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靠搓泥巴问鼎大道》安徒僧

8、引气入体

　　地上坐着的零星几个考生困倦地看过来，他们可不觉得这个兽族小孩真能引气入体，心里又是不屑又有一丝痛快。
　　他们进不了天机院，别人也别想进。

　　可当他们的目光落在那个玻璃球上时……
　　几个考生揉了揉眼睛，他们看见了什么？

　　没错，那个玻璃球居然亮起来了！

　　虽然光芒很弱，不提君识那种冲天的光柱，就连玻璃球都没能穿破。
　　但确实是亮起了一豆微光，摇摇欲坠，像烛火一般。

　　映亮了邬笑笑惊喜的眉眼。

　　她抬头看向养鸟男，谨慎又小心翼翼地确认：“我是不是通过了~”

　　养鸟男盯着她打量了半晌，并不是怀疑什么，只是目光中有些凝重。
　　但他还是点了点头，道：“通过了。”

　　随着他的承认，邬笑笑也消失在了原地。养鸟男又站在原地沉默了许久，这才把目光移向呆愣的几个考生：“考试结束，你们几个走吧。”
　　他一挥袖子，几个落败的考生还没来得及反应，便消失不见。

　　养鸟男目光落在梧桐树顶的树屋上，看着探头探脑的血凤，叹了口气：“也不知道，究竟是福是祸啊……”

　　-

　　试炼结束后，顺利通过的十几个考生在接引弟子的带领下，穿过白玉砌成的长桥，路过镶着灵石奇矿的亭台楼阁，向着焉支山最高处的审剑堂走去。

　　大家都是没见过什么世面的，除了君识和邬笑笑，一路走来嘴巴就没闭上过。
　　直到看到了一队女修从后面走过来。

　　看清打头那人是季思娴后，大家立即合上了嘴，尤其是个别男修，不动声色地整了整衣衫，抬头挺胸目光端正地看过去。

　　邬笑笑还以为她是路过，没想到季思娴真的朝他们走了过来，当然看也没看那群男修，径直走到接引弟子面前打招呼：“齐师妹。”
　　齐师妹恭谨地还了个礼。

　　季思娴秋水般的眸子一转，目光轻飘飘地从邬笑笑身上掠过，落在队伍里打头的君识身上，在他面上停驻片刻后，状似不经意地道：“我听说这批新进的弟子里出了个聚气境中期，就是这位？”

　　“正是。”齐师妹道。

　　原来是找君识的。大家的目光一致地看过去，就见被提及的某人目视前方，眼珠子都懒得转一转，看上去颇有些懒散不耐。

　　男修们倒吸一口，在心里比了个大拇指。
　　哥儿们厉害！季思娴这么个大美女站面前都能视若无睹。

　　然而季思娴本人却并没有不高兴，她目光落在君识脸上，虽然脸色还是那副清冷的脸色，但声音居然有些温和：“你天赋不错。如果想进悟剑部的话，我可以考虑……”

　　悟剑部正是由天机老人本人直接掌管的部门，算是天机院六部中的嫡系，学的又是剑法，来天机院拜师的弟子中，十有八九都想进悟剑部。

　　可惜某人直接打断：“不进。”

　　季思娴愣住。纵然她再淡定，脸色也不禁由红转白，这还是她头一次被人这么拒绝。
　　连邬笑笑都替她有些尴尬。

　　其实君识还真不是故意落她面子的。
　　如果所有人都能听见他耳朵里一靠近季思娴就叭叭个不停的系统的话，他相信他们能理解的。

　　最后季思娴还是面色不怎么好看地走了，直到一行人走进审剑堂，看到站在天机老人身后的她，脸色依旧没能缓过来。

　　这次的新进弟子全部入门即聚气，六部长老们都笑呵呵的，等天机老人说了些鼓励的话，又夸了一番君识这个魁首，打算给这些弟子分配去向的时候，突然有个长老“哎”了一声。

　　众人朝斗阵部的长老看过去，就见他盯着队伍里的一人奇道：“怎有个没聚气的？”

　　没聚气？怎么可能？
　　大家顺着看过去，就见一个瘦瘦小小的姑娘站在人群里，有些紧张地面对着周围的目光。

　　锻体部的长老摸了摸胡子，随后瞪大了眼睛：“兽族？”

