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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干坏事的第一天 ...

  •   “你的脚跟磨破了。”

      “…女士?”

      “仙灵小姐…”

      “………花神,醒醒,你脚下都长帕蒂沙兰了…”

      怀抱着我的女性又走了神。
      自从她将我从天空岛带走以后,便一直拉着我一起流浪。

      她时常在想着些我也不知道是什么的东西。多数时候对我说她想找个知音,也时常念叨着不知该在哪里落脚。

      我其实不太想搭理她。
      对待一个不熟且是绑架自己的人,我并没有理由给太多的好脸色…其实更多的是,我实在是不知道该和她说什么。

      花神回神的有些慢了,这次明显是又想了一些问题。她回忆着我刚刚和她说的话,下意识的回头看了眼地上的沙子,那上面已经形成了一个小小的…水泊。

      “啊,我流了好多血…”
      声音宛若清泉,俏皮灵动的话语中藏匿着一些无奈。

      又回过头来。
      那双紫色的、宛若鲜花般绚烂的眸子垂了下来,女性的薄唇轻动,怜爱的望着我。

      我挪开视线:“…不愧是神灵吗,好玛丽苏的场景。”

      “我的小大人,你不再睡一会吗?”
      花神伸出纤细白皙的手指点了点我的鼻子,将盖在我头顶的纱帘又拉了拉,防止那些飞沙走石钻进她给我的这片小世界。

      “小…大人是什么东西…”

      手指微微蜷缩了下,我叹息着看向自己小小的手掌。力量不太够,旅行实在是让人疲惫,我只能用着这副小豆丁大小的样子。

      “算了…”哑声回上一句,我趴在她的怀里,伸出双手轻轻揽住她的脖子,“玛莉卡塔…我再睡一会…”

      许是摸到了什么地方,金发的女人咯咯笑了起来。她的手掌轻轻拍打着我的后背,将我又抱紧了些,而后不再前进了。

      她好像在轻哼着什么歌谣,很像我在天空岛里听到的那些优美律动。

      在我迷迷糊糊的闭上了眼前,她已经坐了下来,带着我在沙漠里的一片小小的绿洲中歇脚了。

      神知灵知难以被人类的理性所理解。这兴许是元素力的催动,也可能是单纯的——神明的奇迹。

      恍然之间,生命的节拍在女神的血液中流淌了出来,构造了这小小的避风港。

      她好像支起了一片篝火,也可能只是我困倦时的错觉。

      “睡吧…睡吧…”

      但当她温柔的声音在耳边吹过时,夜色中,仍然为我带来了那炙热的暖意。

      伴着花香,我睡去了。

      *

      再次醒过来时,是被吵醒的。

      脸庞有一阵瘙痒,时不时还有少女嬉笑的声音在耳边游荡。哪怕有另一人在柔声训斥他们,可依旧感觉自己在被什么东西盯着…怎么都无法继续睡下去了。

      有些烦躁的揉了揉眼睛,我从一片小小的草地上坐起…对上了一双眼睛…

      那人一楞,手中紫色的鲜花随着我的起身落在了草地上。

      美艳的少女没有来得及藏起那坏心眼的笑,突然被我抓住,她便故作无辜的眨了眨眼:“尊敬的大人,我是不是吵醒您了?”

      我:………

      惊愕的望着她的脸,又回头看一眼不远处使用力量摘树上椰子的花神玛莉卡塔,我脑袋上差点长出问好。

      “你…啊?”

      花神一夜给我生了个孩子?
      我这是不是有点对不起她未来的另外两个伴侣啊…

      她半跪在我身前,漂亮的眼睛拘了一汪春水,天真不做作的凝视我。忽然间就抓住我的手,以一种仰视的姿态虔诚的吻了下我的指尖。

      我能看见她轻轻颤动的睫毛…

      “大人,请您原谅我的冒昧。”她非常认真的说道,“我只是因为主人的原因,所以有点太喜欢您了。”

      这一吻突如其来,搞的我头皮发麻。
      赶忙抽回自己的手指,我有些错乱,慌张的看着这个奇怪的小姑娘。

      “你…”

