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萤火虫》纤纤旖旎

7、统称洋鬼子

　　眼前这位社交牛逼症——宋清芳女士，请受在下一拜！

　　不到十天的功夫，她居然把拉郎配的手段用在了主治医师身上，并且这位冷医生还不是宋清芳本人的主治医师，也不知道这线是怎么串上的。更让阮雪无法理解的是，对方竟然答应了这种会面。

　　阮雪觉得，宋清芳再年轻20岁估计能把自己嫁入豪门。哦，她老人家要穿越20年回去，绝对没有珍爱网啥事。

　　“就医院对面的茶餐厅，你去见见，小伙子除了年龄长你几岁，模样可是俊的很，年长点稳重，我可打听过了，这医院慕名找他做手术的海了去了，绝对的潜力股。”

　　阮雪陪着宋清芳出入几次医院，多少有点常识，她迅速抓住重点：“到底是长多少岁呀？”
　　宋清芳支棱起脖子，砸巴下嘴，嗫嚅道：“…就大十岁。”

　　阮雪一口矿泉水险些喷了出来，她瞪大双眼：“十岁？还…就？”

　　“大点知道疼人，”宋清芳竖起眉毛接着摆事实：“年轻医生挣那仨核桃俩枣的别说宁海买房了，也就够养活他自己，人家小冷33岁当上主治医师，还这么有实力，放在相亲市场那都是抢手货，你说说，五年临床、三年研究生、各种规培、考证，到现在主治医师，可不就到这年龄了…熬过了前面，那以后就是越老越吃香，你去见见，大姨不会害你。”

　　最后一瓶点滴见底，阮雪喊了护士拔针：“我去办下出院。”

　　宋清芳咧嘴一笑，眼上的褶子慈祥堆叠起来：“快点啊，12点别忘了。”

　　阮雪摇了摇头，颇为无奈，她拎起整理好的两只大袋子往楼下去，先将这堆物品放到车上。人再回到一楼大厅时，排队结账的人明显增多。待她缴了费，拿着处方药房领好药，瞄了眼大厅电子钟，11点59分。

　　宋清芳的电话准时打来：“见了吗？

　　“就去。”

　　“哎哟，你赶紧的，人小冷下午还有手术，你当回事。”

　　阮雪抵达茶餐厅的时间是12：04，她根据短信寻到16号桌。

　　“冷医生。”

　　那人抬头，很清俊的一张脸，眉毛挺浓，斜盖了一些刘海，鼻子好看，够高，上面架了一副金丝眼镜，很有学问人的矜贵。他穿了一件藏蓝色衬衫，规规矩矩扎了灰色领带，起身对阮雪微笑时，她再次发挥自己的职业特长，嗯，184，错不了。

　　单纯从审美品味来说，宋清芳诚不欺我。

　　她又纳闷，这人还需要相亲？医院那么多小护士都不知道近水楼台？

　　两人打了个不咸不淡的招呼，阮雪落座，对面的冷医生垂眼看了下腕表：“阮小姐，你迟到了4分钟。”

　　阮雪：“…”呵呵，她大概知道这人为啥需要相亲了。

　　“很抱歉，那咱今天的交流可以缩短4分钟，我绝对不耽误您做手术。”

　　冷医生点了点头，服务员送来菜单，他点了两样，递给阮雪：“你看吃什么。”阮雪接过菜单，本着速战速决的态度，就点了一份黑椒牛排，五成熟，店里送的有红茶，饮料就不必浪费时间了。

　　接下来，两人交换了基本信息，身高、年龄、毕业院校、工作内容和收入、家庭情况…还有个人喜好。

　　冷医生似乎对于这个环节习以为常，两三分钟的过程搞得像毫无感情的快问快答，力求效率和真实。

　　几个回合下来，冷医生抱臂倚靠在座椅上，嘴角有一丝淡笑：“你的情况我基本满意，结婚的话，我这边还有一些个人要求，当然，你的要求也可以提前明确一下。”

　　阮雪嘬着吸管咽下一口红茶，眨巴着眼睛看他，她倒要听听这姓冷的，还能翻出什么花样。

　　冷医生说：“首先，介于我的年龄，我希望婚后你能把怀孕生子放在第一位，其次，你的工作时间投入与产出性价比并不高，我这边建议你能安心在家带好孩子，家庭主妇在我看来只是社会分工不同，至于你的付出我会根据市场价格按月给你打款，绝对比你现在的薪资高且稳定。”

　　阮雪几乎是呆滞的状态，她觉得这种女性价值衡量让她深感不适，到底是道行太浅，一时没找出逻辑漏洞。

　　他看一眼阮雪，又是那不咸不淡的笑容：“还有一点，我这边攒了点钱，本来打算今年买房的，既然阮小姐有房子，200平也足够满足一家三口日常所需，我查了一下，你那个小区周围小学、初中还不错。”

　　阮雪耳根微动，警惕起来：“说重点。”

　　“我这边建议结婚以后房本上加上我的名字。”冷医生注意到阮雪紧蹙的眉心，他却回得好整以暇：“这么大的房子，每月还贷也是不小的压力，我作为家里唯一的经济来源，帮你还贷，加个名字也算合理吧。”

　　阮雪笑出了声，抬手五爪探进额上，顺着脑袋捋了把头发：“这个主意您趁早收起来吧，”阮雪手肘撑在桌上托着下巴，漫不经心的说道：“我那房子全款买的，用不着您来还贷，跟谁结婚，那都是我的婚前财产。”

　　对方一愣，沉默了少倾，似乎在迅速消化这个信息,他又笑笑：“你说的很有道理，省去每月还贷这项大支出，我们的生活水平只会更高一些。”他又问了一句：“阮小姐对我有什么要求吗？”

　　阮雪：“你近视多少度？”

　　“650.”

