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嫡小姐》员外

55、第 55 章

　　那个人

　　群芳潋滟景难绝，我自成林引一方。我的名字便是冷芳林。
　　我出生的时候，父亲刚刚外放回到皇城之中成了一个五品小官。虽然官位很小，但父亲还年轻，所以他总是在我和母亲面前胸有成竹的说以后要做到一品大员。
　　小时虽懵懂，但文官治国，武将独树一帜的局面还是略知的。那个时候，虽然镇国大将军银尘被派回了临州，但银家的嫡小姐从出生，周岁，到每年生辰都有很多皇宫内外的赏赐道贺。而很久之后的选秀名单上，我才知道与她的出生只差了三个月，而这样的天差地别一开始我并不在乎。
　　父亲的官位虽只五品，可也是全家的积蓄送给了曾经的同窗，时任刑部尚书的卫大人才换来的一个好差事。并且，因为这一层关系，我们两家的交往也渐渐近了起来。卫家在皇城之中的地位很扎实，不仅是因为卫大人是当朝丞相的女婿，丞相的下一任继承人，也因为卫家的嫡女卫凝芙被赐给了当朝太子为太子妃。
　　因为年龄尚小，所以卫凝芙还是在卫府居多，因此我与卫凝芙的姐妹情谊也得以延续。卫凝芙比我大了两岁，是一位善良大方，文雅温柔的人，她很照顾我，并没有因为我们家需要巴结她家而轻视我，而那时的我心中对自己的规划就是情投意合才子佳人，所以并没有对太子妃这三个字心生异样，只不过，对太子妃为什么不选银朝星我有点好奇。
　　因为年纪小藏不住事，也因为和卫凝芙的姐妹情深正当时，所以我提出了问题，她也为解答了问题。
　　当时的银氏如日中天，皇家不想多一份外戚专权的烦恼。
　　也对，虽然银氏的权利中心是镇国大将军府，但借由大将军府，银氏的人早已经渗透了朝廷文武大大小小的阶层。那时的银朝星对我而言是遥远的，卫凝芙也是即将离开的，所以这个事情只是过眼烟云，很快我就去想未来的才子是什么样了。
　　若一切真的这样发展，我不知道是幸运还是遗憾。
　　那日风光正好，我与卫凝芙正在她的房间里鉴赏才子们的工笔写意，却得小丫鬟通报太子景宣和来访。因两个人定亲一年有余，所以也不避讳，来卫府必看卫凝芙。
　　可这却是我第一次赶上。微微一笑，略带调侃的告辞之后，我顺着出府的路走去，一袭浅蓝色的衣裙却被池塘边的草枝刮住了。我低眸看着随侍的小丫鬟帮我将衣裙弄好后一抬头，波光潋滟清光好，满园美景映周正。而我的一句“小心”也将差点被鱼儿跃水溅到衣裳的人引到了自己面前。
　　我知他就是太子景宣和，因当时并不在意也为了避嫌，所以并未想搭一句话，可他却问了我的姓名。我想即使不说他也会问卫凝芙，若产生那样的误会也不好，便答了他。可叹当时还自作聪明的觉得我一个小官的女儿也不会有人记得一二，哪曾想第二次的见面便是他有预谋的勾引了。
　　多次的‘偶遇’，我心里已经有了一些计较，但他带给我心上的涟漪却压住了想走开的想法。说实话，除了他是已有婚约之人外，他完全符合我那‘才子佳人’的展望，英俊潇洒，风雅有趣，进退有度，因此我逐渐将心内的愧疚和避嫌忘却，次次陪他从侃侃而谈到长吁短叹。
　　他对我说，当朝太子虽然也想要风花雪月的一场情爱，但想要坐得稳这个位子就必须舍弃这些，他不讨厌卫凝芙，可对方却总是对他抱有‘唯一’这个期望，他很苦恼。他的唯一只能是江山社稷，可他不能对卫凝芙这样说，因为说明了两个人都会痛苦，可对方是无辜的，所以他情愿一个人承受这个痛苦。