      她甜甜一笑:“忘了介绍自己了!尊敬的大人,我叫利露帕尔,是主人的孩子。”

      “大人,我可以知道您的名字吗?”
      “您的名字也一定很美吧,就像您一样——是这赤土黄沙中,宛若清泉一般清凉,令无数的旅客流连忘返…亦是燥热天气中,吹来的一阵凉爽之风………”

      利露帕尔对我输出了长篇大论,成功让我见识到了须弥特色的比喻发言。她明明才诞生一个晚上,可现在就会无比多的词藻。

      真不知道昨天晚上都发生了什么…
      玛莉卡塔不会一晚上就忙着教育孩子了吧。

      “…厉害。”嘴角抽了抽,终于回忆起剧情的我心情有些复杂,“你是玛莉卡塔的镇灵,是这个意思是吧?”

      没想到以后剧情里,嘴巴毒的不行的魔瓶在眼下是这样的情况。

      呼…
      不过,不是花神给我生的孩子就行。

      “镇灵…”她思忖了番,快速的答了,“那我们就是镇灵了!感谢大人为我的存在赐予了一个意义。”

      我:“啊,不用谢,也不是…”我只是抄的某米忽悠。

      不过…我们?
      怀疑的话还没来得及说,我就见旁边的水流里几团小小的影子…或者说是…呃,还不成熟的力量?

      她们也凑了过来,勉强的维持了下人形,和我一一打招呼,又顺便为自己的族群有了个叫“镇灵”的名字而高兴了番。

      玛莉卡塔拿来了两个椰子。

      其实我们都不太需要吃东西,但是不得不说,花神是会过日子的神。以前在天空岛天理根本就不会管我,也就她经常会给我稍点点心。

      不然就光这点关系,她想拐我走的时候,我也完全不想和她离开的。

      毕竟虽然天空岛没有什么好玩的,还要被迫学习各种各样的东西,但也总归是个…暂时安稳的地方。

      女性屈指轻轻在椰子的外壳上敲了下,它便就分为了两块,汁水从里面溅出来的同时,椰香也溢了出来。

      利露帕尔欣喜的望着她的女主人,又是一顿狂吹,丝毫不在意她衣襟上溅满了黏糊糊的椰汁。

      花神拿来了一块白布给她擦了擦小脸,转头递给我半个椰子。看着一旁其他的镇灵吃着椰子,一瞬间我诡异的觉得这就像是家庭大聚会一样。

      一夜之间搞出一个种族啊,玛莉卡塔,这真的太厉害了…

      有点好奇,我问问。

      “你怎么把她们生出来的?”

      她敛下眸子倾听我的话,思考了半晌,手中骤然出现一把镶嵌着宝石的小刀,看上去是想要划自己一刀,给我演示一下似的。

      眼皮一跳,我正想拒绝,就见她用刀尖插住一块果肉,喂到我的嘴边…

      “我的大人,利露帕尔她们来源于我的血液…”女性挽起我耳边落下的发丝,“她们也是因为你才出现的哦,因为…您实在是太孤独了…”

      玛莉卡塔说前半句话的时候,我还一边在内心吐槽“吓死我了”,一边低头叼走那块果肉。她说后面半句话时,我浑身一抖,好在她收刀的快,不然我怕我的嘴要被划拉了。

      “好吧,谢谢…你。”
      手指擦过自己的唇角,感觉自己劫后余生。

      虽然总是因为她们说话太奇怪而觉得头疼,但是我也听懂了。

      就是觉得领养的孩子一个人太可怜,所以连夜自己生了几个来陪我…是吧。

      心意我领受了,孩子你就拿回去吧。
      我可年龄不小,虽然心智停在了十几岁的样子,外貌也看起来年轻的不行。

      但玛莉卡塔也是个少女的样子,一码归一码的来看,我恢复力量之后,看起来和她的年龄也没差多少了。

      我们吃了椰子,也喝了点清泉。

      虽说脑子里知道这都是花神的血液,也觉得有点…但还是说服了自己,毕竟都不做人了,还在意这些做什么,比这奇怪的东西吃的又不少了。

      临到要走了时,玛莉卡塔向我伸手,习惯性的想要抱起我。而我的身后却突然来了一股力量,利露帕尔揽住了我的腰,而其他的镇灵也扑了过来,纷纷缠住她的手臂。

      “留下来吧,别再流浪了,主人。”

      “流浪太辛苦了,主人,停下来吧,我们会陪伴着您和大人的。”

      “主人…”

      玛莉卡塔迟疑了,在镇灵们的话语中,少女沉默的望着我。过了好一会儿,她的眉毛微微皱了皱,低声询问。

      “您想要留下来了吗?”

