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以燎原》相思初醒

2、原鹤

　　眼看蔡文宇拉着原鹤要去食堂，许燎忙拦住他们，看向原鹤无比诚恳地道歉：“原鹤，对不起，我没想到事情会变成这样……我刚刚说的那句话也是无心的，希望你别介意。我请你们吃饭好吗？”

　　哪知原鹤看都不看他，只是对着蔡文宇说了句“我不去了，没胃口”，接着便坐回凳子上，将被翻出来的书包收好放进课桌，然后打开一本物理习题集，埋首做起题来。

　　蔡文宇也只落下一句“那我给你带两个玉米饼”，就独自飞奔了出去。

　　许燎还想去邀请原鹤，却被侯超群拉住，见对方眼神里有话，他只能跟着侯超群也走出了教室。

　　“你不要白费力气啦，我不是跟你说过，原鹤学习是好，但性格很傲，平常也很少说话。今天算是和他同学一年半以来，他话说的最多的一天了，看来是真的气到了极点吧。你还去请他吃饭，用脚指头想都会被拒绝好吗？”去往食堂的路上，侯超群对许燎说。

　　“可是不请感觉很对不住他……”

　　“为什么要这样感觉？明明是你被偷了钱。而且就算他那样说得很有道理，也没有证据洗清自己的嫌疑啊。”

　　“但也没有证据完全证明就是他偷的，也许真的是别人陷害他的呢？”

　　“那就更不是你的问题了啊，说实话，原鹤这个人，就是性格太傲了，虽然班上很多人崇拜他，但看不惯他的人也不少，还有别班的，他上学期不是获得了全国高中生物理竞赛一等奖吗？其实隔壁班有一个男生也参加了比赛，叫什么徐京腾，比他少得了几分，本来也没什么，人家来班里虚心请教题目，结果原鹤头都不抬一下，直接一句‘思维方式不同，不要浪费我的时间’就把人给轰走，搞得别人很没面子，梁子就这么结下了。”

　　“这么狂的吗……”

　　“还有更狂的呢，他不是长得帅吗？不止把本校女生迷得五迷三道，还有一三四五块六七八中、职高、职专，那些外校女生一到周六就在校门口装等人，其实就是为了看他。别说我夸张，这周六你自己去看一下就知道。送情书的更是不少，以前他都是直接无视，直到有一次，那天可能他心情不好吧，或者确实是烦了，一把拿过情书就当众撕了个粉碎，还骂那个女生‘你有没有点羞耻心？你觉得你有什么资格跟我谈恋爱？’那女生当时哭得哟……不过那女生也不是省油的灯，隔了一周带了人又堵住了他，将他狠狠揍了一顿，揍得他十天都没来上学，上学后额上还有一大块疤。你不知道，那之前他都是剃平头的，现在留刘海就是为了挡疤，结果反而更受欢迎了，你说气不气人？”

　　“确实有点气人……”许燎听得一愣一愣的，不过也对这位原鹤产生了更多的好奇，“那他家里真的很穷吗？”

　　“算是吧。”

　　“什么叫算？”

　　侯超群说，“怎么说呢，他妈妈在他八岁的时候就死了，然后没过两年他爸就再娶了，也又生了个弟弟，你应该猜得到，后妈能有几个好的？他后妈自然容不下他，他就跟着他奶奶生活。上初中前他爸还会给他们生活费，后面就不给了，他奶奶以前还能靠卖小菜维持一下生活，结果初三那年老人家有天下雨把腿给摔瘸了，之后身体也越来越差，根本不能出门，只能在家编点小东小西托人拿出去卖。其实他爸爸也算有钱，但被那后妈压着，只愿意给他奶奶出医药费，其他就不管了。哎，实在是可怜。所以说让我讨厌他吧，知道这些后我实在讨厌不起来。”

　　“真的吗？你怎么知道的这么清楚？他不是很少和人说话吗？”许燎忍不住问。

　　“哈哈，他当然不可能对人说这些。”侯超群笑着说，那笑里有一丝诡异的甜蜜，“主要是我和他家的邻居很熟，你看，她来了。”

　　“啊？”

　　许燎还在疑惑中，顺着侯超群的手指一看，这才发现他们已经走到了食堂，一个娇小的女生站在门口，朝着侯超群笑得一脸灿烂。

　　“给你介绍一下，这是我的女朋友，兰妙婷，文科2A班的。”侯超群先是也笑着对那女生抬了抬下巴，接着拍着许燎的肩向兰妙婷介绍，“婷猪，这是我的新同桌许燎，这学期刚转来的，人挺不错的。”

　　兰妙婷看起来甜美温柔，在人高马大的侯超群面前简直就像一个小矮人，哪知一开口像狮子吼：“说了不要在别人面前叫老娘婷猪！你这只臭猴子半天不打就皮痒是不是？”

　　“好啦好啦！”侯超群连忙扯了扯她的校服袖子，可怜兮兮地说，“新朋友在这呢，给我点面子好不？婷宝宝？”

　　“好好好，去打饭啦，等你等得我都快饿死了！我先去找位置啊。”说完兰妙婷就转身走进了食堂。

　　因为在教室耽误了十几分钟，食堂人已经少了一半，所以许燎和侯超群没怎么排队就打到了饭。

　　食堂的菜品一般是三荤两素，今天是土豆炖鸡、辣椒炒肉、胡萝卜炒肉、红烧茄子和清炒包菜丝。

　　许燎就打了个清炒包菜丝，饭也只让打饭阿姨给了一点点。

　　侯超群笑他：“吃这么少？你看起来比我女朋友还瘦，怎么还需要减肥吗？”

　　“不是。”许燎扯出一丝笑，“我这人心里一上点事就感觉没啥胃口，原鹤不也没来吃饭么？”

