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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祈祷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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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锦白:“你这样蹭人家老太太的饭不好吧。”
宁思哲将筷子递给李锦白:“我给唐奶奶画了一张她和他已逝爱人的画像。”
李锦白若有所思地点头,宁思哲的画好像还卖的挺贵的。
俩人吃完早餐,又去把碗给洗了才向唐老太太告别离开。
宁思哲已经在这里待了二十一天了,并且为了写生取景几乎一整天都在外面,对白城这座小城已经非常熟悉了。
李锦白跟着宁思哲在白城的街道里拐来拐去,穿过狭窄的楼间,其间还顺便和在院子里浇花的太太们打了个招呼。
几位夫人都很淑女地行礼回应。
白城没有太高的建筑,大多是独栋的小别墅,相互挨着挤着。间距大一点的便被人们收拾出来,铺上石砖石板,于是就成了一条条巷子。
宁思哲今天穿的是在白城那家裁缝店定制的衣服,是这边风格的服饰。
蕾丝包边的大袖口,雾霾蓝的小马甲,下身是短裤华国的丝绸做的短裤。头发被随意扎了一半起来,戴着一幅半方眼镜,甚至还戴了一枚蓝宝石耳坠。
李锦白穿着宁思哲的睡袍,一高一矮两个身影在这座白色海滨小城的巷道间飞快的穿行。
半晌后,李锦白都跑得快虚脱了,不断的上坡下坡,李锦白脸都快白了。
宁思哲:“体力不行啊,想做攻至少得跑得过我吧。”
李锦白:“我天天坐办公室里我……”
宁思哲:“好了,要上楼了。”
李锦白:????
宁思哲拉着李锦白跑上旋转楼梯,终于是跑上了顶。
白城建筑大多低矮,但城中心有一个钟楼,比五六栋房子叠起来还高一点。
当地人说这是海神之塔,新的生命降生时当地人会带着自己的孩子来到这里请求海神的赐福,但随着城里年轻人越来越少,这个传统也就慢慢遗失了。
dylan是最后一个在海神塔接受过海神赐福的孩子,所以dylan的名字在当地也是海洋的孩子的意思。
这座塔其实没有什么特别,比宁思哲见过的很多塔都要简陋。
但海神塔里从楼梯开始,会沿着墙壁挂上很多铃铛。
李锦白瘫坐在塔顶的楼梯口旁问道:“这些铃铛是什么?”
宁思哲考在墙上回答道:“每一个铃铛都是一个生命,最早的一个铃铛是上个世纪初挂的。”
“那个铃铛的主人早就不在了,但我相信海神会庇护自己曾经赐福过的孩子的灵魂的。”
艺术家是浪漫的,宁思哲也是。
李锦白不懂,但下意识地对这些铃铛感到尊重了一些,至少不再用手去扒拉着玩了。
塔顶的风很大,宁思哲的头发被吹得翻飞,李锦白看不清面朝着阳光的宁思哲的面容,只能感觉到放松的气息。
宁思哲:“当地人说海神也会赐福旅者,要试试吗?”
李锦白:“我是坚定的唯物主义者啊。”
宁思哲不强求:“好吧,我自己试试。”
说着,宁思哲便闭上眼站得笔直。
李锦白不知道他许了什么愿,也不知道他想请求海神给予怎样的祝福。
宁思哲没说,李锦白反常地没去问。
这个愿望,还是留给海神吧。
李锦白待不住,他出门急没带手机,对于一个网络重症患者,实在难熬。
反观宁思哲,李锦白从来没见过他过于依赖过什么东西。宁思哲有时候开车有时候走路,房子嘛也是能住就行,吃饭就更不讲究了。
对比一下李锦白,宁思哲活得是相当糙了。
李锦白突然想起自己公寓里还有一束宁思哲送的玫瑰没有处理,看看时间,这都快干了吧。
等等,按a城这天气,应该是臭了。
李锦白回到宁思哲的屋子就马上找到手机请了个家政去把那个房子收拾了。
实际上那天李锦白摔门走了以后,宁思哲就给他把家里收拾了一下,虽然不算彻底,但表面上是整洁的。
宁思哲不知道李锦白请家政的事,自然也没有要告诉李锦白的意思,或者说,这么久过去他自己都忘了。
晚饭是出去吃的,就是昨天和dylan去的那家店,刚好也只剩下昨天坐过的那一桌是空的。
李锦白一进门就觉得气氛有点不对劲,但又说不上来,总感觉有好多只眼睛看着自己。
随后,李锦白在右边座位上发现了两个熟悉的面孔。
这个戴眼镜的中年老好人不是我环球文娱的副经理吗?