      “啊?”正在和利露帕尔解释那里是我的痒痒肉,不许挠腰的我呆了下,“那就留下来吧,流浪太辛苦了玛莉卡塔,你的脚甚至都已经被磨破了。”

      她摇摇头,让我别在意她,转而再问:“我想知道您是否想要停留了…您愿意把这里当成第二个家园了吗?”

      利露帕尔在我身后出声:“大人,留下来吧!我们会陪伴着您的!”

      “好说…都好说——但利露帕尔你不要再挠那里了。”

      “哦…”她乖乖应声。

      我这才认真的去思考,去回答花的女神。

      “是的,我想清楚了。”
      “就在此停留吧,不要再去流浪了。”

      “玛莉卡塔,赤土的黄金之乡中,也存在着智慧的谜底。就此停留,也未必不是一件好事。”

      女性的眼中倒映着我的一双金色的眸子。那是旋转着法则的真理,是天理维系者的象征。

      她淡笑着闭上了眼。

      许久…

      “那就留下来吧。”玛莉卡塔笑着合手,“那也要拜访一下住在这里的神明了呢。”

      一旁的镇灵们欢呼着,在绿洲里歌唱着起舞。她们的裙摆比花儿还美丽,不停的跳跃着,一派祥…和个鬼啊。

      “玛莉卡塔你管管她,她一直挠我啊!”

      “嗯…利露帕尔只是喜欢你,我的大人。”

      “正如主人所说——大人。”

      “………”受不了了!

      *

      我们一群人行走的很快,也有人多了的因素。花神着急得到一个安稳的、可以免受于夜间寒冷的地方。

      有了目标就不会在慢下来了,很快我们就来到了沙漠里的城邦中。

      由于根本没有隐藏那些力量,很快这片土地的王到来了。也因为没有恶意和是尊贵的客人,被子民称为天空之子的赤王阿赫玛尔——他用盛宴招待了我们。

      酒樽与水果,欢歌与艳舞…
      人们的脸上满是笑容,此刻一派盛景。连我都不自觉的有些微醺了,意识到意识变顿时,才赶忙及时止损的停下喝酒。

      “我怀疑你家主人要结婚了。”

      拇指摩挲着杯壁,我微微侧头靠向一旁的利露帕尔,十分没骨头的摊在她身上,这样低声说了句。

      小姑娘非常平静,或者说她习惯的迅速,也就一开始激动的三天没睡觉。

      ——理解这种追星成功的心态,但是我又不太想理解。

      利露帕尔的指尖缓慢落在我的发间,她望了过去。那里的玛莉卡塔面带着纱帘,正在舞池中央旋转着。裙摆伴随着她的动作张开,美丽的女性宛若一朵盛开的紫色帕蒂沙兰,优雅、柔美又带着她的艳丽。

      纯洁的眼眸微微弯起,随着乐声变换身姿,牵引着人们沉浸在这盛宴的一曲中。一颦一笑更吸引着人们的目光,连高台上的王都恍了神,悄然看直了眼睛。

      我不动声色的打量,只暗暗和身旁的小姑娘咬耳朵。

      “这眼神,他已经爱上了。”

      “爱?”利露帕尔重复这个词,她的舌尖舔舐着自己的唇,“我也爱大人。”

