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词不达弈》多读书少睡觉

13、宣讲

　　正月里许立德和康添慧带着许愿四处串门走亲戚，有时候带着许净慈，有时候不带。

　　许净慈毫无怨言，如果出门就乖乖的，不出门就在家和奶奶待一起。

　　可能因为是新年，康添慧也不想闹，许净慈反而过得挺惬意的。

　　许净慈伸了个懒腰，掀开被子套上厚厚的睡衣外套，站到窗边，拉开窗帘，屋外白茫茫一片。

　　下雪了。

　　许净慈打开手机解锁，第一条消息来自今早七点。

　　“净慈你好，经过跟老师的确认，一中的高三年级将会在后天复课，请问你确认有时间来参加我们的宣讲活动吗？”

　　王可给她发的。

　　许净慈回复了“确认”两个字，不久后收到了一长串的活动细则。

　　许净慈将头发随手一扎，预备洗漱完就来做活动PPT。

　　好久没回学校了。

　　正月初八，一中高三年级正式复课。

　　下午五点，许净慈坐公交赶到的时候，一中门口聚集了不少人，邱水穿了件红色牛角扣外套，看上去很青春靓丽。

　　“这么多人啊？”许净慈拉着邱水讲悄悄话。

　　邱水指了指短头发的王可，“文宣部这位副部长怕是有些社交牛x症在身上的，全是她组织的。”

　　许净慈打趣，“这么多人，一人一个节目都能撑起一场晚会了。”

　　“我们待会要不要去看看以前的班主任啊？”

　　“但是今天只有高三复课吧，其他年级还没来呢。”

　　邱水才反应过来，“对哦。”

　　人群中的王可拍拍手，示意大家看向她，“大家注意啊，按照之前发在群里的表格去找对应的班级，宣讲之前跟班主任打个招呼。咱们主要任务就是宣传a大，然后鼓励这些学弟学妹们，给他们加油打气，宣讲完了之后我们在校门口拍个大合照，就可以自行离开了。”

　　邱水问许净慈，“你在哪个班？”

　　“537班。”

　　“我在540，我俩说不定在一层，拍完照一起去玩吧。”

　　许净慈欣然答应，“好啊。”

　　她也好几天没出门玩了。

　　重返母校，许净慈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感受，虽然这些树木花草、告示牌都没什么改变，但看着却总有种陌生感。

　　从前她是其中一份子，非放学时间不得外出。如今她是外来访客，无正当理由不得入内。

　　走到高三教学楼下的时候，许净慈拉着邱水过去看了看墙上贴的光荣榜。

　　曾经她也在榜上。

　　邱水则是看了看每个优秀之星的目标院校，“好家伙，没几个写a大的。”

　　好几个写清北的，还有一个居然写了哥伦比亚大学。

　　谁还没有过年少轻狂、心比天高的时候。

　　许净慈招呼她，“走吧，是得帮a大宣传宣传了。”

　　不然就该完蛋了。

　　537班在第四层第三个教室，540班在第四层尽头。

　　许净慈过去的时候537班的班主任正在讲台上守自习课，这个班主任是个发际线岌岌可危的中年男人，小眼睛短眉毛，看上去一脸严厉。

　　许净慈以前从没上过他的课，也不认识。她站在门口还在想措辞，里面的同学看见在外面徘徊的许净慈，便开始指指点点，引起一阵小小的骚动。

　　讲台上的班主任拍了拍桌子，然后朝她走过来。

　　“你找哪位同学？”

　　“老师您好，我是a大的学生，今天过来宣讲的。”

　　应该是王可有提前跟校方沟通过，她小声说明来意后，班主任就让出了自己的位置。

　　“来吧，快一点。”

　　“好的。”

　　许净慈将U盘插入电脑接口，把做好的宣讲PPT复制到桌面上后，清了清嗓子，开始了自己的宣讲。

　　“各位同学好。”

　　台下的一张张脸从堆成小山的课本后伸出，好奇地跟随着许净慈的描述去窥望大学生活。

　　距离高考还有一百零八天，这些学生已经迫不及待想要离开。

　　但是长大这件事，是喜忧参杂的。

　　十五分钟后。

　　“最后祝大家都心想事成，考上自己的理想学校，谢谢大家。”

　　许净慈对着讲台下的学生弯腰鞠了一躬，
　　 她看着台下一张张青涩的脸庞，回想起自己当时坐在课桌前的模样。

　　感慨万千。

　　许净慈走出537班教室的时候，邱水所在的540班依旧热闹，掌声雷动，班主任好像在拍桌子维持秩序。

　　许净慈在心里偷笑，不知道邱水又说了什么好玩的事。怕打扰到自习的班级，她干脆下了楼靠着栏杆看一楼池塘里的鱼。

　　池塘叫瑞禄池，养的鱼都是鲤鱼，取的是“鲤鱼跃龙门”的好兆头。

　　以前大家有吃不完的早餐包都爱拿去喂鱼，瑞禄池里的鱼也不挑，丢啥都吃，还活蹦乱跳的。

　　“你是许净慈？”