　　毕竟，即使说出来，也不会改变两个人没有能力选择身边人的境况。
　　开始我不明白他为什么要一直和我说这些，但越往后，我却明白了两件事，第一是我爱上了他。第二，他只是在利用卫家巩固自己的太子之位罢了。
　　意识到的那刻起，我开始将这份爱默默的转化为对卫凝芙的羡慕嫉妒，以及轻视。若我是卫凝芙，肯定不会让自己落到如此境地，我一定会在成为最能帮助他的人同时也会成为他心里最特别的人。
　　可那终究只是空想。
　　卫凝芙还是正式成为了他的太子妃。既定事实摆在眼前，看着娇羞愉悦的人，我决定将所有的心思收起来，只做一个卫凝芙的好妹妹，和那个人从此不再相见。
　　可就在他要从前殿回来我离开需要陪伴的卫凝芙之时，却再一次从离开的小径上遇见了他。心内的惊讶和害怕叫我转身想逃，可还是在跌倒前落入了一身婚服的他怀里。良久，他只对我说了两句话，一是要将我父亲的官位提成三品，二是，叫我等他，
　　“我一定让你做皇后。”
　　这句话我当真了一辈子。
　　回家后的不久，父亲果然被已经如愿以偿成了丞相的卫大人提拔成了工部侍郎。随之而来的是父亲知晓了我和他的事情，我一方面惊喜于他的‘表明心意’。一方面害怕父母觉得我是一个不知廉耻的人。可父亲非但没有责怪于我，甚至还很欣赏我这样的‘做法’。父亲觉得我本来就是被出身耽误了出头之迹，而现在也算是一个机会，等以后我成了妃子，他也算对得起卫家的列祖列宗了。
　　对此，我并未多说，妃子？我要做的是他的皇后，唯一的皇后。
　　因为他和父亲越来越多的接触，所以我一直在等着卫家的悲剧，每次看到卫凝芙，看到她的开心，我总是替她感到悲哀，却从没想过有一天我的下场比她还惨。因为，当时的我还关心着一件事，那就是为什么他不选择银朝星，而他告诉我，银朝星和卫凝芙一样，而这样的人不适合他。
　　我不置可否，因为皇上病危，身为太子的他开始执掌国事了。忽然之间他变的很忙，要一边在明面上与大臣们友好的周旋，一边在暗地里与工部尚书闻人杰以及父亲琢磨卫家。终于，在皇上驾崩的时候，他和卫丞相因为对皇帝下葬礼仪的不同看法僵持了起来，而顺着这件事情，闻大人和父亲也查到了卫丞相贪污的事情。
　　在皇家葬礼的事情上动心思，这让他的火气迅速上升，完全没有考虑到卫凝芙有身孕就和她起了争执。而卫凝芙也还沉浸在单纯的认知中，并没有察觉到这是她最爱之人的阴谋，所以倔强的要回去质问。而就在她大张旗鼓的出宫后，被他特意引出来的镇国大将军府老管家也驾马车出了府。
　　两车相遇，卫凝芙的马车受了老管家马车香味的指引而受惊暴躁，最终导致卫凝芙一尸两命惨死长街之上。
　　本来，即将执掌凤印从太子妃升为皇后的卫凝芙惨死，罪魁祸首就算不满门抄斩也要杀几个泄愤，可对方是镇国大将军府，虽然这些年银家只有三个女人在皇城之中，可却没有一个是省油的灯。我也终于明白为什么卫凝芙和银朝星成不了好姐妹，因为两虎相争必有一死，卫家总想让银家死，可他没有那个实力，最后只能搭上自己徇私舞弊贪污受贿的罪名被诛杀九族。
　　皇上把卫氏处理了，卫凝芙连一个皇后的封号都没留下。
　　我依旧是自信的。