      这个时候的镇灵少女喝了不少的酒,看得近了还能感觉到她身前那浓浓的石榴酒香。连脸颊都明显的红了,有些呆滞的眸子就不偏不倚的望向远方…

      许是不太能处理脑中的信息了。

      我:…………

      “好吧,你会懂的。”
      坐直身子,一舞谢了幕,人们纷纷举杯高呼,赞赏这位女神的献舞。

      连坐在最高处的赤土之王都忍不住的道好,向玛莉卡塔的这一舞献上最高规格的致谢。

      等到月亮升起,夜色渐深,酒过三巡,人们才纷纷散场,托着自己还沉浸在宴会氛围里的身躯离去。

      我拍了拍利露帕尔的脸颊,她的手指就迅速的缠了上来,和我的手指搅在一起,一副依赖我的样子。

      没忍住抽了抽嘴角,我的另一只手弹了下她的额头。

      “我可不是你的爱人,小镇灵,快去扶一把你的主…”

      话还没说完,我就瞥见远处和阿赫玛尔交谈甚欢的玛莉卡塔甜美的笑着,耳廓和眼尾都染着暧昧的绯红。

      她想起身敬王最后一杯,而后打算告辞。可却因为醉了五分,一时不差觉踩了什么。

      花神微微一愣,还没来得及站稳,对面黑皮白发的王就先一步反应了过来。面前那只有力的手接住了少女,触及到了一片的柔软,也因为力的作用而把她带到了自己的怀里。

      …要命了,这玛丽苏言情剧情。
      ——从未如此难受过自己视力太好。

      我亲眼看着赤王的红色的双眸瞪大了几分,也看见木头玛莉卡塔回神,微笑着从他怀里撤出来,再道谢,向他敬酒…

      镇灵顺着我的声音望过去,像明白了什么一样。一把揽住我的腰,学者刚才那两位的姿势,自行将头靠到我的胸口上。

      “大人的心脏…怎么没在跳…”她晕乎乎的说着,不知道又哪门子开始了,非要凑过来给我一个吻,说要表达她对我的尊敬。

      我的小脸失去表情,一把将她推开,又把她给摁在垫子上,转头我靠近花神他们。

      虽然阻止神明怦然心动不太好,但是不得不说大家都散场了。利露帕尔掉线了,那就也只好我来了,更何况…我也的确该敬他一杯。

      走近随意的寒暄,阿赫玛尔凝视着我金色的眼瞳,他迟疑了一会,又保持着缄默,最终确认了自己所想。

      “您…为何离开那座‘花园’?”提前向我表达了自己的冒昧,他有礼的询问。

      “我有很多理由离开。”为敬他我喝了口酒,快速压下点入喉的腥辣,“我是大地的孩子,天生便不属于天空。”

      阿赫玛尔了然。
      虽说我并不清楚这是否属实,但是有谣传他是天空遗落的子嗣…兴许曾属于蓝天的雄鹰,也理解我这份“离乡”的无奈。

      花神醉的都要再跳一舞了,我只好委托这位王,帮助我一起把她带走。

      阿赫玛尔一开始还楞了下,其实这不太合适。就算沙漠并不是什么保守的地方,但是玛莉卡塔终究是贵客…什么的。

      我在心里啧啧几声。
      这人怎么还考虑这么多,女人可是可怕的生物啊,别把她当成一朵娇花啊。花神玛莉卡塔从头到尾都没做过多余的事情,她的算计多到和沙漠的沙子有得一拼。

      这位内心纠结的王答应的爽快,沙漠人的这点我很喜欢。

      拖着利露帕尔,我把她扔给她的姐妹们。转头自己回了阿赫玛尔安排后得到的房间。

      走的比较慢,我看了好一会这里的漂亮的星星。本想着些其他有的没的,可转头看见了不远处月下的赤王。

      四周寂静,只有风滚草被吹动的声音。
      他微微欠身对我施礼,我也回上一礼,两个人就各有各的去了。

      …嗯,挺绅士的。
      看来还真就把玛莉卡塔送了回去,就离开了。

      第二日时,玛莉卡塔酒醒就来找了我。她说昨天和阿赫玛尔商谈好了,我们可以就此停留,也一同协助他守护沙漠的人们。

      我拈着葡萄放进自己嘴里:“你开心就好。”

      花神走了过来,跪坐在我面前:“大人也愿意留下来的,是吗?”