　　“怎么回事？怎么兽族会出现在这里？周老八那小子怎么回事，这也能弄错？”
　　在场的长老和弟子们大多不知情，没有人会觉得一个兽族可以通过试炼。

　　只有北海客有些尴尬地清了清嗓子。刘长老还是一如既往的耿直啊，还好他提前从天机老人那里得到了点风声。

　　底下坐着的长老们议论纷纷，最上首的天机老人耐心地等着他们讨论。

　　正在这时，一直沉默立在天机老人身后的季思娴突然出声道：“弟子斗胆插一句话，此次试炼的题目是引气入体，但这位试炼者显然……没有到达聚气境。为公平起见，是否应该重新测试？”

　　天机老人端着茶杯，回头看了一眼自己的小弟子。
　　季思娴依旧是那副清冷的表情，垂首站在那里，好像只是为了给长老们分忧，诚恳地提出了一个建议。

　　这个建议得到了许多长老的附和，他们都觉得应当是某个环节除了问题，于是把负责试炼的养鸟男，哦不，周老八，叫来了审剑堂。

　　周老八一听传话的人说了半句，就知道是什么事情，揣着玻璃球还没进门就大声嚷嚷：“老子不可能出错，这家伙绝对引气入体了，不信再测一遍！”

　　天机老人咳了咳，温声道：“把你请来，也不是真的质疑周师弟，主要是这件事情有些匪夷所思，所以……”

　　“不用说了。”周老八是个暴脾气，袖子一撸，就把玻璃球递到了邬笑笑面前，“喏手放上来。”

　　顶着一屋子的目光，邬笑笑不紧张肯定是假的。
　　凤凰灵火锻体带来的短暂功效已经过去，说实话，她也不确定现在体内剩下的那点灵力，能不能让玻璃球亮起来。

　　但箭在弦上，她也没别的选择，只能咬咬牙，把右手放了上去，开始逼自己的那点灵力往右手游走。

　　不一会儿，玻璃球渐渐亮起了微弱的光。
　　虽然比栖梧洞那会儿淡了点，但绝对满屋子的人都能看见。

　　邬笑笑暗暗松了口气，在心里给自己比了个大拇指。

　　“真的引气入体了啊！这是怎么做到的？”

　　君识也看着玻璃球里的微光，露出了深思的表情。

　　“不可能……”季思娴秀致的眉峰蹙起，低低地念了一句。但她声音极小，只有前面的天机老人听见了。

　　“那她是不是就算通过了？”有人问。
　　“可是，她确实没到聚气境啊。”

　　众人又困惑了起来，在座修为都比邬笑笑高，一眼就能看穿她没到聚气境，这是铁打的事实。
　　可他们眼睛看到的也不是假的啊。

　　季思娴的声音再次轻轻响起，带着点犹疑：“虽然能让聚灵珠亮起，但修为并没有达到题目要求的聚气境，这样不知道能不能算通过呢？”

　　这一回，在场许多人的目光都移向了她。察觉到一众长老的视线，季思娴也不怵，依旧脊背笔直地站在那里，像一只优美的天鹅。
　　长老们也不是没什么心眼的小年轻，这位悟剑部的天才女弟子越过师尊屡屡出声，让大家心里都多了丝微妙的好奇。

　　温昱今天也在场。自那日被岑婆带走后，他连天机老人的面都没见到，就被罚了五十神鞭。要不是他们丹符部的长老铁掌老怪还在闭关，他也不会拖着重伤的身体站在这里。

　　看到罪魁祸首被提出来质疑，他赶紧跟上一句：“正是。旁人都达到了聚气境，就她没有，如果收进来，是对其他弟子的不公平。”

　　长老们还没来得及发表意见，被这两个小辈噎到有点不悦。

　　邬笑笑目光逡巡了一圈，突然慢悠悠道：“可是~题目没有要求达到聚气境啊~~”
　　众人一愣。她目光清正，耐心地解释道：“题目的要求是引气入体~而我做到了~体内也确实有灵气~为什么不能算~”

　　长老们想了想，发现确实是这个道理。题目是他们几个老头子出的，确实半个字没提过聚气境啊。

　　温昱立即道：“所有人都知道，引气入体就等于迈入聚气境，抠字眼又有什么用？”

　　从测试完起就靠在柱子上看戏的周老八懒懒道：“没准兽族的修炼方法就和你们不一样呢。”他漫不经心地翻了个白眼，“无知还无畏，可真行。”