　　除掉卫家，让群臣看到了皇上的手段，这算是坐稳皇位的第一步。接下来，他提拔闻人杰成了丞相，而父亲被调成了户部侍郎。我问皇上为什么不给丞相之位，他和我说因为我们冷家才是他的亲信，是他一手提拔上来的忠臣，而闻家是野心家。户部这个位置，他相信父亲会很快离开的。
　　我明白了皇上的意思，所以安静的等待着，果不其然，登基大典一过，我理所应当的出现在了秀女的名单之中。只是看着上面银朝星的名字，我心里由卫凝芙死去而消失的刺又长了出来。我怎么能将这个熬走了好几任丞相却依然屹立不倒的银氏和别人对比呢。
　　银朝星，她才是我最大的威胁。
　　好不容易迈出进宫的第一步，我不能让她堵死，所以我趁着银家现在也不消停安插进了人。消息很快传回来，银朝星对进宫很积极，那我绝对不能让她活。只可惜半路被闻家那个庶子占了先机，不过，好在也让银家那个更为嚣张可怕的二小姐成了满皇城的笑柄。
　　而更称为意外之喜的，则是我听闻了银朝星因为闻家庶子放弃了进宫的机会。我在成为皇上唯一的妃子当晚在宫殿里笑出了声，放着皇后不当，跟了一个庶子，还是一个即将被皇上榨干最后一丝价值的庶子。
　　果然是又一个卫凝芙。
　　我开心，但我还不能彻底放心，所以我将宝灵送到了那个不容小觑的姜管家身边，宝灵也顺利的跟在银朝星的左右。
　　我要时刻看着她，直到她死去。
　　银朝星在闻家过的最惨之时，是我在宫里和皇上最快乐的时光，每日他处理完国事总是第一时间来到我的面前，虽然有时也会宠幸别的女人，但我从来不将她们放在眼里。此时的我虽然只是一个妃子，但依然穿着最艳丽夺目的衣裳在宫里行走。那位善良的，喜欢岁月静好的人只因为他的一句“红色好看”便所有清雅的衣服扔掉从此只留下从前不喜欢的颜色了。
　　其实，我原本也是一株清丽淡雅的仙姝，却为他将花瓣染成了墨色。
　　我没想到，银朝星脱离了我的掌控，原来她做的事情和皇上是殊途同归。而我更没有想到的是，我牺牲了这么多，到头来闻家覆灭后，她非但没有被株连九族，甚至还重新在皇上的嘴里获得了“银小姐”称呼。
　　皇上只说了三个字，但却告诉了众人，闻家的事情只是一场梦，她银朝星依然是有实力坐上皇后之位的。
　　我质问皇上这样的情况，问他为什么骗我，可他还是多年前那个与我谈心的样子——
　　他说，银氏牵连着大半个朝廷，他现在得罪不起。
　　他说，在我的身上看到了卫凝芙的样子。
　　我应该从来都知道情爱不是他心里最重要的，可我没想到自己依然没有在他的心里占据一席之位。我害怕了，我感觉到皇上对我的喜欢在一点点的减少，虽然也不会对银朝星怎么样，但我还是害怕的睡不着觉。已经升了刑部尚书的父亲和母亲来看我，他们让我放心，只要父亲一直向上升，让皇上能仰仗的人只能是冷氏，那么我就不会被银朝星压制。父亲的坚定让我彻底明白了皇上与权臣之间的关系，但我情愿被皇上利用，只希望我的牺牲，能让自己成为他身边唯一的特别。
　　因此，我不会给银朝星压制的机会。
　　所以我启用了宝灵，只是宝灵却失手自己死了，可我知道这个消息的时候，既不但心银朝星已经知道我的存在，也不嫉妒有那么多的男人帮她。既然有那么多的男人帮她，那就娶走她不要让她进宫啊！
　　果然，看着跪在皇上面前求娶银朝星的齐王我的心里很开心，银朝星若是嫁给齐王——皇上总不至于去抢夺亲弟弟的人吧。
　　皇上竟然没有当场表明态度。