      凝视着她紫色的眼睛,我倒是困惑了番,实在捉摸不透她到底在算计什么。更搞不明白她从头到尾都在想什么。

      随意捏了个葡萄抵到她唇旁,伴随着神明乖顺的将它卷进嘴里,我叹息了一声。

      “…随你。”

      她自如的笑起来了,又突然把我抱起来,转了个圈。身为一点点大的小团子,我没有挣扎的权利,只能随她带着我走…

      我在沙漠的日复一日,并没有多少区别。赤王与花神在做些什么,我也从不过问。也只有偶尔的时刻,镇灵们会同我诉说一些他们在做的事情。

      ——玛莉卡塔教给了阿赫玛尔,也就是魔神亚蒙无数的东西,他们一同为镇灵创造剧场之城。

      名叫月女城的地方建立的飞快,几乎是短时间内就拔地而起…每夜月之遗民的舞会在这里上演。

      回忆完这些,我拖着下巴半倚于身后的软垫之上。

      “亚蒙说附近出现了一位王女。”玛莉卡塔伸手擦过我嘴角葡萄的汁水,温柔的望着我,“生机之地的千树之王…我很期待…”

      挪开视线,我搪塞的应了:“你开心就好。”

      等到不久以后的某一日,我们一同前往雨林拜访——那位一身白衣的女性伴随着绿意足尖轻点到来时…饶是在上周目已经见过她很多次的我,还是楞了下神。

      实在是不真切。
      此刻身形还未缩小,全盛姿态的她反而有些久违了。

      花神的王前三问,在此刻开始了。
      我瞧见她藏匿起那些多余的情绪,自言愿用“香料、黄金和宝石换取”。

      花神把来者不善写在脸上。
      她说自己是原初的孩子,与创造者关系非浅。另一人则客套,道说“这些黄金与香料比不上她传授的知识”。

      她迎上前,在短暂的交谈后发起了提问。

      对面的女性楞了下,旋即露出笑颜:“请说吧。”

      “仁慈的君王…”玛莉卡塔不再是那副面对我的笑脸,反而有意刁难了起来,“什么东西活着的时候如死物一般冰冷,消逝后却能为人们送去和煦的暖风。”

      “你说的是晚春易逝的蔷薇。”大慈树王布耶尔回答,“纵然满是荆棘也难掩芳菲…”

      ——第一问,是蔷薇的谜语。

      “什么东西从地升天又从天而降,无人目睹它,它却将一切觑望。其上恰如其下,其下与其上相访,却只可自上而下,不可自下而上?”

      布耶尔思考后回答:“你说的是高天立定的正法,原初之时铸成的神圣规划。”

      ——第二问,是维系天理之人。

      玛莉卡塔依然保持着面上的冷静,但却对那位神明行上一礼,继续询问。

      “什么东西无法抵御箭矢,却能抵御毁灭。何物无法催跨盔甲,却能催跨城郭——既不屈服于高天的使者,也不屈服于地上的万国?”

      “你说的是永无穷尽的智慧,正是它将回归的文明捍卫…”

