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哥》迎接太阳的人

156、第一五五章 产生矛盾

　　两人跑向父亲，都四十几岁的李正扬，突然间就产生了戏弄一下弟弟的想法。于是说“伟扬，见了父亲少开口，咱爸现在是半人半鬼，整天阴阳相同，这大晚上的在墓地，你不熟悉，少开口，别再惹出什么乱子”。
　　李伟扬本身就害怕，现在听哥哥这么一说，再回想刚才爸爸从家里冲出来的速度，以及在坟地里折腾了这么半天，可不咋地，那劲儿头哪像是一个七十多岁的老人啊，简直就是一个十七八岁血气方刚的棒小伙。想到这些，顿时觉得现在周围阴风习习，好像有多少双眼睛在关注着他们。很不自觉的往哥哥身后靠了靠。
　　等到了父亲身边，李正扬先抓住李远志的手，然后说“爸，玩了半天了，饿了吧，咱们回家吃饭去了”。
　　李远志立即露出了笑容，笑道“正扬啊，你怎么才来呀，你妈在那边挖菜呢，走，一起过去帮她挖点，中午回去蒸菜窝头”。
　　李正扬连忙墩身将父亲背起来，并答应着“好，我先把你送回去，一会儿再来接我妈”。
　　等李正扬背起父亲，随即就听到背后传来呼噜声，李远志已经睡着了。
　　兄弟两人往村里走，李伟扬就问“哥，咱爸天天这么闹腾么”？
　　“也不是天天这样，平均两三天一次吧”。李正扬说着，突然问“咱爸今天出来是从东边转的圈还是从西边”。
　　李伟扬也没多想，顺嘴说“东边”。
　　李正扬松了口气，把父亲放下，就地坐在一个坟堆上说“坐下歇歇吧”。
　　李伟扬赶紧靠在哥哥身边，回想一下刚才哥哥的问话，就说“这还有什么讲究吗”？
　　李正扬掏出烟来，给弟弟一颗，两人点上烟。李正扬这才说“你们都不在家不知道啊，咱爸这么多年来折腾，你大侄子都给他有的没的取上电影名了，你刚才看的叫激战无名川。但是从东边出的村，爸爸那叫长途奔袭，还没完呢，一会儿还得闹腾。要是从西边出来，那叫穿插，就闹腾完了。这是在家里住，要是再大寨田那边，出来上大寨田，那是打的淮海战役，出门奔后边的水塘，那就是渡江战役，你要是有心，就在家住一段时间，慢慢了解”。
　　李伟扬听哥哥这么说，心说我才不回来呢，这一夜就够我闹腾的了。我也没那胆量整天跑坟地里陪着他。但是，有突然间好像是良心发现了说“哥，我是真没想到，这些年苦了你，辛苦你了。爸要是这么闹腾，你一个人确实够累的。你就别管了，我去和我姐商量去，我三哥离得远回不来，我俩去找我二哥，抬也要把他抬回来。我姐就算了，她一个女的，以后我和二哥，每个星期一人回来陪爸一夜，也好让你有个休息的时间”。
　　李正扬看着弟弟，心里还是感觉很暖的，弟弟终于理解他了。也就顺嘴说“你还上班，要回来就星期六回来，别耽误了工作，至于你二哥，我看够呛”。
　　两人正说着，就见李远志一下子醒来，站起身来，抓住他的那根木棍喊道“二连向左迂回，三连向右穿插，一连跟我冲”。说着话，端起棍子就冲了出去。
　　李伟扬看着跑出去的父亲，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连忙抓住李正扬的手说“哥，这咋办呀”？
　　李正扬站起身来笑笑说“我都习惯了，看我的”。于是站起身来高声喊“李远志，你给我滚回来，竟敢擅自违抗军令。现在要炮火覆盖前方，把你的人都给我撤回来”。
　　就这一嗓子，跑出十几米的李远志站住了，李正扬连忙过去把他背起来，连哄带骗背着他，带着李伟扬走出坟地，回到了家中。
　　李正扬没想到的是，这次李秀兰和李伟扬是用了什么法子，到了星期六就然真的把二弟李飞扬给弄回来了。
　　吃着饭，李伟扬主动开口，说起轮着回来照顾父亲。李飞扬也是非常痛快的点头答应，并表态说“哥，伟扬，你俩两头，我在中间，每周周三或者周四回来一次，晚上住下陪着爸爸”。
　　这顿饭，李正扬感觉这是这么多年来最为和谐的一顿饭。因为飞扬的表态，梁琼玉也是说了一些冠冕堂皇的感谢话。饭后按照李伟扬当初的想法，让刘秀兰周六周日两天在家做饭伺候爸爸，晚上不用过来，怕她对付不了。
　　虽然李正扬也是拍李飞扬和李伟扬也不行，但是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也只好答应，让他们回来试试，如果实在不行，还是自己一个人靠着，不耽误大家的工作。