　　齐王走后，我看着依然面无表情的皇上，向他说就算银朝星不当皇后给齐王做妃子也是一样成了皇家的人，一样可以用。我承认我是表现的太明显一些，也以为是皇上看出我的心思才生气而去，但其实，皇上那时候就对银朝星上了心。
　　这件事情的最后，我要感谢皇上的心中还有同胞之情。可看着银朝星成了齐王正妃，看着她能经常进宫，我还是有点不放心，但这个时候后宫进了太多的人，我不得不将银朝星向后推了。
　　皇上真是好一手掩护。

　　可我在后宫为他平衡各方势力，父亲为他在前朝寻找每个官员的把柄都抵不过没有情的皇家心中利益。
　　皇上上位后最大的隐患，越王党被彻底消灭，银大将军也将圣月国打的屡屡后退，好事成双，皇上专门为银家举办了宴会，看着皇上亲赐给银家两位小姐的奖赏，我彻底感受到皇上对我的喜欢要消失了，皇上不仅要依仗在临州的银大将军将圣月国重新归回版图，更要镇国大将军府所代表的整个银氏家族。
　　我决不允许皇上需要别人。
　　银朝星现在明面上是齐王妃，那么只有银南星更合适进宫，我知道银南星和秋风简的事情一直被银夫人拦着，那么我就来做一回成人之美，我启动了那个一直潜伏在将军府的小丫头，叫她杀了银夫人，这样一来，银朝星是自己的弟弟的正妃，银南星会嫁给情郎，那么皇上能依仗的依然只有冷氏。
　　可我没想到皇上竟然这样需要银氏，三言两语就找到了替死鬼。并且，作为补偿，依然让银南星进宫做了皇后。
　　银南星以前的恶名响彻皇城内外，所以她一进宫我就知道她的傻是装的，看着她飞扬跋扈明目张胆的和我说，她知道我所做的一切，她不会让我轻易的死去，她要折磨我，要让我求生不能求死不得的时候，我虽然气极，但却没办法。
　　因为她是皇后，我是贵妃。
　　再好的封号有什么用，也不过是一个侧室。
　　看着银南星动辄打骂宫女折辱太监私设酷刑，我即便告诉了皇上也没用，因为皇上现在更需要银南星。而银南星也不傻，她知道了我的痛处是皇上，所以还每每将来我这里的皇上抢走，日子长了，皇上便也不来了。
　　别的我都可以忍，唯独皇上。
　　我亲自去前殿看望皇上，妄图唤起一点昔日的情分，可最终换来的只有他怒斥我嫉妒心太强，不懂事，根本只是在用爱做借口为自己眸利。
　　我枯坐了三天，最终选择忍了下去，既然你骗了我，那我又何须痛苦的等你垂怜。银南星是在报复，她早晚会自食其果，而我需要做的依然是安静的等待。因为父亲早已经启用了一条埋伏多年的人脉。
　　临州战事的捷报越来越多，银氏终于被推上了到功高震主的的位子，这都是父亲和圣月国联合起来的假象。我一开始并不同意，我是想要银氏消失，但不想做卖国贼，但父亲告诉我，唯有这一条路才能尽快将银氏整垮，不然等我死了，银氏还在屹立不倒。
　　若是那样，我情愿牺牲一切只换取银家覆灭。
　　终于，从前线传来了银尘阵前吐血而亡的消息，我很开心，银氏终于要开始瓦解了。
　　我终于不用再躲在深宫了，因为银星旗将临州丢了。从此后，无论她们姐妹哪一个，我都不用再忌惮了。
　　更欣喜的是，银南星居然拿剑直指皇上，质问他为什么不彻查银尘中毒的事情，为什么不将杀死银夫人真正的凶手交出来，为什么这么没用。
　　很好。
　　皇上终于大怒，不仅下令封禁了镇国大将军府，还撤销了银南星的皇后之位将她囚禁在冷宫。后宫之事全部交由我管理。
