是怕吓到徐年,但是现在安皓的妈妈都出马了,他觉得自己非常有必要跟徐年表达清楚自己的爱意,他可以不把安皓放在眼里,但安妈妈在徐年心里的分量他不敢低估。
他害怕自己和徐年若是再错过,就是一辈子错过了。
“她让你考虑一下,就是考虑是不是要跟安皓在一起,对吧?”连昇顿了好一会儿,突然自嘲地笑了下,这才开口,继续问她,“她说让你考虑,说明她跟你提的时候,你没有拒绝,对吗?”
这语句算得上是质问了,徐年看着连昇,依旧是一言不发。
“你为什么不拒绝?”连昇的语气带着明显的怒意,“你又不喜欢安皓!”
徐年平视着旁边的男人,一时间语塞。
是的,她不喜欢安皓,从来就不喜欢,可安皓的父母对她、对她们全家,恩情实在是太大了,所以就算她拒绝,也只能委婉地拒绝,不然显得自己太过于狼心狗肺了。
小时候那时候她家条件并不宽裕,父母都在外面做事,要不是有安皓爸妈帮忙照顾她,她经常要饿着肚子上学,或者放学后等到天黑,爸妈才会回家。她一个几岁的小女孩,哪里敢一个人在家里待着。
且不说童年时期安妈妈对自己犹如母亲般的庇护,尤其是大学毕业的时候,爸爸突发车祸险些丧生,还好命大最后救了回来,可却也需要长期的医疗救治,根本就离不开那些营养液和机器、氧气管,常年躺在疗养院的床上,仪器监测着他的生命体征,除了眼珠子能动之外,哪里都动不了。有时候连话都说不清楚。
车祸那年的医疗费,以及后续长达四年的疗养费,加起来少说也一百多万,以徐年家的经济实力,哪里支付得起。都是安皓的爸妈帮忙出的钱,安爸爸做生意很有头脑,虽然工作是辛苦了点,但确实赚了不少钱,安妈妈只需要在家里安心当个全职太太即可,每天喝茶做SPA,跟姐妹们约着一起逛街,生活得好不惬意。
那时候,徐妈妈为了照顾丈夫,已经辞掉了原本工资就不高的工作。徐年已经毕业,她不是没想过回老家工作,但小城市给的薪水低,还不如去大城市打拼,可刚毕业的年轻人独自在外打拼,吃住都是一笔不小的开支,一年下来根本余不了多少钱,哪里还有多少钱去给徐爸爸支付疗养费呢?
好不容易等她薪资水平上了个台阶,徐爸爸却突然病情恶化,在她工作后的四年,撒手人寰。
这两年,徐年不是没有给安爸爸安妈妈还钱,虽然还的数目不多,但她是觉得能还一点是一点,总有一天是会还清的。
但对方愣是不收,说什么早就把她当成自家的一份子,一家人算这么清楚干什么,话里话外就是想要她最终和安皓在一起,这给了她巨大的心理压力。
这种恩情大过天,若是没有安皓一家的帮助,她早在七年前就没了爸爸。
然而七年前,最让她意难平的是,接到了连昇的分手电话。
她当时还以为连昇是在开玩笑。
我们明明这么相爱啊,她心想,然而现实却狠狠地在她心里插上了一刀。
连昇是陪她一起回来看徐爸爸的,中途接到学校的电话说得赶紧腾出宿舍,不然宿舍里的东西就当做废品处理掉了。连昇便暂别徐年回学校收拾东西,顺便帮徐年一起收拾好,到时候他叫快递帮她寄回家。
明明两人分开时都难舍难分的,怎么连昇刚回到学校没两天,就毫无征兆地说要分手呢?
想到这里,徐年心中就怒火就蹭蹭往上窜,若不是他当年提分手,让她单身一人,安妈妈又怎么会想撮合安皓和自己呢?
“连昇,我拒不拒绝阿姨,跟你有什么关系?”徐年的语气也冲了些,带着股火.药味儿,“你有什么立场去管我?”
连昇将椅子往后推到底,伸手从后座的最里面拿出了那枝已经被制作成干花了的红杏。
“我没立场?”连昇拿着干花,质问她,“那你送我杏花什么意思?”
徐年没想到连昇竟然还真的保存着那枝红杏,目光像是被烫到了一般,倏地缩回了视线,半晌,毫无波澜地回答:“没什么意思,随手捡的然后送给你,仅此而已。”
“杏花的花语,是少女的爱慕,”连昇一字一句说道,“这就是当年你想去W大看杏花的原因,对吧?”
徐年吞了口唾沫,眼睛看向窗外,并没有否认:“那时候你是我男朋友,我想送你杏花表达爱慕,怎么了?有什么问题吗?”她转过头来,死死地盯着连昇,语气也加重了几分,“可连昇,你要清楚,我们已经不是男女朋友关系了,我也不再是什么少女了!这么多年过去了,我经历了人生里很难过很难过的事情,我已经不是当年的徐年了,也早已没了当年的心境。”
她泄气般将脑袋往座椅上砸去,眼珠子一错不错地看着连昇,一字一句地说道:“连昇,我已经不爱慕你了。”
连昇此刻的眼眶已经微红,眼睛酸涩,大声问道:“不爱慕?不爱慕你跟我做.爱,不爱慕你跟我上.床?!徐年,你明明就是还喜欢我,为什么不敢承认!”
大概是心中的气愤过浓,连昇只觉得车里太憋,胸腔憋着一股气怎么也透不出气,便打开车门,出去后狠狠地将门拍上,发出重重的声音。
徐年一个人坐在车厢里,眼泪突然就止不住地流了出来,她感到委屈,也感到难过。脑子被她放空,她什么也不想去想,只想静静地哭一下,好好地发泄一下这么多年来,心里的不痛快。
不知道哭了多久,她擦干了眼泪,也下了车。
她下车后,径直掠过连昇往前走,她也不知道自己要去哪里,只是不想待在这里,就沿着人造曲桥往前走。
这会儿桥上也没什么人,天也黑得很浓厚,不远处的假山和绿植在夜色的映衬下,造型有点怪异,黑黢黢的像个小怪兽一样。连昇怕她一个人有危险,就在叫她的名字,让她不要再往前走了,但他也没跟着她往前走。
徐年像是没听到一般,自顾自地往前。
连昇气急败坏,往桥围栏上狠狠踢了一脚,自言自语道:“不听我的拉倒!”
他便自己进了车里,把车往回开,可开了不到半分钟,就认命般掉头。
“我真的是上辈子欠了你的,”他一边踩油门一边小声说道。
现在两人都在气头上,要是这丫头出了什么意外,我这辈子该怎么办?他心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