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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云氏帷娘 ...

  •   云氏帷娘是个美人儿。京都里垂涎的浪荡公子不少,但真心求娶的良人却不多,毕竟她的父亲只是个六品芝麻官,家室实在不上台面。云家看着满城权贵,仗着帷娘的倾城貌,很想攀个高枝。这么一来二去,十六岁了,还没定下来。
      镇北侯府的嫡公子刘钰要结亲,找上了云家,云家高兴坏了,虽说这个嫡公子名声一般,但背后毕竟站着个侯府,能差到哪里去,侯府哎,可以世袭的侯府,简直是天上掉馅饼。云家磕巴都不打,一口应承,至于为什么找上云家这样的小门小户结亲,肯定是为了他家帷娘的美貌和贤惠名声。
      两家定了亲,云家才知道原委,镇北侯府的嫡公子得罪了三公主,失了帝心,要上战场了。家里趁着风声没放出去,想先给儿子成亲,留个后代,又不愿委屈了儿子,索性寻摸个倾城貌,安抚儿子。
      云家得罪不起侯府,不敢退婚,捏着鼻子认了。一个月内就走完了六礼。
      洞房花烛夜。
      帷娘安安静静的坐在床头,头上顶着红盖头,心里有点慌。结亲太快了,她不知道自己的未来夫君是什么样子,也不知道她的前途命运会是什么。毕竟一生荣辱寄于男子,并无挣扎余地。想到镇北侯府上门的时候,她心里就有些忐忑,劝父母不要同意,父母不听,一门心思攀高枝,只让她安心备嫁。
      夜深了,前院热闹过了,新郎官喝的烂醉如泥,进了房间。他看了一眼床上的新娘,哼笑了一声,对丫鬟和喜娘吩咐了一句,“都下去吧。”喜娘犹豫的看了一眼新娘,想说不合规矩,被身边的丫鬟拖着出了房间。
      轻佻的将红盖头揭了,死盯着帷娘的脸道:“长得倒不错,也不亏。”
      帷娘佯装羞涩,不敢回话,只柔顺的福了一礼:“相公。”新郎手一抓,将帷娘往床上一扔,就覆了上去,一边撕帷娘的衣服,一边粗鲁的揉搓帷娘。帷娘被吓到,新郎的举动毫无怜惜尊重,眼中充斥着暴虐和发泄,极为可怖。挣扎间,帷娘把新郎推到旁边,撞了头,新郎一声没吭就昏过去了。帷娘摸了摸新郎的鼻子,还有气,放下心来。想着,明天就说新郎烂醉,想来也能蒙混过去,便起身。打量了一下房间,一对红烛映着,贴满了喜字,很喜庆。
      帷娘又看了一眼新郎,长相还算不错,剑眉星目,只是眉宇间隐有戾气,似乎一有不满,就会爆发出来,不是好相与的,这让帷娘对自己日后的日子悬起了心。镇北侯家想在儿子离开京都之前留下个孩子,帷娘想着父母的嘱托,也提醒她,务必早日怀上孩子,以后才有指望。
      但帷娘不愿意,她不想跟这样的人结为夫妻,也不想留下他的孩子。望着昏过去的丈夫,帷娘茫然了。
      第二天,新郎迷迷糊糊的睁了眼,瞥了一眼闭着眼睛的帷娘,推了一把道:“起来,要敬茶了。”帷娘赶紧睁眼答应,一晚上她都在忐忑,不知道丈夫第二天清醒后会不会打骂她,好在他似乎不记得昨晚的事情。
      两人唤了丫鬟仆妇进来,给他们收拾打扮,帷娘战战兢兢,从昨晚新郎的表现就知道,镇北侯府于她,无异于龙潭虎穴。对于这个新娘,镇北侯府是不满的,这不仅仅是低就,于侯府,更是耻辱。若非儿子失了帝心,难以在京都立足,又即将上战场,他们怎会要个这样家世的儿媳呢?