这个眼神清澈但有点天然呆的可爱少年不是木柯吗?
糟了,忘记跟他们说了。
李锦白这是去打招呼也不是,跟宁思哲坐下毫无负担的吃饭也不是。
关于被公司下属撞到我和我的当前炮、友后续男朋友一起吃晚餐这件事。
而且,他们不会以为自己是受吧!
副经理一脸欣慰地拍了拍自己的胸脯表示:老板,我会做好你的后援队长的!
算了,已经社死地很彻底了。
宁思哲和李锦白坐下来用餐之后,员工那一桌人才终于恢复了闹腾的气氛。
Anna:“我觉得我们老板是下面那个耶!”
Alice:“我觉得老板是攻,你看旁边那个病弱美人!”
Amy:“想象了一下老板辛苦耕耘的样子真的好…”
一言难尽。
……
此时,“病弱美人”宁思哲正在伺候太子爷用餐,每次吃个饭,这李锦白就跟太子爷一毛一样。
这也不吃那也不吃。
从早餐就可以见得,这家伙不喜欢吃蓝莓相关的食物,对草莓又过敏,不爱喝白粥只喜欢小米粥。
这会儿就更挑了,不吃茴香不吃香菜不吃花椒胡椒。
这还是这些菜里面出现过的,中餐那么多菜,还不知道要挑成什么样子。
宁思哲:“你还有什么不吃的。”
李锦白吃着宁思哲分好的牛排说道:“不多啊,我只是有一点点挑食。”
宁思哲毫无芥蒂地相信了,但不就后宁思哲就发现,这特么就是句鬼话,没一句是真的。
这祖宗要多难伺候就多难伺候。
不过这会儿,这些都还在宁思哲的容忍度以内。
木格坐在这群人的中间,这些姐姐们都已经被木格的神颜收服,一群姐姐围着这个弟弟捏脸揉头发。
就连聚餐也让木格坐在中间。
木格远远瞧着靠窗那一桌谈笑的人,慢慢也笑了。
相处的时间已经不算短,李锦白又不是个藏事儿的人,木格把这个名义上的金主的表面性子已经摸得差不多了。
看着是个精的,实际上是个傻的。
在办事儿上可能很精明速度高效,然而你问他你怎么不谈恋爱,他说谈什么啊,不谈,没意思。
用网络流行语来说就是——感情白痴?
大概是这样的吧。
木格是真的希望李锦白可以获得幸福,认识他这么久以来,他帮了自己太多,也没什么架子。
木格觉得这个“金主”真的很有意思,给钱不办事儿,还吊儿郎当说什么以后再办,看样子以后也不可能办的。
晚上,宁思哲抱着李锦白睡着了,白城也睡着了,似乎一切都睡着了。
y国的医院里,张梦函还在为何谓忙前忙后张罗一个月以后的手术。
医生说这个手术成功概率为百分之五十,张梦函找了太久让何谓重新站起来的办法,如今好不容易找到了,她说什么都要试一试。
一定要试试。
何谓一直没表示任何意见。
早在几年前腿受伤时,医生就曾经告诉过他自己这辈子都很难再站起来了。
这些年来张梦函疯了一样赚钱拉拢人脉,又衣不解带地照顾自己。
何谓一开始一直也劝张梦函,说自己站不起来就站不起来了,自己会写点东西,能活下去。
可张梦函完全不听,以为何谓在自暴自弃,这样的生活一直持续到去年。
何谓慢慢释然了,于是张梦函想做什么他都不拦着,自己只有这个样子了,她想怎么样都随她去吧。
他早就不再奢望站起来了,只是拖累了梦函。
“梦函…”
“嗯。”
“睡一会儿吧,你太累了。”
“嗯,我跟你一起睡。”
“好…”
病房里,两个人将对方抱得紧紧的,谁都不想放开。害怕自己一放开,对方就会化为烟尘飘散不见。
可两人的关系不就是如此吗,没有人知道,没有人能证明,就和那虚无缥缈的烟一样,随时都会被吹散。
何谓本就没多大名气,谁会记得他这个大提琴手呢;何谓没有家人朋友,谁会记得他呢?
何谓死了,除了张梦函也不会有人记得。
张梦函一刻也不敢松手,她要牢牢抓住这个人,不能让他和雾一样散去。
何谓搂着张梦函,一只手在女孩儿的背上轻轻地拍着,像哄小孩儿一样唱着歌儿。
“星星都…睡了…月亮也休息了…我的小姑娘…要好好…”
何谓嗓音清润,最适合唱这样的童谣,歌声混着如水的月光充斥这冰冷的病房。
何谓突然想起来一句话:
医院的墙听过世界上最虔诚的祷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