　　“咳，你管他，人家又不会管你。操这心干嘛啊？”侯超群不屑一顾地说，此时他也打好了饭，一手端着一个餐盘，两份菜不完全一样，一份五个菜都打全了，另一份则只有胡萝卜炒肉和清炒包菜丝。

　　许燎忍不住问：“你怎么不给你女朋友也打全啊？”

　　“她自己只要这两样啊。”

　　“她刚刚又没说。”

　　“Q上说的啊，刚排队的时候她给我发了消息。”

　　“哦。”

　　“对了，等下加个Q呗。”

　　“好啊。”

　　所以刚一走到兰妙婷那坐下，侯超群就掏出手机问他Q号多少。

　　“4328XXX。”

　　“我靠！靓号啊，还是七位数的。”

　　“哈哈哈，之前是我堂哥的号，他很早就会上网了，号也特别多，所以他给了我一个。”

　　“能不能求他也给我一个？”说这话时，侯超群还眨巴着眼睛，兰妙婷看着他一脸嫌弃。

　　“估计全卖出去了吧。”许燎笑，“其实我觉得几位数都差不多啊，它不就是一个聊天工具。我之前都不会申请，我哥才给我他的。”

　　“你不懂，玩Q也是要有追求的，有些人追求等级，有些人追求账号位数，有些人追求Q/Q秀……”

　　兰妙婷实在听不下去了，夹起侯超群餐盘里的一坨排骨就塞进他的嘴里，白眼翻出天际，“是啊，整天想着升月亮升太阳，这应该就是你上学期期末退步五名的理由吧？我可告诉你啊，我不喜欢学习差的男生，再退步咱俩就分手！”

　　“啊啊啊不昏不昏！”侯超群嚼着排骨含糊不清地求饶，“偶一定好好学习，再也不在Q上浪费时间了……”

　　看来这对小情侣真是对般配的活宝，再看手机界面上侯超群的Q/Q昵称—— #朕乃美猴王╰，许燎不禁莞尔一笑，想着也不必给他加备注了，反正一看这名字都知道是他。

　　关掉手机的那一刻脑海中又忽然闪过原鹤的脸，竟下意识地就开口问：“对了，有原鹤的Q吗？”

　　侯超群和兰妙婷顿时停住，看向他一脸莫名，然后几乎异口同声地回答：“没有。”

　　“他说你是原鹤邻居，你也没有吗？”许燎看向兰妙婷。

　　兰妙婷满脸责怪地扫了侯超群一眼，但还是如实地回答了许燎的话，“确实没有，因为原鹤根本就没有Q/Q。”

　　“不会吧？他连Q/Q都没有？”许燎很惊讶。

　　“是啊，我一开始也很惊讶。”侯超群接口，“都这个年代了，居然连Q/Q都不玩。上电脑课居然也全心全意地听课，大写的牛B！”

　　好吧。许燎只能收起手机，继续吃饭。

　　很快，兰妙婷又问他：“猴子不会把原鹤的事都告诉你了吧？”

　　许燎点点头，“差不多吧。”

　　她立即转向侯超群气势汹汹地开炮，“你怎么能随随便便告诉别人原鹤的事啊？你不记得上次我是怎样被他骂得狗血淋头的吗？你怎么就改不了大嘴巴的毛病呢？再这样下去，我们真的分……”

　　“呃，不要怪他啦。”虽然知道兰妙婷不管怎么发脾气，侯超群都会好声好气地哄她，但老是提分手，旁人听了也尴尬，他只得赶紧打断她的话，“是我上午和原鹤发生了一点误会，我对他很好奇，才求着猴子告诉我的。放心吧，我也看出来他自尊心很强，绝对不会乱说的。”

　　侯超群点头如捣蒜，“没错没错，就是这样……”

　　“好吧。”许燎都这样说了，兰妙婷也不好再发脾气，只能顺着他的话问，“你和原鹤发生什么了？”

　　许燎将上午的事原原本本讲了一遍，期间侯超群也插了不少话。

　　“以我和原鹤十六年的邻居身份担保，他从来不会是会偷东西的人！”兰妙婷听了很是义愤填膺，“你们班主任怎么这样啊？太恶心了吧？”

　　许燎神色黯然，“是啊，我也想不到班主任会搜每个人的书包，更想不到她居然完全不相信原鹤，害得我站在一旁都很尴尬……”

　　“陷害！绝对是陷害！绝对是有人看不惯他，想用这种方式来败坏他的名声！靠，我一定要把这个人抓出来！然后让他跪着跟原鹤道歉！”

　　这回是侯超群听不下去了，言语间满是醋意：“你凭啥去抓啊？我们教室都不在一栋你又抓得着么？还让人跪着跟原鹤道歉，做什么春秋大梦呢你！”

　　兰妙婷瞬间更炸了，“你还好意思讲？？？要不是你大嘴巴把原鹤的事跟人讲，你们班主任能知道？原鹤也不会因此不再搭理我！”

　　“我也只是跟蔡文宇讲了而已！谁知道他会去跟班主任讲！”

　　“那也是你讲了啊！你把原鹤害得如此境地，罪魁祸首就是你！”

　　“喂喂喂，你过分了啊，如果追究罪魁祸首的话，那也是你啊，要不是你跟我讲，我上哪去知道他的事？”

　　“靠，你还怪我了是吧？是谁当初天天吃醋求解释啊？”

　　“那又是谁整天鹤哥长鹤哥短的，难道你不该解释吗？”

　　“你……”

　　……可以把之前那句“般配的活宝”撤回吗？许燎感觉快要患上尴尬症。好在饭已吃完，他扔下一句“我来电话了，先走一步”便逃也似地离开了食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