      ——第三问…是世界的地脉,世界树。

      玛莉卡塔露出了赞许的神情,她终于收敛了先前的那副样子,转而向雨林的王女发出盛邀。一旁的阿赫玛尔还未回神,便被花神拉了过去。

      三人立下盟约,勠力同心,共同引领,相约一同守护这片土地的人们——三神同盟的时代就此到来了。

      彼时我被邀请而来,在布耶尔微微错愕的目光下站到了他们面前,以见证这份契约。

      只是我依然明白…花神玛莉卡塔隐藏的心思绝不简单。她向两位拥有智慧的魔神讲述永恒大陆的故事,更为他们灌输了我未知其名的“知识”。

      而在现下遥远的未来里,我知道她终将离去。玛莉卡塔在下的这一盘棋必将承载着烈日与黄沙的恶意——最终将自己的自杀,变为棋局的最后一子。

      她更会用这毒血的死亡影响两位王,导致他们一齐落入寂静,将自己给掩埋藏起。

      这也就意味着,双神不再管理这片土地,人类操纵沙漠与雨林…奴隶制的时代必将带来,未来的悲剧已经在冥冥之中被划定好了。

      无论是战火,又或是礼崩乐坏的可笑故事——这些都注定将要发生。

      *

      但那些都是后话了,还在和平的黄金时代里:三神论道,我陪坐;三神开会,我陪坐,三神吃饭,我陪坐。

      玛莉卡塔最头疼的就是我,她清楚的明白给我灌输无数的知识与思想,也未必能就此催生我心底的那颗种子发芽。

      但若要问她当初孤注一掷,将我从天空岛带走是否后悔,花神只会回答“不后悔”。

      大约是她给另外两个人洗脑的差不多,所以最近总来找我。

      她赶走围绕我的镇灵,看着我表面上纸醉金迷又无奈的笑了起来。仍然是半跪在我的面前,女性的手指拖住我的脸颊,她摇了摇头。

      我随她怎么,甚至还干脆放松了身子,就这样靠着了。

      合了合眼,懒散瞥她一眼,我终究有点没按耐住好奇心。将她的手拉下,规规矩矩的送回去,思来想去,我整理措辞。

      “你要死了?”

      她无辜的眨眼:“您为什么会这么觉得?”

      “这是最好影响他们的方法”我坦然,“不过,你到底想做什么呢?”

      玛莉卡塔笑意更深:“您没有猜到吗?”

      我沉默了会,也笑了:“猜不透。”

      原初创造她时在想什么,没有人知道。但我清楚的——娜布·玛莉卡塔和她的镇灵们都是些危险的家伙,她们痴狂于极致的情感,贪恋爱欲,亦热衷于不朽的死亡。

      有其母就有其子吗…脑回路也不是一般人能理解的。这张极度美艳的皮子下,对死亡的炙热与偏执的心理,令人发寒。

      此刻,她的手又和我的手紧紧拉着。
      我的体温要比普通人低上太多太多,一些镇灵都时常觉得我太冷了。

      “…没关系。”她温柔的抚摸我的手指,从每一个指节上揉搓过,将温度带上去,就像是想要侵染我似的,“您看起来又成长了很多,力量已经回来了吗。”

      “嗯…”
      对此无感的我已经不再看她了,任她做什么吧。死了大不了下一个周目,我并不在乎这些。

      视线落向远处起舞的镇灵们,她好像心血来潮一样,突然拉起我。

      “一起跳舞吧,我的大人。”

      “啊…?我…”

      “我的大人,拉住我的手,我教您。”

      她绝不给我拒绝的机会,惊艳到不像人的漂亮脸蛋上带着笑,可那笑又不达眼底。她白皙的手指想要扣住我的手,又流连在身旁,戏谑的撩过我漆黑的发丝。

      月夜的暖光中,女性金色的长发在我面前飘舞;而我则藏在隐秘的夜中,聆听她的蛊惑与耳语。

      周围是她的孩子,她们也起舞着,在剧场间旋转。魔鬼的盛宴里,我有幸做过那最尊贵的客人。

      这一晚她教会了花的舞蹈,又在不久后的白昼里,她吞下无尽的恶业,合上了那绚烂的嫣紫眸子——深陷久远的“永恒”了。

      赤王与树王停滞了下来,我见证了她的最后一步棋局。

      这一刹那,我终于听进去了她的话…
      那是人们因为失去她而撕心裂肺的恸哭,是利露帕尔不知为何的茫然与绝望,更是王者们的沉默。

      “大人…大人,为何暴烈的灼日与昏黄的飞沙蚕食了绿洲与鲜花。”

      利露帕尔抓紧了我的衣摆,她望着我,眼眶中的热泪不段的涌下:“大人…大人,为何她不再盛开,为何她就此停留,为何永恒的出现,人们却再此难怀幸福。”

      我抚摸她的脸颊,就像是花的女王那样,温柔的卷去孩子们的泪水。

      “你可知蔷薇的花语?”

