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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半疯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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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徒礼自然被“赶”出了御书房。
可他慢慢走着,心里却琢磨着方才皇帝的反应。忽然间,司徒礼加快脚步,追上了被安排去办差的何公公。
“何公公,请留步。”
“哟,司徒大人,有何事呀?”
司徒家一直辅佐赵家。赵德登基时,早已拜司徒礼之父司徒成业为相。其子司徒礼早年一直与赵春芳交好,人人皆道他不识时务”。可谁料到先帝早崩,竟传位于赵春芳。
眼下,司徒家在朝中正是炽手可热。尤其是司徒礼,何公公见着他,也是礼待三分。
好在这位丞相府的公子也毫无架子,平日里亲和近人,他将何公公拉到一旁,问的,便是宸妃的事。
何公公左右瞧着无人,才小声透露了新皇登基那夜在大宸宫里发生的事。
说罢,他又连忙请辞:“司徒大人,老奴手头还有皇上交待的差事,耽误不得,就先走了。”
司徒礼恍然回过神,“哦,公公慢走。”
人走后,司徒礼回望御书房,眉头不自觉皱得更紧。
在慎王府时,他亲眼看见赵春芳对乔楚不假辞色。可如今赵春芳却想……
难道赵春芳也喜欢乔楚?
可若是喜欢,又怎么舍得用她作局?
但若是不喜欢,眼下也无需保她。
皇上啊皇上,您究竟是怎么想的呢?
* * * *
窈窕身姿倚靠在窗边,月光像给她披上层柔纱。侧颜上写满惆怅落寞,她的周遭,孤寂筑成了一道墙,容不得任何人靠近。
年轻的天子踏进这金雕玉镂的宫殿时,眼中呈现的便是这样一副景象。
“娘娘,皇上来了。”旁边宫女出声提醒道。
只是她这一说,倒让在场两人恍然生出错觉:仿佛,她真是他的妃子。
天子眼底稍见暖色。
然而,乔楚目光一动,打散了那片孤寂,反而透出某种决心般。
她开门见山,直接对着赵春芳道:“我想见太子殿下。”
男人眸中那丁点暖意瞬间冻结,“你想见他作什么?”
乔楚暗暗提了口气,正色道:“太子殿下是为了我才犯下弑父之过,于情于理,我都想见他。”
挥手让宫女出去,赵春芳负手在后,踱步朝她走来,嗤笑一声:“这就奇怪了。宸妃娘娘在大宸宫也不是一日两日了,怎么今天才记起,朕那位可怜的大哥是为了你才弑父被废的?”
这话里明晃晃的暗讽,激得乔楚咬了咬下唇,再也沉不住气,“那是因为我不知道太子殿下可能是被陷害的!”
她依旧穿着那一身孝服,眼底却燃起怒火。
这些天,乔楚独自在大宸宫内想了许久,甚至她从遇见赵春芳那一夜开始回忆,回忆着与他、与赵传芳相遇以来的点点滴滴。
太后那日所说的,宛若拉起草蛇灰线的由头,若是细究,并不难发现怪异之处。比如,她本来就不同意那个“李代桃僵”的计策。
“我想起来了,当初是你说要帮助我们,让我躲到慎王府。”乔楚伸手指向赵春芳。数日以来,就算再不愿意承认,她也被迫接受一个残忍的事实。
赵春芳,并不是她心那个皎洁如明月的朗朗君子。
“你是故意想让太子殿下因我而犯错,对吗?”乔楚痛心疾首问出口,甚至,她还隐隐生出期待。期待眼前这个男人能否认这一切。
然而,虽着常服却是威严无比的新皇勾起嘴角,“所以你现在想见他,想说什么?因为你他丢了太子之位,而朕成了皇帝,你心疼他吗?”
赵春芳眼底尽是森森寒意,“朕倒是忘了,宸妃最是恩怨分明。为着弥补朕的三弟,你还答应了跟随朕的大哥。如今,为了弥补他,就不知宸妃又打算如何做?”
袖子底下的手握得死紧,乔楚面色通红,她知道赵春芳故意在嘲讽她。
嘲讽她之前心生愧疚而答应从了赵传芳。可更为讽刺的是,她这样做,反而让赵传芳越陷越深。
是她害了赵传芳!
杏眸微微发红,乔楚涩着声,只道:“太子……你让我见见他!”
赵春芳冷冷盯着她。两人仿佛无声对峙着,过了半晌,男人忽而微抬下颌,带着几分玩味,说:“你想见他?好,朕便让你见。”
乔楚先是怔住,骤然又难掩喜色。只是,她没察觉眼前新皇眼底那抹深深的恶意……
* * * *
赵春芳并没有骗她。那日过后,又过了三天,赵春芳亲自来带她去东宫。
这些天,大宸宫的宫女并没有给她准备新衣裳,乔楚可换洗的,只有两套孝服。今天她依旧一身白衣,跟随在赵春芳身后。
东宫周围有羽林军层层把守。先前,先帝临终时废其长子太子之位,传位于次子。可新皇登基后,仍念兄弟情谊,特允其兄仍住于东宫。
只不过,因为前太子身体抱恙,所以东宫谢绝外人探访。就连太后也未曾亲自来过。
乔楚跟在皇帝身后,踏入东宫时,只觉宫中一片寂静。
她从未来过此处,可也知,这样的氛围委实有些不寻常。可细细观看,又见庭院光洁,草木修剪整齐,可见此处日日有人精心打扫照看。
难不成,是她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心中忐忑不安,乔楚抬眸悄悄打量前方高大挺拔的背影,忽而又生出幻觉,莫不是,太后真是醉后胡言乱语?
她也跟着糊涂,误会了赵春芳?
一时间,乔楚的心左右摇摆着。直到前方突然传来声音:“奴才叩见皇上,愿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是一名年轻太监,他恭敬跪拜行礼。
赵春芳示意他起身,并问:“大公子何在?”
“启禀皇上,大公子他……”太监支支吾吾的,伸手指向后院。“皇上,大公子他就在后面。”
乔楚跟着赵春芳走到后院,眼前一幕让她愣在当场。
只见赵传芳身着白色长裳,从外表看倒与之前并无异样。他正手持飞镖,那镖往前方一射,正中对面的木头人。
“大公子!皇上来看您了!”太监连忙小跑着过去提醒他。
赵传芳转过头,见到赵春芳甚是高兴:“二弟你来啦!”
他走至赵春芳面前,才发现跟在他身后的美人,顿时,整个人怔住般,喃喃道:“真漂亮……”
下一刻,他问赵春芳:“二弟,这位佳人是谁?你新纳的妃子吗?”
如同晴天霹雳,乔楚呆呆地看着他。
赵传芳……这是不认得她了?
“太子、太子殿下,我是乔楚啊!”乔楚突然上前,急急问道:“您不认得我了吗?”
这才不到一个月,赵传芳怎么可能……
“乔楚?你就那个前朝李氏宸妃乔氏?”忽然间,赵传芳沉下声来,眉眼间压得薄怒。
乔楚茫然看着他,喃喃道:“我……我是。”
“哼!”赵传芳眼底生起浓浓的厌恶,他拂袖冷声说道:“原来你就是害得我父皇与赵传芳这个逆子自相残杀的罪魁祸首!”
“您……您究竟在说什么……”乔楚呆若木鸡,就听得眼前看上去依旧贵气如初的男人愤然骂道:
“不是吗?赵传芳这个逆子为了你,不惜弑父夺妻。此等罪孽,简直有违人伦,天理难存。还有你,此等红颜祸水,先是祸乱李氏,如今又害我赵家。如今你有何面目出现在我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