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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7、又菜又爱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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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少年人的想法总是单纯而炙热,她初入天机院时的信念始终不改。
是以她困惑地看向季思娴:“这样不好吗?世上有多了一个优秀的医修,许多我做不到的事情、救不了的人,小师妹却可以做到。”
“我听说你的脸也是被她治好的。”悬春又重复了一遍,“这样不好吗?”
季思娴下意识地捂住早已光洁如初的脸,眼眸中却流泄出一丝怔愣。
“医术是用来救人的,不是用来炫技的,我没觉得自己的医术被浪费。”
悬春觉得季思娴这人很没劲,实在不想多聊,眸光一转,跟季思娴身后不知何时醒来的人打了个招呼:“小师妹。”
季思娴身子一震,缓了缓,这才装作惊讶地回过头。
角落里,邬笑笑裹在君识和皮湫给她围上的重重大氅里,不咸不淡地看着季思娴。
该轮到邬笑笑值守了,悬春猫到山洞最里面的角落,邬笑笑顺手把大氅全给她掖好。
悬春脑袋一歪就要睡过去前,抬眼睨了季思娴一眼:“对了,我不是丹符部最好的女医修。”
季思娴有些心不在焉的,困惑地看向她。
“我是丹符部最好的医修。”
说完,悬春再也不搭理她,倒头就睡。
悬春睡得倒是挺快,但她一睡过去后,本就安静的山洞一时显得更加尴尬了。
季思娴面无表情,心里却恨不得也立马睡过去,只怨没悬春倒头就睡的本事。
但转念一想,乌圆不过是个刚进天机院半年的青涩丫头,她到底是犯了什么毛病会在她面前犯怂?
季思娴极轻地蹙了下眉心,又按了按自己的太阳穴,才偏头看向乌圆,声音又轻又淡:“用不着这样看着我,我只是说出了大家心中所想。”
邬笑笑给悬春盖好大氅,从人堆里轻手轻脚地站起身。她个子矮,旁人站起来都要弯腰低头的山洞,她直着腰都撞不到脑袋,月光从洞外洒进来,刚好在她脸上打了一道清凌凌的柔光。
她站在月光的中心,像个误入尘世的小精灵。
“小精灵”轻轻巧巧地穿过地上闭目休息的人群,越过篝火,来到季思娴面前。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太近,季思娴仰头看着面前小小的人,竟生出一种莫名其妙的压迫感。
她下意识地往后避了避,身子都动了这才察觉不妥,于是努力把后仰的腰挺直,声音有一点紧:“你做什么?”
邬笑笑站在她面前,偏头看了她好一会儿,看到季思娴腰都酸了,神情也越来越难看,才开口道:“该我值夜了~”
言下之意,你挡到我的路了。
季思娴:“……”
她一时说不清心里什么想法,只是站起身来让邬笑笑过去。可她自己却仍站在那里没有走。
邬笑笑背对着她坐在洞口打坐,根本不管她有没有站在身后,也不怕她趁她打坐突然发难。
季思娴忽然道:“我同悬春说的都是我的真实想法。”
邬笑笑没有动静。
“既然被你听见了,我也不妨直说。悬春身为你的师姐,你就应敬之重之,只顾着自己出风头,你将师姐置于何地?”
这话说完,季思娴才回过味来,惊觉自己的话不对,她咬了咬唇。
现在改也太欲盖弥彰了,季思娴苦恼片刻,又相通了——自己是在为悬春打抱不平,并无任何私心,有什么好心虚的?
难道因为可能会造成误会,便不说真话了么?
她挺直了脊背,下巴也微微昂起。这一次,如同锦带一般的月光也打在了她白天鹅一样的脖颈上。
只可惜邬笑笑看不到。
“你年纪小,又刚入师门,有些事情不懂没有关系,我和夏侯师兄都可以慢慢教你。不过这次小重天秘境之行意义重大,机会难得,你也要谨言慎行,总是强出风头万一遇到危险,我们未必能顾及你。”
季思娴自认为自己这番话体贴又不失严厉。
但翻译成人话,就是你又菜又爱秀,不要拖我们后腿。
邬笑笑很珍惜每个能坐照自观抓紧修炼的机会,可惜不是所有人都这么有眼色。
在意识到自己不搭腔后面这人就不打算消停后,她回过身。
季思娴严阵以待地看着她。
邬笑笑看着她的目光有些无奈:“在你眼里~我拿泥丸救人就是出风头是吗~?”
季思娴愣了一下。
见她沉默,邬笑笑点了点头:“好的~如果哪天你再受什么伤~普通药石无用~为了避免有炫技出风头的嫌疑~我是不会救你的~”
还沉浸在方才的话中的季思娴回过神来,下意识地反驳:“不可以……”
“不可以什么~”邬笑笑挑了挑眉,“因为是同门所以不能对你见死不救~?”
季思娴迟疑着要不要点头,就听她继续道:“你脸怎么这么大呢~?”