      她颤抖着摇着头,对上我平静的脸庞,忽的焦急了起来,不断的询问我答案,不断的祈求我告诉她。

      在一日将尽之时,我擦去她最后的一滴泪,轻柔的把揽住了她。在她耳廓留下了清凉的一语。

      “是禁锢的爱…”

      *

      阿赫玛尔告别了我,他走去了世界的底部。布耶尔也与我告辞,就此离开了这片广阔的沙漠。

      包括利露帕尔,她得到了指示去寻找自己的王,辅佐并给予权利…让那人指引这个时代。

      一时大家都离开了,我又回到了孤独中。

      将手掌微微蜷缩起,我抚摸我的每一寸掌纹…孤身一人穿行过这片过往繁华,可如今寂静的月女城。

      最后,我也离开了这里。

      折下窗台上生长着的紫色帕蒂沙兰,我叹息着步步走远,在日落时分回了首,用记忆记录下这片土地、这座剧院的繁华。

      手中的花在踏出这里时枯萎了,化作一片灰烬落入了沙地中,就像是沙子一样,与它们没有任何不同。

      漫长的时间再次流逝着,我隐藏身份,走入人群。

      我曾与阿赫玛尔一同在烈日下张弓射箭,比拼射术。过往的周目中我总是略逊一筹,可在这个时代里,我铭记了一切,拥有了记忆的知识与力量。

      玛莉卡塔的目标一直是拥有智慧的人,我并不确定我是否有这样的能力。可在某时站在人之王面前时,我向他箴言,尽心尽力的去辅佐了这位王。

      哦…不过也许,没人爱听不好听的话。
      人之王奥尔玛兹,他嘴上说着认可,但却用实际行动降了我的官职。

      同时我也发觉了,他是利露帕尔的爱人。也正因如此,利露帕尔给了他那些权利,给了他地位,帮助他坐上了王位。

      奥尔玛兹并不是一位合格的王。无论是我又或者是被爱情所蒙蔽双眼的利露帕尔,我们都会明白这件事的。

      但在一切发生之前,我从未预料到了这件事——

      血与腐朽的毒物气息纠葛在一起,人们的哀嚎与王的惊叫声…缠绕在石榴与酒的香气中。

      我是天空的继任者,但我从未脱离过去人的身份。哪怕那双证明一切的眼睛时刻在告知我自己已经拥抱了下个时代,也就是这个世界。

      可饮下毒酒的时候,痛苦依旧攀爬着、宛若蝮蛇一般,扭曲着钻入我的身躯。

      疼痛促使我呕吐出鲜血,恍惚间我攥紧了手指。利露帕尔跪在我面前痴痴的笑着,脸颊上不停下的滚落着泪珠,雅致的语言被她悲惨的吐出,我努力的分辨…那是一声又一声的对不起。

      石榴的酒香仍然萦绕在鼻尖…久久不散去,掺杂着血腥味,竟有点糜烂的新奇…

      奥尔玛兹是个昏庸的王,其被虚荣与自私所攫住…他与朝生暮死的凡人诸王没有任何区别…只知徜徉在征服与迫害的迷梦之中。

      赐予他这一切的镇灵痛恨不以。她血的阴谋、蜜的极刑,与狂暴的野心降下了诅咒——这场盛会中,她毒杀了王的无数孩子,目睹他们挣扎、蜂蛹着逃窜。

      在这其中,陪坐的无辜者也没有逃离。五脏六腑好像都要腐烂了,我可怜的咳嗽着,被自己血给呛的可怜,也把自己给气笑了。

      想起来了,上一个周目她也差点把我毒死。那时我是个彻头彻尾,除了活的长一点以外,没有多少力量的降临者。

      “过得真久…”我喃喃自语了声,擦拭唇边的血色,“以前的事情都要忘记了…”

      利露帕尔惊慌失措的凝视我,她那个眼神估计是在问我有没有事。脑袋又凑了过来,开始对我道歉。

      我伸手把她的脸给推开,从地上站了起来。环视一圈,周围都是尸体,还有几个命硬的在抽搐…不过也肯定救不回来了…

      利落的给了几个少年人痛快,用力甩了甩手中的东西,将自己匕首上的血给洒落,回头看向这群孩子们的母亲。

      利露帕尔孤身一人站在那里,她早就褪去了以前的青涩。她现在更像是一个人类,也不是那个以前会揽着我的手,对我撒娇的小姑娘了。

      荒唐的宴会戛然而止,镇灵望着我,脸上是摇摆不定的神情。

      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啊,临到头了,满身狼狈的我局促的露出了一个笑,向她伸出了手。