　　事情就这么算是定下来了。到了星期三，李飞扬回来了。他不愿意住在大寨田的养老院里，就和父亲回到了村里的房子里。一夜无话，父亲睡得很踏实，中间也没有起来闹腾。他不由得怀疑李伟扬找他说的那些话了，认为这是哥哥和弟弟骗他。
　　一转眼，又是一个星期过去，周四，李飞扬回来了，晚上十点多，见父亲没有闹腾，李飞扬坐在一边，心中不由得放松下来，招呼着父亲躺下睡觉。
　　刚躺下没有几分钟，李远志起来了，只穿着短裤，摸过他那根棍子，喊道“正扬，正扬，我要去厕所”。
　　李飞扬赶忙说“爸，你是拉呀还是尿呀，这屋里不是有尿盆吗”。
　　“不行，我要上厕所，要不在屋里解不下来”。
　　见父亲说话非常正常，李飞扬就赶紧的拿起上衣给他披在身上，说“披上件衣裳，外边冷”。
　　李远志也就非常听话的披上以上，李飞扬开门，父子两走出屋来。一出屋门，李远志突然向后撤步，双手握住棍子做了个向上挑的动作，喊了声“杀”。就这一下，将李飞扬挑翻在地。这还不说，见李飞扬倒地，李远志那是动若脱兔，挺棍子向李飞扬刺来。
　　这一下，李飞扬反应过来，父亲这是闹开了。不容他多想，急忙就地一滚爬起来，他的想法是爬起来把父亲摔倒，然后啥事都好说了。但是事情没有他想的那么简单，李远志连续几次刺下来，李飞扬连续翻滚，根本就没有起来的机会。李远志也就没再刺他，而是转身打开院门跑了出去。
　　李飞扬爬起来，连忙出去追父亲，见父亲往村西跑去，一下子想起了李伟扬对他说的，父亲向西去那是穿插，向东去那是奔袭。他知道父亲这是要去坟地，紧跟着跑几步，他不跑了，他害怕呀。掉头往梁琼玉家的那所老房子跑去，因为他回来了，所以大哥在那里住着。
　　等他把李正扬叫起来，兄弟来找到坟地里。早就没有了李远志的踪影了。李正扬就埋怨他说“这么大人了，你怎么还不如伟扬呢。伟扬还在坟地里跟了咱爸一夜呢”。
　　李飞扬也不说话，心里知道自己这次做的不好。两人大晚上的在这坟地里转悠，上哪去找李远志呀。几辈子留下来的墓地，放眼望不到边的坟头，谁知道能有多少坟头呀。李远志要是累了或者是闹过那一阵去，在里面躺下睡了，根本就没处找去。
　　两人在坟地里转悠了半天，李正扬是习惯了，不急不慌的，掏出烟来自己点上，再递给李飞扬一颗说“别急，这种事儿我也遇到过，只能慢慢找”。
　　两人又找了有半个多小时，终于找到了李远志，他躺在地上睡着了，李正扬小心的把他背起来，兄弟两人往外走。走着走着，李飞扬突然说“哥，这片坟地也太大了，得占地几十亩了吧，你现在是村长，还不及时的响应号召，把它给平了”。
　　李飞扬是为了自己考虑，想的是，以后回来陪父亲的时间长着呢，每次都跑到坟地来，他可受不了，所以才这么说。见哥哥没有反应，就继续说“这么大一片地，现在村里都在种菜，这要是改成菜地，那得是多少钱啊”。
　　李飞扬是说者无意，李正扬可是听者有心了。没有回答李飞扬的话，是因为心中再想着怎么开口平了这片坟地。
　　回到村里待了这几年，对村里的习俗，李正扬是深深地知道的。要说平了坟地，这就是等于挖了人家的祖坟呀，在村里给钱也不行啊。这不是等于挫骨扬灰平了人家老祖宗吗。所以，这件事要慢慢来。
　　第二天，李正扬没有在村委说，而是找到五爷说了一下想着平了坟地的事儿。五爷的反应与他一样，说道“就是响应国家号召也不行啊，现在有没有明文规定，咱们村自己非要打破这个传统，正扬，你得小心再小心，会得罪村里很大一部分人的”。
　　在五爷的建议下，李正扬召集村委的人商量了一下。五人当中也就刘德才一人支持他这种想法。其他人没说反对也不说赞成，最后大家提出建议，找村里的年龄大的，也就是德高望重的人商量一下，看他们的想法，要是多数人觉得有理，那就平。
　　遵循大家的建议，村委召集村里的老年人商议平坟的事儿，几乎是得到一致的反对。这件事儿也就只能搁置下来。但是李正扬要平坟的想法，却在整个村里传扬开来。一时间李正扬的名声在村里一落千丈，招来了满村人的骂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