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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进京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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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京城,李轼找了家客栈,住了下来,他在家中的时候就和在京做官的同乡写信打好招呼了,那同乡也说了到了京城就上门找他。
李轼想着自己万里奔波,面容邋遢,衣着不整的上门拜访,有失礼节,于是在客栈沐浴更衣,喝了碗粥就出发前去找那同乡的府邸。
同乡在信中写了自己在京的住址,李轼买了些礼物就上门拜访了,到了同乡的府上,他在那敲了半天的门,才有一个仆人伸着懒腰走过来给李轼开门。
那仆人伸着懒腰,半睁开的眼睛轻轻的瞟了李轼一眼:“你是何人,打那来啊?”语气敷衍无礼。李轼心想,自己这同乡平日里是怎么管教这些仆人的?真是一个下人还把自己当这家里的主人了,对待客人如此的蛮横无理?
但是想到来到这里是有求于人的,就耐着性子回答了那个仆人,说自己是他们老爷的同乡,早些日子已经和他们老爷通过信了,要前来拜访他。
那仆人听完就把李轼引到了前厅主人会客的地方,期间给李轼上了茶。李轼在那等了许久也不见自己那昔日的同乡出现,等到李轼开始坐立不安的时候他来了。
一改他从前在家乡的模样,从前的他总是身着破白衫,瘦弱干煸的身躯但是脊梁挺直不屈,一副清高自洁的面孔,向来标榜自己不与这世俗同流合污。
现在眼前这个有点发福的男人,穿的是锦罗玉衣,不再是一个人独来独往,去到哪身后都要跟着仆人仆侍他,人啊是会随着环境而改变的。
他看到我也不是从前那副冷若冰霜的面孔,而是笑着过来和我拥抱了下说了声:“几年未见了,李兄。”
他这样我心里莫名的泛起一股苦涩,几年未见那个一心考取功名,想着为苍生百姓造一个大同世界的少年还在不在?
不过时间紧迫我也顾不得他这些年经历了啥,我来京得目的是想看他有没有法子让皇帝把行宫建往别处或者不建。建行宫这事劳民伤财为何会突然的要在我们这个名不经传的溪镇建造呢?李轼觉得事有蹊跷。
李轼把前来的目的和希望得到他的帮助都说了出来,他听完后没有什么反映,在座上沉默了一下,端起茶杯喝了口茶说:“李兄,你要知道不是我不帮你,只是这皇帝决定下来的事,是我等三言两语就能改变的吗?”
李轼一听,心里凉了半截但是还是不甘心便对他那同乡说:“你既然都这样说了,我也不好让你为难,不过你要是知晓啥你就和我说一声。”
他摇了摇头,也不再理会李轼,李轼没想到这次的奔波居然要无功而返,回去怎么面对瑶妹和躺在床上的老父啊。
看他的那个样子,就算知道些啥也不会和自己直说了,于是李轼便只好起身准备拜别他,他也从座位上下来,走近李轼有意无意的在他耳边问道:“李兄,在京城现居何处?”
我告诉了他客栈的名号,他看向我的眼睛点了点头说了句:“那好啊,人员简单。”这下倒是让李轼有点稀里糊涂的了。
谈话结束,同乡邀他一同饮酒听曲,他连忙摇头婉拒,这时候的李轼还哪有心思去饮酒作乐啊。
李轼半刻都没歇,顶着烈日赶回客栈。
回到客栈后,他心想着自己在京城也有些在考试期间的好友,他们或许知道些更细致的情况,于是起身打算前去拜访他们。李轼花了些银子打听到了一些做官的好友的住宅,也提着礼物登门拜访。
但是结果都让人失望,有的干脆不知情,有的反而还和他诉苦,李轼心力交瘁啊,自己来京城这一趟究竟有何意义呢?