　　温昱脸都涨红了。

　　季思娴沉吟片刻，正想说什么，一向话不多的岑婆也出声了：“如果因为天资过人而不符合常理，就作废成绩的话，我看这次的魁首能一举进到聚气境中期，也很匪夷所思，不如一起作废吧。”

　　君识正闭目自观，突然就被火烧到了身上，抬起眼皮来，有些不爽的看了一圈，最后目光落在温昱身上。
　　温昱忽然抖了抖。

　　这下一众长老可不愿意了。君识可是这批里面最出色的弟子，一举进境聚气境中期这种事情，已经有百来年没有出现过了，各部还打算一会儿抢人呢，怎么能作废这种好苗子？

　　于是，这件事在岑婆的“威胁”下，很快便有了结论。
　　既然邬笑笑天赋异禀，题目又没限制聚气境，理所应当收为弟子。

　　接下来便是分配去向了。天机院六部，分别是悟剑部、铸剑部、丹符部、斗阵部、锻体部和御兽部。
　　最优秀的弟子永远有优先选择权，君识还没开口，各部就开始抢人了。

　　“这位小友，想要学上古阵法吗？入我斗阵部，万千道藏随便你看！”
　　“出门在外，哪能不挨刀？加入锻体部，教你胸口碎大锤！”
　　“想打造一把属于自己的剑么？来我铸剑部，包你成为大陆第一铁匠！”

　　邬笑笑看着这眼熟的一幕，在心底发出了叹息。
　　在那个离谱的梦境里，“仲鸣玉”也是这样一举夺得试炼魁首，然后被各部长老争来抢去的。

　　不过现在这些长老都是在做无用功，仲鸣玉眼高于顶，一心想成为星海大陆第一，最后选的当然是天机老人的悟剑部。
　　而后期，仲鸣玉也确实一路开挂，甚至超越了悟剑部大师兄裴剑青，成为天机院这一代最出色的弟子。

　　“我选御兽部。”君识毫不犹豫地道。

　　邬笑笑：“……”嘎？
　　怎么回事？梦里不是这样的啊，仲鸣玉可是要成为星海大陆第一剑神的人！

　　她都已经想好，为了避开仲鸣玉，到时候就选御兽部了，结果这家伙居然不按套路出牌！

　　御兽部的长老正是周老八这家伙，方才抢人的时候他就没出声，这会儿更是眉毛都打结了：“你一个魁首来什么御兽部？悟剑部不香么？”
　　拒绝的意味呼之欲出。

　　显然其他部长老也傻了。不是说御兽部不好，但天才不一般都喜欢悟剑部吗，再不济斗阵部、丹符部也行啊，去御兽部也太浪费天赋了。
　　而且天机院的御兽部……咳咳，不可说不可说。

　　几个长老打算再劝，君识果断地下了结论：“就御兽部。”
　　他们张了张嘴，倒也不好再说什么，只能眼巴巴地看向周老八。

　　周老八不太开心的样子，看了眼天机老人，道：“先说好，我可教不了你什么。”

　　君识不说话，一脸“没我什么事了”站在那里。

　　长老们痛心疾首，也只能作罢，少年人不懂事没关系，只要进了天机院，以后有大把机会让他感受到自家部门的温暖！

　　接下来便是其他试炼者，等到所有新进弟子分配完去向，终于轮到了邬笑笑。

　　但，各位长老立即陷入了沉默。

　　天机老人笑眯眯地喝着茶，胡子快埋进茶碗里；铸剑部的北海客和斗阵部的曲长老相谈甚欢；锻体部的岑婆不知所踪；丹符部的长老闭关；邬笑笑把目光移向了据说是御兽部长老的周老八……

　　周老八，正在全神贯注地抠指甲缝……

　　不不不，御兽部决不能去！虽然这是自己最擅长的领域，但仲鸣玉这个渣男在那里啊！

　　可惜周老八误会了她的意思，感受到一股灼热目光的周老八抬起头来，看看邬笑笑，又环视了一圈众人：“这小丫头没人要啊？”
　　“那来我御兽部呗。”反正我看她养鸟养挺好的。

　　邬笑笑听见有什么东西“咔嚓”碎了：“我~~我能选吗~”

　　听出邬笑笑言外之意的周老八眯起了眼睛，悠悠道：“你觉得你有选的余地吗？”

　　邬笑笑如遭雷击地抬起头，正逢站在前面的君识眼神淡漠地飘过来。

　　邬笑笑再一次感受到了命运这个小人的阴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