　　阮雪挠挠脑袋，一脸惋惜：“唉，超过600度高度近视容易遗传呀。”

　　冷医生莞尔：“阮小姐，人无完人，我的智商接近150,高考689，”他指指自己的脑袋：“这里也会遗传。”

　　阮雪冷哼：“你是因为我有房子才来的吧？”

　　“有这个原因，”冷医生歪着脑袋看她：“你年轻，长得也漂亮。”

　　阮雪拧着眉心，嗤笑一声：“我的条件恐怕你无法满足。”

　　“说说看。”

　　阮雪：“你…….不发光。”

　　“啊？”

　　冷医生皱起眉毛问道：“阮小姐，你不会还和十几岁的小姑娘一样追星吧？”

　　阮雪摆摆手“切”了一声：“我没你想的那么肤浅。”

　　说话间，桌上的吃食也消灭殆尽，到底是三甲医院的实力医生，以后老人生病有用得着的地方，吃个饭，交个朋友，三观不合拍桌子走人是小孩的选择。

　　阮雪不禁自嘲，人都是利己主义，五十步笑百步，大可不必。

　　临走，冷医生特意加了阮雪微信，语气诚恳：“阮小姐，我对你还是很满意的，婚姻说到底就是一种合作，随着以后收入的提高，对你，我绝不会亏待，我这人大部分时间都耗在医院，手术排得满满当当，回家有老婆孩子围着就很知足了，其他沾花惹草的事我没那个时间没那个精力，对你，我会绝对忠诚，我希望你再考虑一下。”

　　阮雪抬头看他，郑重的点了点头：“您快去忙吧，别耽误了手术。”

　　挥别了冷医生，阮雪将手机备注改好，拎起旁边座椅上的包袋正欲起身，耳后一个熟悉的声音传来。

　　“小雪。”

　　扭头转身，撑着腮帮子正盯着她看的蓝眼睛、白皮肤，不是苏子瞻还能是谁。

　　他对面还坐着一个女孩，黑长直的中分，五官立体，脸型线条难掩一种大气高级感。一双又长又细的胳膊从黑色短袖里延伸出来，单凭这一点，阮雪就判断出这女孩身高绝对惊人，应该是他们模特圈同行。

　　冰山美人，超模脸，大概就是这种吧。

　　“不好意思啊，偷听了你的相亲全过程。”苏子瞻笑嘻嘻的，看不出一点抱歉，他眉眼弯弯，故意问她：“你没男朋友呀？”

　　阮雪“咳”了一声：“我眼光高，老大难了。”

　　苏子瞻从座位上站起来，身高差一瞬转换过来，阮雪扬起脑袋看他：“你怎么在这呀？”

　　“我朋友，走台脚崴了，你知道的，身体对我们这行太重要了，有点问题必须重视。”他指指对面正微笑的女孩：“周绮，就是你上次在咖啡店见的我那合伙人女朋友，哦，要改称老婆了，下月人俩结婚。”

　　苏子瞻和周绮同属一家公司，说起来也认识十多年了。被安排到一个秀场再平常不过，但有一点很是反常，今天的地面材质是镜面玻璃，太滑，练场过程，不时有脚踩恨天高的女模摔倒。平常不见苏子瞻对周绮有这份关心，在她第二次崴脚时候，他主动提出结束带她来医院看看，还吓唬她，年龄大了，稍微不注意说不定已经骨折了呢……

　　这医院并不是离秀场最近的一家，挂了号，苏子瞻把她安排在座椅上等着叫号，再然后人就不知道蹿去了哪里，十几分钟后才又出现，他指指排队人群对她说：“快12点了，咱先去对面吃个饭再来不迟。”

　　面前这位叫阮雪的小丫头落座之后，整个吃饭过程被苏子瞻——“严格噤声”。周绮埋头吃饭，时不时看一眼傻笑不出声的苏子瞻。也是稀奇，认识十多年，第一次见他为一个小丫头煞费苦心。

　　这丫头也有意思，相亲这种“请保姆的男人”，要是她周绮早就掀桌子走人，这女孩还能跟人聊这么久，还互加微信。哼，不是绿茶就是二傻。

　　周绮很快发现这姑娘一个优点，会夸人。

　　三人一同往门口走，阮雪一口一个“我的天呢，”她凑近圈着周绮的胳膊：“姐妹儿，你绝对有一米八！您这腿长是真实的存在吗？我的天呢，超模唉，活的超模唉，你说说上天怎么就这么不公平，给了你一张高级脸还要再给你九头身大长腿，啧…啧…我真是叹为观止。”

　　周绮是真的被夸乐了，她看看阮雪又去看右手边的苏子瞻：“这姑娘好眼力呀，一米八猜得这么准。”

　　苏子瞻撇了撇嘴，长腿跨向前，挡在阮雪面前，反手指着自己：“你子瞻兄也是国际超模呢，也没见你夸过一句。”

　　阮雪摆摆手：“周绮姐姐这样是我们国人之光，你…”阮雪拖长尾音眯着眼睛笑呵呵的试探：“我说了你可别生气哈。”

　　“说。”

　　阮雪：“您再怎么国际超模那是美国人的国人之光…在我们这儿统称洋鬼子。”

　　三人不约而同哈哈大笑，周绮在余光中扫到阮雪的小酒窝，真是一个有趣的姑娘。

　　她看着苏子瞻抬手敲阮雪的脑袋，他的眼神里带着宠爱，会和以往不同吗？周绮兀自摇头，像苏子瞻这样的男人，除非大把年纪，体力不支了才会消停吧，这女孩是很有意思，可这新鲜感在苏子瞻那里又能维持几天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