      镇北侯的当家主母郑氏,乃是襄阳侯嫡女,一生要强,只这一个嫡子,却要被打发去战场,无疑是要了她的命。她跟镇北侯感情一般,镇北侯更喜欢柔弱的年轻女子,庶子女好几个,对于嫡子的事情,镇北侯夫妇都觉得难以接受,想到目前的境况,心头隐有暴戾,却无处发泄。
      镇北侯夫妇一晚未睡,周仆妇赶着来报告新郎动静:“世子昨夜喝得醉,似未成事。”郑氏冷冷的瞥了一眼镇北侯:“小门小户,果然上不了台面。苦了我的儿!”她看到镇北侯,就想到他后院的妾侍,天天勾缠,回娘家跟父母撒娇告状,他们总是劝:“不过是个妾侍,何必争风吃醋。不喜欢的,打杀了就是。正妻要有正妻的气度。”郑氏脾气执拗,性情刚直,惹得镇北侯看见嫡妻就头大,只有敬重难有怜爱。两人都叹气,心里各有盘算。
      镇北侯道:“罢了,子嗣上,总归天赐,急不得。这不是刚成亲,会有孩子的。”除了这个娶进门的云氏,他们还给配了好几个丫鬟,让儿子带到边疆。总归不会亏了儿子。
      郑氏冷笑一声,没说话。没多会,有丫鬟进来,禀报说:“侯爷,夫人,世子和少夫人来了。”
      镇北侯咳了一声,向郑氏道:“好了,来敬茶了,端庄些。”
      帷娘跟在夫君后头,进了房间,头都不抬,只低眉顺眼的跪下行礼,姿态优美,便是郑氏出身大族,也挑不出错来。
      女子的美各有特色,而帷娘,则有一段水一样的风流韵态,眉眼清澈,便如夏天的冰块,冬天的暖炉,让人心中熨帖,只这份气质,便让镇北侯和夫人心里没了火气,有这么个儿媳,倒也不错。除了家世,倒也拿得出手,也难怪挑剔的儿子都没有太多怨气。等儿子离了京,儿媳要守活寡,想来倒有一点怜惜。
      帷娘与夫君敬了茶,镇北侯夫妇和气的应了,帷娘心中松了口气,这一关算是过了。
      郑氏道:“好了,以后你们两个互敬互爱,要齐心协力,互相扶持,知道吗?”
      “儿子遵命。”
      “儿媳记住了。”
      只正要吃饭,外面便传来嘈杂声,有仆妇声音大声道:“公主殿下,且等小人通传。殿下……”
      “通传什么,本宫哪里去不得?滚开!”极为嚣张跋扈。
      帷娘暗暗纳罕,她对宫里的事并无太多了解,对于一个公主跑到臣子家里大闹,并不理解其中原委。但镇北侯家自然是清楚的,几人互做脸色,对这个闯进来的公主极为忌惮。这位三公主简在帝心,他们家得罪她,简直后悔莫及。但又不得不应付。
      镇北侯夫妇默契的瞪了儿子一眼,见儿子默不作声打躬作揖,才一起向门外走,嘴里应承着:“公主殿下息怒。”
      这桩糊涂账的根源是和亲。镇北侯的这位嫡子,在跟人聊天时顺嘴一秃噜,说以这位三公主的彪悍,嫁去北夷和亲,可以同时灭了两个祸害,岂不善哉。他可能没注意,但是有心人哪里都不缺,竟传到了三公主耳朵,也进了皇帝耳朵。皇帝子嗣不丰,三公主是幼女,要她和亲,完全就是要了皇帝的命。朝中因着北夷战事,本就有求和之意,有人拿这个试探皇帝,皇帝立马爆了,连声催着要镇北侯世子的命。三公主在旁冷笑:“不能这么便宜他。父皇,我要让他去战场,我要看他什么时候死在战场,为国捐躯!”话中恶意,恨不得活剐了他。
      镇北侯世子死里捡了条命,自然不敢再嘴上惹祸。一家子都赶紧到院中跪拜公主,帷娘也夹在人群中,规规矩矩的跪着。帷娘没敢直视,只听到公主恶声道:“好啊,刘蠢货,赶着要上战场了,还要祸害人,娶女人进门做活寡妇。胆子不小嘛!”
      镇北侯死命磕头:“公主恕罪,公主恕罪啊。犬子出语鲁莽,死不足惜。臣等只是要给他留个血脉。不敢请公主饶过臣等,但是,求您看在臣等于国并无错漏的份上,留下犬子一点血脉。”夫人郑氏只能附和着磕头。场面看起来有点惨淡。帷娘在后面跟着磕头,并不说话。
      公主冷哼了一声,问:“哪个是新媳妇?”不等镇北侯说话,帷娘赶紧膝行到前面,不敢抬头,只伏身行礼:“臣妇云氏参见公主殿下。”语声平静,并无惶恐。
      公主轻轻哼了一声,道:“抬头,我看看。”帷娘慢慢抬头。公主笑了笑,捏着帷娘下巴打量了一下,道:“长得倒不错。刘蠢货好大的福气!”
      帷娘平静叩头:“谢公主殿下,担不得公主夸赞。”
      “长得实在是好。”公主围着帷娘转圈,道:“罢了,本宫怜惜美人,以后进宫来陪着本宫,听到了吗?”
      不待帷娘回答,镇北侯夫妇已经喜出望外,大力磕头:“谢公主殿下开恩!谢公主殿下开恩!”郑氏还推了一把儿媳,低声道:“快磕头!”
      公主冷笑:“做梦呢。我来就是告诉你们家,刘蠢货今天就得离京去战场。不得片刻耽误。这是圣谕!”镇北侯夫妇有些失望,但想到,儿媳得了公主的青眼,这也是天大的好事,至少有转圜的余地。还是乐呵呵的给公主赔笑脸:“臣等立送不孝子出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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