　　皇上终于又恢复了以前的样子，开始对我异常温存，我陷入了这样的假象之中不能自拔，一心只想着就这样一直在皇上的身边天荒地老。
　　对，这样才是对的。
　　为了避免这样的情况被打破，也感觉到皇上此刻并不在乎银南星的死活，所以我特意去了趟冷宫。
　　阴暗破败的房间，看着被自己叫人打断双腿活活折磨的不成人样的银南星，我的心里舒畅极了。而发觉到我的她倔强的看过来，尽管双眼充满杀气，但又能怎么样呢？她连爬起来都做不到。
　　我语气轻松的告诉她银朝星的艰难，银氏的处境，以及这些都是皇上在利用她，利用银家故意做的，为的就是让我顺利坐上皇后之位时，她恶狠狠的“呸”了出来。
　　我笑了。
　　然后我说这些是夸张了点，但银家功高震主，威胁皇权多年，皇上就是要借由这次让银家永远翻不了身时，她信了。
　　“你……你们不配做人……我要杀了你……”
　　这是银南星说的最后一句话，没有怒吼，因为她用全部的力量向我爬了过来，但最终抬起的手在离我一寸远的时候，气死了。
　　我喜欢银家人在我面前显出的无力感。
　　喜欢的很。
　　我知道银南星此时怎么样死皇上都无所谓，银家已经倒台，银朝星再怎么做，齐王也不会因为她和皇上作对，而银星旗一个平民又能怎么样，天下，终究还是冷氏的天下。
　　可我还是小瞧了银朝星，就在父亲带着群臣请求封我为皇后之时，银家居然送上了父亲和圣月国联系的证据。
　　我绝望了。
　　我哭着请求皇上饶了冷家，我愿一人承受所有罪责，我以为这么多年的牺牲皇上会有一点动容，可最后，他还是一脚把我踢入了冷宫，将父亲关入了死牢。
　　但我有了希望，因为我还活着。我在冷宫里想清楚了是父亲在朝堂上的价值还没被皇上榨干，所以我再次陷入了安静。
　　时机到来的很快。银星旗大胜圣月国重新坐上了将军之位时，我用最后的私藏换了一套红色的衣衫。我知道，这个时候只需要给皇上一个理由，我就能将冷家带回和银家分庭抗礼的状态。
　　果不其然，皇上重新宠信了我，封我为贵人的同时还任命父亲为礼部侍郎。冷宫一趟，我已经不管皇上对我的心意到底是真是假了，只要能待在皇上身边，我怎么样都行。可就在皇上想要给我皇后之位时，银朝星居然又跳了出来。
　　我看着她起身去假山和皇上私会，那装清高的模样，难道一个齐王妃满足不了她了吗？齐王也是一个废物，居然也任由自己的王妃被抢走。
　　哦~~原来银朝星是冲着我的命来的吗？蠢才。笑话。我的命永远掌握在皇上的手里，你银朝星又怎么能拿的走呢？反而是你，你来学你妹妹那套想和我斗？别说皇上就希望你和我斗，且你身边的那位姜辛墨才是给了我机会。
　　但我将姜辛墨的事情向皇上说了后，皇上不仅驳斥了我，甚至还将银朝星封为了皇后。
　　不！为什么！
　　我在皇上身边待了这么多年，为什么皇上这么无情？为什么银朝星要和我作对？
　　她必须死！
　　我得不到，大家都别活！
　　我的皇后之路只剩下了银朝星挡在前面，所以我决定在皇后大殿参拜的时候杀了她。可我刚动手，就被那个姜辛墨制住带走了。我明白了皇上为什么因为他驳斥了我，而我也要感谢他将银朝星带到那遥远的西南圣月国。
　　那个蛮荒之地，只要银朝星去了就永远无法回来了，甚至连活着都很难。
