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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4、第54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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蒋宗晚上在公司加了会班,柳纯茹一直都陪着他,后来实在怕他熬不住,就劝他先回家,蒋宗经不住她软磨硬泡,终于答应回去,谁料车子刚到家门口,柳纯茹搀扶着他下车的时候,蒋宗突然朝地上栽了下去。
等她们赶到医院的时候,就看到周彩洁和柳纯茹坐在外面的长廊上哭,旁边跟着管家和保镖,蒋佩云红着眼眶跑到两人面前,急切问道,“我哥怎么了,好端端的怎么会晕倒?”
柳纯茹含着泪摇头,“他这几天工作特别忙,有时候经常工作到凌晨三四点,怎么劝都不管用,医生说他是太累了……”
蒋佩云看着抢救室的大门,心里莫名发慌,这要多严重才需要进去抢救,前几天状态还挺好的,这也太突然了。
她心里想着,走到周彩洁旁边安慰她,“妈你别哭了,我哥肯定会没事的…”
话还未说完,抢救室的门打开,穿着白大褂的医生走了出来,他摘下口罩,满脸歉意的道,“对不起,病人没有抢救过来。”
周彩洁直愣愣的盯着他,“你说什么?”
医生无奈,又把刚才的话重复了一遍。
“你胡说八道!”周彩洁姣好的面容上划过一抹戾色,冲上来就去揪医生的衣领,“我儿子这几年身体都好好的,平时连小病都没有生过,怎么会抢救不过来,怎么会抢救不过来!”
她一辈子以端庄贤淑的模样示人,就连蒋成死的时候,她都没有这样失态过,可蒋宗是她的儿子,是她第一个孩子,当年的车祸没抓到凶手,已经足够她愧疚自责,现在因为工作劳累把一条命弄没了,这叫她怎么接受!
蒋佩云哭着去抱她,柳纯茹也呆呆的坐在椅子上,脸上一片冰凉,等她抬手去摸的时候,才发现摸了满手的泪水。
蒋文桦走到她身边,还不待开口,柳纯茹就站起来扑到了她怀里,呜呜痛哭了起来。
许白像个局外人,默默地站在那里看着抱在一起痛哭的一家人。
蒋成死的时候她还会掉两滴泪,可蒋宗和她没什么交集,自然也不会有亲情在,他甚至在她婚后第一次去蒋家的时候,还试图占她的便宜。
她哭不出来。
可她是蒋家的人,如果一点反应都没有,其他人肯定会有意见。
许白低下头,酝酿了一番情绪,再抬起头来时,眼睛微微泛红,她走到医生面前,说道,“我陪您过去先把证明开了吧。”
现在这个情况,也只有她能稳住情绪帮忙去做这些事情了。
这天晚上,许白和蒋文桦一起留在了老宅,佣人们备好了晚餐,一家人陆续落座,却没有一个人去动餐具,气氛压抑到了极点。
这么短的时间里,蒋家突然没了两个人,一个是集团的董事长,一个是集团副总,这消息传到外界可想而知会引起多大的轰动,考虑到多方利益和舆论影响,这次的葬礼没打算大张旗鼓的办。
周彩洁坐在主位右手边的位置,之前蒋成还在的时候,他都是坐在主位上,现在不在了,就空着,而对面第一个位置原本应该是蒋宗的,如今蒋宗不在了,也空了。
整个席间剩下五个女人。
周彩洁是当家主母,她不动餐具,没人会当第一个,就在众人以为她会就这么坐下去,或者突然离席的时候,她忽然开头问道,“是你做的吗?”
这句话来的莫名其妙,但所有人心里都清楚,她问的是谁。
蒋佩云眼睛还肿着,她带着浓重的鼻音说道,“妈,能不能先吃饭,我饿了。”
周彩洁没有理会她,径直抬起头来,看向蒋文桦,“是你做的吗?”
蒋文桦坐在她斜对面的位置,淡淡的道,“周阿姨这是什么意思,我听不懂。”
周彩洁木然的目光陡然变得凌厉慑人,“你不懂?”她冷笑一声,“你爸尸骨未寒,你就忍不住对自己大哥动手,他若泉下有知,知道自己生了这么个狼子野心的东西,一定后悔当年将你带回家!”
“妈,你疯了!这关我二姐什么事!”蒋佩云急忙出声制止周彩洁继续说下去。
周彩洁挥开她的手,“还有你,吃里扒外胳膊肘往外拐的玩意儿,你哥都被人害死了,你还帮着罪魁祸首说话,你的良心是被狗吃了吗?!”
蒋佩云眼泪瞬间就滚落了下来,她摇着头,“妈,你别说了行不行,还嫌我们家现在不够乱吗?”
周彩洁抬手就扇了她一个耳光,“你给我住口!”
