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孽世镜》戏如烟

3、花漫沙

　　彼岸边
　　花开花落
　　暗香浮影流动
　　醉阎罗
　　摘花头上戴
　　幻影浮现
　　曼珠沙华处
　　漫上风华不误

　　发间插着一束草。
　　扎草为标，卖身葬父——这是世人都听说过的事情。
　　然而今日，我跪在这热闹的街市，虽卖身，却非葬父。
　　我不记得自己从前的过往。
　　只是在某一个寒冷的清晨，在肮脏的街角，她蜷缩着醒来。衣衫褴褛，发如枯草，乱蓬蓬的像鸡窝。
　　“该是个乞丐吧！”我心想。
　　“穷人生来命贱，在这个一年中最冷的冬夜都没死，真是贱，连老天爷都不收，唉！还是好好活着。”这是我醒来后听到的第一句话，虽只是另一个乞丐的自言自语，但我决定，我也要好好活下去。
　　在这世道，乞讨并不是件容易的事，达官显贵出门都坐轿，上前乞讨就得糟狗奴才的打骂，真的是越是富的人越是小气，连底下的奴仆都一个德性，一毛不拔。而平民百姓自己的日子也是过的紧巴巴，又哪来的闲钱施舍给别人。所以做乞丐真的是活不下去。
　　庆幸我知道世上还有卖身这么一回事。自己无父无母的，卖身就当是为了好好活下去。
　　选择了人来人往的客栈门口，选择天气晴朗的晌午时分。
　　面对四周的指指点点，议论纷纷，我觉得自己的双颊越来越滚烫，脸色潮红，不由得将脸垂的更低。
　　“你要卖身？”
　　声音飘渺，在周围纷杂的喧闹声下显得有些不真切。
　　“对，我要卖身。”说话间微微抬起了头。眼前的人紫衣飘飘，衣摆在微风中扬起。晌午的太阳晃得人眼花，看不清眼前人的面貌，只是可以确定眼前的人是个男子，在阳光的照耀下似乎周身都被光环所包围，淡淡紫色晕染开来。
　　“好一个如月般的人物。”我心中暗想。
　　“卖身葬父？”对方淡淡问。
　　“我无父无母，并非卖身葬谁，卖身只为给自己找个出路，能有条活路。”我低着头回答。
　　“你怎知卖身就是条好路，说不定是条死路。”口气轻蔑，似乎有些愤世嫉俗。
　　“公子，你这又是什么意思？人各有命，是死路还是活路，一切皆注定，你不买就请去别处消遣。”我有些动怒，手握成拳，紧紧的。
　　围观者听着我们的对话也议论纷纷。
　　紫衣男子没料到我会这么回答，有些怔愣。
　　“既然你这么说了，那我就买下你了，是死是活就由我来决定。”语气中隐隐透着嘲讽又似乎有着若有似无的狠绝。
　　听着他的话，我的身子微颤着，但还是站起想要直视他，或许是跪太久了，腿脚早已麻了，竟是直接朝他倒去。
　　他转身，不带一点犹豫，动作利索至极，而我就这样摔了个狗吃屎，甚是狼狈。“真是没同情心之人”，揉着发疼的胸口，不由啐了一声。
　　眼前突然出现了个做工精致的钱袋。
　　“这里是50两，就当是我买你的，今后就跟着我了，只是不知你值不值这个价，你这样笨手笨脚，连站都站不稳，不知还会惹多少事。”嘲弄味很浓。
　　我抓起面前的钱袋站起身，咬牙道：“公子请放心，既然你买了我，我一定会听你的话，好好侍奉你的，不会让你白花这些银两的。”
　　“好，很好，那还不快跟上。”我连忙拍了拍身上的灰尘抬脚跟在了他的身后。但心中却是充满了对未来的忐忑。
　　走了一会，他突然收扇停住。转身对我说：“不管你有没有名字，从今开始我是你的主人，你就叫花漫沙，今生今世都不得背叛我，听到了没有。”在他转身的同时我终于看清了他的面貌，他眉目如画，面庞白皙如玉，只是那倒影着我的眼中有着浓的化不开的痛楚还有一丝转瞬即逝的哀伤。
　　我呆住了。
　　“你听到没有？”他吼道。
　　“什么？”我有些反应不过来。
　　“从今开始我是你的主人，你就叫花漫沙，今生今世都不得背叛我，听到了没有。”他不耐道。
　　“我知道了主人。”
　　我点了点头，低头掩饰眼里的泪花，从今往后我有名字了，“花漫沙，花漫沙，”我喃喃低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