　　而一个女人换一个国俯首称臣，边境安康，对于皇上来说也是值得恭喜的吧。可我恭喜的话全成了耳旁风，看着皇上凝视远方，我看出了他有不舍。
　　而这不舍让我又害怕了。
　　我装作在御花园偶遇齐王，看着他那一脸惆怅不舍的样子，我拦住了他，
　　“银朝星已然是皇后了，纵然她不去圣月国也不再属于你了，当年皇上为什么那么久才同意银朝星和你的婚事？就是因为已经对她上了心。只是那时皇上还念着你为他尽心尽力所以不想伤你的心。如今，你已经逐渐抽身皇上也有足够的势力了。你一直为皇上着想，可皇上现在满心满眼只想着和她恩爱长久，你以为是我嫉妒才会说这些吗？你应该知道章天翊出现了吧，可你不知道章天翊的条件就是银朝星吧，这原本是一件好事，可是皇上居然舍不得了，皇上舍得亲弟弟，却舍不得一个曾经想杀干摸净的罪臣之女去换取边境安康。唉，以后你就要日日欣赏自己曾经的王妃和亲哥哥天长地久了，齐王殿下，你可真是一个好弟弟。”
　　多说无益，这些话说完我便转身离去了，结果第二天，齐王果然拖着“病弱”的身躯上朝带领群臣请旨皇上同意章天翊求娶和亲公主的事。皇上和齐王都知道章天翊想要求娶的人到底是谁，所以谁也不肯妥协，皇上在看了下面跪着的群臣一柱香后才僵硬的同意让礼部甄选皇家郡主赐婚。
　　一切落定，银朝星的皇后成了灵位，在皇上将她改为杨岚宛封为镇国公主嫁给章天翊的当天，齐王出家去了。
　　我笑他白白生在了皇家。
　　瞧瞧我，我们冷氏才是最适合皇家的人，皇上命我的父亲——吏部冷尚书亲自主理银朝星的婚事，亲自送她去圣月国。而我则终于成了皇后。
　　我站在了皇上的身边，现在，我就是皇上唯一可以信任的人了，无论是因为什么，只要我还有用，那么我就会是一直站在皇上身边的人。
　　爱不爱的，真的已经离我太遥远了。
　　而我与银朝星，甚至连生死都不重要了，因为我们就是对方一辈子唯一的敌人。
　　圣月国很远，但只要我感觉到她还活着，我就不想让她好过，更不想让她善终。当然，更要防着有朝一日她再回来。
　　只有死人才让我放心。
　　银朝星啊，若是没有你，我和我的少年帝王不会只剩下互相利用！
　　我通过父亲的人联系上了同样在圣月国恨银朝星恨的牙痒痒的慕义霜，我要让银朝星活着不消停，死也落不到好下场。
　　可天高皇帝远，朝中新人不断冒头，后宫的美人也一茬比一茬年轻，各方面都使我心力交瘁，我渐渐的顾不上她了。
　　野火烧不尽，终于，朝中出现了冷卫两相并驾齐驱的情景，我知道冷家的大限是到了，但我来不及做任何的弥补。
　　冷氏倒台了，银氏复起了，我只求皇上能念在我这么多年尽心尽力将我逐去冷宫，不要让我离他太远。可惜，皇上连最后一句话都没给我。
　　皇上身边的太监过来，我很顺从，以为皇上终于要杀了我，可想不到再次睁开眼睛，却看到了依旧如昨日的银朝星。
　　什么叫杀人诛心？
　　皇上连痛快死去都不想给我。
　　你好啊，我一辈子的敌人，对啊，都是我做的，怎么样，我做了这么多，你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我活了这么多年对不对？来杀我啊？
　　再见吧，这个世上我已经没有一丝牵挂了。

　　我牺牲了全部，却换不来那个人的一次在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