蒋佩云捂着半边脸,呆呆的看着她。
柳纯茹看到蒋佩云脸上的红印子,她怕周彩洁发飙再给她一耳光,赶紧站起来走到蒋佩云这边护着她,“妈,佩云也没做错什么,你干嘛打她。”
周彩洁抬头瞪向她,“我打我自己的女儿,关你什么事,你现在应该挺高兴的,平时那么喜欢出去玩,宗儿不在了,以后也没人管你了,想去哪儿就去哪儿,就算是改嫁我都不意外。”
她句句带刺,把在座所有人得罪了个遍。
最后竟是连许白也不放过,明里暗里嘲讽她坐过牢,蒋家之所以变成这样,都是因为她太晦气。
蒋文桦看着精神状态有些不正常的周彩洁,她平时脸上面具戴的挺好的,很少特别直接的对她们发火,但是儿子死了,她就像失去了依靠,失去了活下去的动力,干脆破罐子破摔,什么也不在乎了。
那些在蒋成这个一家之主面前,压抑了几十年的情绪像是突然得到了释放,一夕之间全然崩塌了。
想想也是,人都不在了,还演什么戏,装什么慈母。
“周阿姨对大哥果然是爱之深切,我很能理解您现在的心情,大哥出事,我并不比您心里好受多少,法医那边结果都出来了,大哥的确是猝死而亡,您非要怀疑我,我也没办法。不过还是要提醒您注意身体,咱们家经不起再出其他意外了。”蒋文桦漫不经心的说道。
这话听起来很无辜,可落在周彩洁耳朵里就是得意、炫耀、甚至是幸灾乐祸!
她已经做不到用正常的心态听蒋文桦说话了,因为每一个字都让她恶心透顶,恨不得拿刀子将她千刀万剐才解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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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彩洁病了,心理上的疾病,发作起来打人咬人,逢人就说蒋文桦是杀人犯,都这个样子了肯定没办法再参加蒋宗的葬礼,于是蒋文桦就找医生给她注射了安定剂,关在房间里,派人24小时看守。
蒋佩云哭了好几天,哭的身体撑不住就开始发烧,但蒋宗的葬礼她是必须要参加的,家里现在也没什么人了,她不能不去。
许白则一直陪在她身边,这次来吊唁的人比上次少了一半,大家进来就是走个过场,连哭都哭的没那么走心。
“还撑得下去吗?”许白感觉到蒋佩云身上烫的厉害,出声问道。
蒋佩云嗓子哑的说不出话来,只是轻轻地摇头。
蒋文桦将宾客一一送走,她来到两人身边,“阿白,你带佩云先回去。”
蒋佩云看着她,泪水再次从眼眶中滚落下来,仿佛在无声的表示,她不想回去。
蒋文桦伸手把她揽进怀里拍了拍,“你在这也帮不了什么忙,我还得找人照顾你,回家吧,有阿白陪着你,不怕。”
从许白这个角度,可以看到蒋佩云紧紧抱着蒋文桦,脸上的表情如孩童般依赖,她心里莫名涌上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怪异感觉。
最后蒋佩云恋恋不舍的离开了蒋文桦的怀抱,在她千叮咛万嘱咐下,跟着许白走了。
等到所有人都走后,整个灵堂变得空荡荡的。
唯有不远处遗像下方,隐约有低低的哭声传来。
柳纯茹身披重孝跪在那里,纤弱的身体随着抽泣正轻轻颤抖着。
蒋文桦一步步朝她走了过去,看着遗像上蒋宗的脸,出声道,“后悔了吗?”
柳纯茹身子一僵,果断擦了擦眼泪,“看来我演的还挺像,连你都被骗了。”
蒋文桦走至她身旁,对她伸出手,“辛苦了。”
柳纯茹把手放到她手心里,慢慢站了起来,“这有什么辛苦的,我巴不得早点把他送走,这样咱俩以后就不用偷偷摸摸的了。”
蒋文桦眼神是前所未有的温柔,她把柳纯茹拉进怀里,轻抚着她的背,低声道,“纯茹,对不起。”
柳纯茹闭着眼睛,心里说不出的踏实与安心,她坚定的回应着这个拥抱,“干嘛要说对不起,我们还有很多个……”
后面的话柳纯茹还未说完,就听到耳边传来一声刺响!
——那是刀子扎进皮肉里发出的声音。
柳纯茹惊愕的睁大眼睛,她缓缓低下头,看到了没入胸口的那把匕首……还有握着刀柄的那只手。
她茫然的抬起头,看向前一秒还温情脉脉抱着自己的女人,脸色惨白的问道,“……为什么?”
蒋文桦没说话,只是动作轻柔的抓起她的手,放到了刀柄上面,然后一点一点合上。
看起来就像自杀一样。
眼泪从柳纯茹脸上滑落,身体上的痛不及心脏万分之一。
到死她都不明白,蒋文桦为什么要这样。
灵堂的大门被人推开,一身黑衣的罗威从外面走了进来。
“蒋总。”
蒋文桦看着躺在地上已经没了呼吸的人,神情淡漠,“如果有人问起来,就说大哥去世,大嫂悲痛欲绝,殉情了。”
罗威应声道,“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