回到客栈时,天色已晚,李轼满脸的疲惫,躺在床上,往日种种走马灯式的不断浮现在脑海。
突然,客房门外传来了敲门声,李轼有些奇怪,于是连忙下床开门查看。
李轼打开房门,空无一人,但是地上放了一封信件。
信封当中只有薄薄的一张纸,纸上讲述了建造行宫前前后后发生的事,其中涉及的人员众多,范围之广,主要内容就是这行宫是各方势力较量之下的决定,是无法改变的事实。
而选址为何会在溪镇,是因为一个近来颇受当今丞相看重的小侍郎向丞相提的建议,他把那溪镇比作陶公的世外桃源,吹嘘的上天了。
信封上的字迹瘦劲清峻,笔势豪纵,李轼一看就知道是自己那同乡的字体,李轼一时哽咽。
小侍郎?
李轼拿着信件在房里踱步,思来想去这溪镇也没听说有谁家的娃子在京城里当了侍郎啊。何况溪镇这地方可远远称不上是世外桃源啊。
李轼平时第一次觉得自己是那么的没有用处,家里的老夫和瑶妹还在等着他回去,可是他来这一趟就算知道了这事情的始末自已也无能为力。
此时的李轼还不知道,自己也许再也回不去自己魂牵梦绕的故土了。
次日一早,李轼就被客栈里的吵闹声惊醒了。
推开门一看,一排的官兵在客栈门口站着,几个官兵下面的客房搜查,一楼的客房的宾客都被赶了出来。
这时老板娘看见李轼探出身查看,连忙的上楼推着李轼进客房:“哎呀,客人啊,你现在赶快收拾收拾吧,下面的官兵好像是冲着你来的。”一脸可怜的看着李轼,说完就快步的走出了房门。
李轼一脸的茫然,自己在京城一没偷,二没抢的,这官兵找自己做何?
但是这老板娘看着不像是坏人,李轼还是将信将疑的收拾好自己的行李。
李轼看自己这间房的下面没有官兵把守于是迅速的跳了下去,李轼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是犯了何事,但是看到官兵时还是下意识的用手压低了斗笠,尽量不暴露自己。
李轼看到一处张贴告示的地方围满了人,李轼走上前,从人群之中看到了告示上的内容,是一份通缉盗贼的告示。
上面写他们这一伙盗贼无恶不作,现如今逃窜到了京城附近,能提供他们行踪的奖励白银五十两,下面还配上了盗贼的画像。
李轼一看其中一副画像和自己长的一模一样,身上的衣服正是自己刚进京城的那一套。
李轼笑了,明目张胆的在针对自己啊,看来溪镇建造行宫的事也是与自己脱不了干系。
这是谁啊,与自己那么大的恩怨,李轼心想自己是和他有杀父之仇啊,还是夺妻之恨啊。李轼心里一顿,似乎明白了什么,接着转身离开。
李轼觉得自己现在再不回溪镇这辈子可能都无法回去了。
李轼还没走到城门就听到了身后传来,官兵追赶的声音。
“就是他,别让他给跑了。”
李轼没有动,因为他知道逃不了,自己现在就是一头任人宰割的羊驼。
李轼的腿被追上来的官兵用长杆一击,李轼倒身在地,李轼感觉一阵头晕目眩,身上传来拳打脚踢的疼痛。
李轼醒来时,发现自己已经躺在牢笼里了。
李轼想起身,却发现自己动弹不得,李轼挣扎着,拍打着自己的左腿,没有知觉。
李轼不知不觉时泪水早已经布满了他的脸,李轼恨啊,恨这世道不公啊!让清白之人蒙受牢狱之灾,而且自己这腿也瘸了,现在连活着都是一件难事啊,更别说回溪镇了。
李轼待在这暗无天日的牢房里,除了来牢房送吃食的牢狱,再也没接触过其他人,整日浑浑噩噩,李轼满脑子想的都是要回去见自己的娘子和躺在病床上的老父。
已不知过了多久,有几个官兵把李轼拖出了牢房。李轼想着,连审讯都不用,直接就要把我给处刑了吗?天道不公啊!