      “来。”

      她停在原地,握着自己沾满不知何人鲜血的手。下意识的想要走近,视线又骤然落在我脚旁的尸体,停下了。

      “大人…大人…”
      她念叨着,诚然不知再说些什么,理智乱了。那美艳的外表下,佳酿做的恨挤成一团,更多的愧疚与无措溢了出来。

      镇灵和人不同,她们没有人类的羞耻心,没有人类拥有的很多很多东西。

      不过不管如何,她都明白,如果此刻不拉住这只手的话,她一定会后悔。

      几乎是踉跄着,利露帕尔险些摔倒,她一下子跌进我的臂弯里,又一次的靠在我的胸口。

      哪怕是做了母亲,到头来也没有任何改变。无论是她还是我,在又一次站在一起时,我的胸腔里仍然没有东西在跳动,而她还是那样子…迷离的对我说话。

      “…做你该做的事。”

      将她散乱的发挽到耳后,我停顿了下,将镶嵌着宝石的匕首递给她。

      她浑浑噩噩的握住刀刃。
      血液顺路从那里落了下来,一瞬间我感觉她就像是玛莉卡塔。她握着她的刀,宛若那个逝去的花之主人。

      “由父及子,直至三代…我将惩罚他们所有人…”利露帕尔露出了黏腻危险的笑容,仿佛是毒蛇在向我展示她的诡计。

      我忽然明白了。
      贫苦伴生仇恨,仇恨催化野心:富裕蔓生贪婪,贪婪亦燃发野心;他们的苦痛取悦了她,也会给她力量。

      利露帕尔做了很多很多的事情,她的下场并不只会是迎接暴虐的黑暗。

      但玛莉卡塔的棋局还未到头,赤王带来出了不该带来的东西,禁忌的知识降临了。一时民不聊生,沙漠的每一寸土地都沾染了子民苦痛的鲜血。

      在一切迈向更悲惨的局面前,阿赫玛尔找到了我和布耶尔。这位高高在上王者在赤沙黄土中,缄默的向我们低头,恳请我们帮助他,拯救沙漠…拯救沙漠的子民。

      布耶尔没有理由拒绝,他们曾是无话不谈的朋友,更是三重伴侣,是相互陪伴,相互支持…在黄金时代一起共治这时代的王们。

      对上青年的视线,我和布耶尔一起上前将他拉起。

      “我是维系的继任者。”

      透过他赤色的双眸,我窥见自己并未隐藏的那双眼睛。

      高天立地正法对我而言荒谬又可笑,不过一个工具人的名头说的好听了些。但当凝视自己的深渊时,我偶尔都会发寒,一时不觉便陷入回旋的赤金空谷。

      “所以,我会帮助你的。”
      ——所以这盘棋…玛莉卡塔,我会看着你吃掉“王”的。

      镇灵与花神,她们永远都是贪食这份恶果,带来死亡与战争的搅局者。这一盘棋原来没有结束,她差了这一子。

      我们三人动身的很快。
      树王燃烧自己消除禁忌知识,赤王以自己的身躯带走这些深渊中漆黑的罪恶,将意识留在了永恒的黄金梦乡中…

      而我也耗尽力量,在驱逐禁忌的路上深陷在无底的“星辰”里…顺着深渊中的“水流”…未等到王座被淹没,也未等到棋落的揭晓胜负,更不会等到那一声“将军”。

      这场棋局的主掌者被调换。手握着那永恒的知识,我随波逐流,来到了永恒的国度。

      哪怕身形退化,哪怕肉身损毁,哪怕知性大退…但是无所谓…

      那些话语已经淌入了我的耳朵,生机的雨林,鲜花的绚烂,赤土的长存…我已经全部铭记住了,他们会被藏匿在心底,成为我的知识。

      …和蔷薇的花语一样,永恒的禁锢着。

      而现在…
      ——这棋局由我下了。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干坏事的第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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