她脸大不大不知道,但此刻火辣辣的疼。
她有些羞恼,但那几分“羞”被她本能地从脑海中搪塞过去了,便显得更多的几分“恼”占了上风。
这个兽族小崽子怎么能如此挤兑她,她毕竟是她师姐,她却没大没小……季思娴的表情渐渐失控。
好在月色并不算明亮,她想,邬笑笑此刻应当看不清她脸上的表情。
邬笑笑见她还不走,皱眉道:“等我再刺你几句~?你这人爱好怎么这么独特~?”
季思娴忍了又忍,没忍住:“小心祸从口出。”转身回山洞里去了。
没了季思娴的打扰,邬笑笑终于能坐照自观。她自升入聚气境以来,愈发能够清晰地感知体内的灵气,因此也就觉察到自己身体里的灵气似乎一直处于一种躁动不安的状态。
这种状态就是像是一锅开水煮沸之前,小小的气泡不停骨碌冒上来一样。
煮得她有些心烦气躁。
大晚上的跟季思娴怼起来,多多少少也有这个原因。
现在季思娴滚去睡觉了,她终于能够安心吸收灵气,瞬间感觉心气也畅了。
她一口气打坐到后半夜下一个人来换她,这才好好睡觉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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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早上,邬笑笑是在一种被人盯着的不舒服的感觉中醒来的。
这种感觉叫她立即清醒过来,眼睛还未睁开,脑子却已经警觉起来。
她佯做翻了个身,将脸埋进肘窝里,就着眼前发丝的遮挡,悄咪咪地睁开了眼。
她的面前停着一只玉白色的虫子,身体分为七节,肉乎乎胖嘟嘟的,瞪着她浑身发抖。
邬笑笑:“?”
似乎是被她骤然翻身的动作惊到,拿着它的那只手蹭地收了回去,虫子不见了。
邬笑笑看得分明,那只手收回去的方向……好像是殷小婉的位置?
邬笑笑:“……”
殷三这么无聊的么,居然幼稚到拿虫子吓她?
而在她没有看到的角落,君识收起之间凝聚的那一缕黑色雾气,闭眼假寐。
邬笑笑想了一下,先是伸了个懒腰,而后装作刚醒的样子睁开眼睛。
她“不经意”地睨了一眼殷小婉,果然见她脸上带着些慌乱,一副不知道应该装睡还是装醒的样子。
“醒了?”邬笑笑挑眉看着她。
殷小婉警惕地往角落里缩了缩:“这是哪里?你们想对我做什么?”
众人也陆续被她一嗓子吵醒,悬春忍不住道:“你这是什么表情?我们费了好大劲救下你,光给你治伤就花了不少灵药,给钱。”
她干脆地伸出手来。
殷小婉抿了抿唇,显然对昨天昏过去前发生的事情还有印象,半晌才道:“我出去就还你。”
悬春和邬笑笑都皱起了眉。
殷小婉这辈子都没这么窘迫过,本来还底气不足的声音这会儿大了些:“我堂堂御兽司三公主,还能欠你这点灵草?”
邬笑笑却没接她这句话:“御兽司的情况真这么严重了~?”
殷小婉皱眉:“你胡说什么?”
她像只炸毛的刺猬,但在场所有人都看出了她的色厉内荏。明明身为御兽司宗主的女儿,身上既无灵草,也不敢回御兽司的队伍拿灵草还悬春,说明她已经回不去了。
是什么能让殷罗定放女儿一个人在危险重重的秘境里乱跑呢?
说明他认为现在的御兽司比秘境更危险。
邬笑笑无所谓地拍拍手:“那行啊~现在你也醒了~那就回去吧~”
“不行!”殷小婉立即叫了起来,引来了八张齐齐对着她的脸。
殷三公主理不直气也壮:“你们不能丢下我!”
周老八气笑了:“你哪位啊?又不是我们天机院的人,我们不带你还用得上丢?”
殷小婉一套一套的:“我们是友宗,我现在伤还未愈,你们得照顾我到伤全好了。”
父亲说过,天机院这群人最是老实单纯,自己只要找机会赖上他们,看在自己受伤的份上,他们一定不会抛下自己不管的。
只可惜,这是她爹殷罗定对几十年前的天机院的印象。
如今站在他女儿殷小婉面前的,是一群损人。
悬春:“少给我胡说!就你那点小伤老娘还治不好?你给我撸起袖子看看,哪里还有半点口子?”
邬笑笑也一只手摸到怀里,大有再有外伤她就一泥丸喂给她的意思。
殷小婉:“我……”
这女人怎么这么较真?她醒来的时候就检查过了,自己身上还真没外伤。
周老八悠悠道:“我说你何必非要跟着我们呢?就算天机院与御兽司曾经是友宗,就凭你们跑来我们这儿强买强卖被恶灵感染的灵兽,我们没见死不救已经很不错了。”
“那些都是萧不应做的!”殷小婉想起这些就来气,火冒三丈地叫起来,“偷偷修灵、送污染的灵兽给天机院,都是萧不应这杀千刀的主意!”
“此人狼心狗肺,虐杀那天水宗的谢鼎,惹得我们御兽司也是一身腥,这种人居然还有脸留在御兽司!”
她骤然抬头,看向周老八的目光中爆发出一阵精光:“周前辈,你我二宗合力,杀了萧不应这个邪修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