　　虽然是疑问句，但是语气确实肯定的。

　　许净慈回头看了眼来人，是一个骨架高大的男生，看上去很健壮，应该平时很喜欢运动。皮肤有些黑，估计是太阳晒的，更衬得他双眼明亮，神采奕奕。

　　但依旧不妨碍许净慈认不出来。

　　她捋了捋头发掩饰自己的尴尬，“不好意思啊，你是？”

　　男生笑了笑，“我是何文旭，还当过你同桌，这么快就不记得我了？”

　　许净慈在心里倒吸一口凉气，她印象中的何文旭带着个黑框眼镜，白白净净，是个比她还矮、还弱不禁风的小白脸，怎么突然一下子转变这么大？

　　心里这样想，但是嘴上依旧客套。

　　“不好意思啊，你变化太大了，我一时没认出来。”

　　何文旭摆摆手，“没事，每个人都这样说。”

　　“不过，”他停顿了一下，“你变化也挺大的。”

　　“是吗？那希望是往好处变。”

　　“你现在还学大提琴吗？”

　　许净慈点点头，“学啊。”心想邱水怎么还不出来，她都不知道怎么聊下去了。

　　好巧不巧，正好就听见邱水喊她的名字。

　　“你怎么这么晚才下来？”

　　邱水嗓子都快冒烟了，“这帮学生太能聊了，问了我好多问题。”

　　邱水见了何文旭也是一脸懵，“你是？”

　　“我是何文旭，看来我变化真是太大了，大家都没人出来我。”

　　邱水也瞪大了眼睛，但她更直接，“你是那个弱不禁风的小白脸四眼仔何文旭？”

　　何文旭也不尴尬，“邱水还是跟以前一样外向，真是一点也没变。”

　　邱水跟许净慈交换了一个眼神，前者惊讶中透露出怀疑，后者表示无可奈何。

　　何文旭转移了话题，“待会聚餐你们去吗？”

　　邱水对这个比较好奇，“什么聚餐？”

　　“就是今天来宣讲的同学们，一起吃个饭。”

　　“吃什么呀？”

　　“火锅。”

　　“好啊，就是要人多一起吃火锅才有意思。”邱水又拉上旁边的许净慈，“咱们一起去。”

　　许净慈闲着也是闲着，还有邱水陪着自然同意了。

　　集合拍完大合照后也差不多到了吃饭的时间了，大家三两作伴去了一中旁边的火锅店涮火锅。

　　邱水、许净慈、何文旭还有王可几个人坐到了一桌，何文旭端菜递水的，好不殷勤。

　　邱水拿起手机一顿噼里啪啦，然后示意许净慈看手机。

　　“何文旭变化也太大了吧，这还是以前那个被一帮男生堵在墙角欺负的何文旭吗？我看他现在一个能打十个。”

　　“净慈，他对你也太殷勤了点，他是不是对你有想法？！”

　　许净慈看了一眼也没回，无视邱水在旁边挤眉弄眼。

　　何文旭往锅里下了一盘肥牛卷，“你现在在a大？”

　　许净慈转过头去，“对，你呢？”

　　何文旭倒了杯饮料递给许净慈，“z大。”

　　z大跟a大，隔了得有一千多公里吧。

　　“谢谢，那你回来很不方便吧？”

　　“是啊，每次抢不到票流的泪，就是选学校的时候脑子里进的水，还是你们好，都在本地。”

　　何文旭笑了笑，笑起来仿佛春日的阳光透过柳梢，温暖和煦。

　　邱水突然意识到不对劲，“那你是z大的，怎么也来宣讲了呢？”

　　今天的任务不是宣传a大吗？这桌上除了他好像都是a大的。

　　何文旭倒了杯饮料递给邱水，“我是回来看老师的时候刚好碰见王可，她跟我说宣讲少了一个人，问我有没有时间来，我刚好有空就来了。”

　　邱水端起饮料抿了一口，“那你今天宣传的是a大还是z大啊？”

　　何文旭回得爽快，“今天当一天a大人。”

　　邱水却不放过他，“诶不行，一日a大人，终生a大人。”

　　旁人跟着起哄，“要不就在a大找个女朋友入赘也行。”

　　许净慈从锅里捞出来一个紫薯丸子，吹了吹，没想到里面还是烫的，烫得她龇牙咧嘴，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何文旭急忙把手边的水杯递给许净慈，“你怎么这么急，又没人跟你抢。”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许净慈居然从何文旭声音居然听出一点点宠溺。

　　抬头再一看，这桌的人都基本看着这边，眼神里带了点暧昧。

　　桌上其他人开始起哄，“说不定人家就是冲着a大的人来的。”

　　“有道理。”

　　许净慈觉得有点不自在，站起身，“太热了，有点闷，我出去透透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