李轼被拖出牢房时,在牢房前已经聚集了很多犯人了。犯人们陆陆续续的都出来了。
人群骚动了一会,就站出个狱卒敲打着铜锣叫嚣着让犯人们安静。等人群安静了,走出个绯色圆领窄袖袍衫的老太监,只见他捏着嗓子,双手捧着圣旨,扯着嗓子先念一堆无用的对当今皇帝阿谀奉承的场面话。
尽管太监的声音尖的像是公鸡打鸣一般,让人无法再听下去,但是李轼还是听到了最后一句:“近代可大赦天下,见禁囚徒,罪无轻重,一切释放,钦此。”
皇帝新立年号,因此要大赦天下,以表自己作为君主的仁慈,犯人们纷纷跪地磕头谢主隆恩。
李轼和其他犯人像猪狗一样,被牢狱和官兵赶到了监狱外头。李轼走了许久,终于来到一条街上,这里的街景让李轼很陌生,但能肯定的是这里不是京城,李轼在街边拉住个人想问问路。
哪曾想,刚碰上那人的袖子,那人就对着李轼骂骂咧咧:“你个下三滥,丑乞丐,滚开!小爷的衣袖也是你能碰的。”临了还把李轼一脚踢翻在地就扬长而去了。
旁边一个买菜的老太都看不下去了,等那人走远了,小跑着过来扶起李轼,把他往阴凉的墙角边搀扶。
“来,小伙子,吃碗水,润润嗓子。”
李轼接过水,一口就喝光了一碗水,用袖子擦擦嘴角:“大娘,这是哪啊?”
“小伙子,这里是京畿,出了这条街往西十里地就到京城了。”
“大娘,你可知溪镇往哪走?”
大娘摇摇头:“大娘一辈子啊,都没去过别地。不过若你说那地在南方,你啊,出了这条街,就该往这条街的南面走。”
“多谢大娘。”说罢李轼向老太行礼作揖便挣扎着起身了。
李轼现在只想回家。
李轼往南走了一天一夜了,又来到了另一条街上,他一瘸一拐的走在街上,此时的他身无分文,连一顿饱饭都吃不起,现在就是叫他吃人肉他也能面不改色的吞下肚中。
他想在这条街上找份短工,可是进了几家店,都被人赶了出来,骂他臭乞丐,更有甚者往他的瘸腿上踢。
李轼无奈的在街上走着走着,无意之中走到了一处小巷。
他看见一个浑身黑土的乞丐,头发缠绕在一起,在头皮上形成一个个结,衣不遮体。
乞丐正拿着半边烧鸡蹲在角落上啃。
乞丐听见脚步声抬头正好看见李轼虎视眈眈的眼神,凭着乞讨多年的经历,乞丐立刻就明白了他的企图,于是拔腿就跑。
李轼连忙追了上去,李轼已经饿的不行了,读书人的礼义廉耻早就被他抛到九霄云外了,他现在只想吃。
李轼想吃的欲望让他在短时间迸发出了强大的力量,李轼以惊人的速度追上了乞丐,并把乞丐推到在地。
乞丐望着这个疯狂的男人,不禁破口大骂:“你不是东西啊!连乞丐你都抢。”
李轼没有理会乞丐,伸手一把夺过乞丐的半边烧鸡。
李轼一瘸一拐的走出小巷,回头看了眼倒在地上的乞丐,迟疑了片刻,从半边烧鸡的身上拔了根鸡腿还给了乞丐。
烧鸡的味道很美味,李轼边啃食着烧鸡边情不自禁的流着泪,感慨世道弄人,自己怎会落入如此田地,连做人基本的礼义廉耻也没有了。
夜深人静之时,李轼独自一人躺在丢弃的草堆上,李轼现在只要一躺下,闭上眼就会浮现出自己娘子的面容,一路上李轼承受着□□与精神上的折磨,能让他坚定的活着的念头的就是他的娘子。
此间,李轼听信老太的话一路向南,每到一地便在那进行乞讨,一边乞讨一边问路。
身上的衣服破的像碎布一样挂在身上,布鞋磨平了底,李轼如今的面容早已让人不敢相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