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长的西方神秘学笔记》此间河山与故人

28、承·壹捌

　　因洛书施加的暗示，其余与会者下意识忽视了角落处低垂着头的青年。
　　集会如常进行。

　　……

　　“咔哒”。
　　是钥匙在撬动锁眼。

　　并不实际存在的声响如同开关。
　　晦暗不明的光线下，色彩异常绚丽的重影与噪点让眼前景象渐渐与昏暗的地下囚牢重叠。

　　泛着浓重铁锈气味与腥气的血液、染血的刀刃、刻入骨髓的剧痛。
　　疯狂的呓语、魔药的力量缓缓从体内流失的无力感、不见天日的漫长时光。

　　脉搏在加速、加重，曼德拉清晰地听到自己的心跳声。
　　不安、绝望、仇恨，与屡次无果复仇后的失望。

　　被刻意遗忘的记忆与情感此时报复般变本加厉地归还于他，若不是洛书仍在燃烧，恐怕几乎凝成实质的杀意早已被那名灵教团成员察觉。

　　洛书燃烧时灵魂层面不休的灼烧感唤回了曼德拉的理智，非凡材料交易间的谈话声缥缈地传入耳中。
　　他轻轻地叹了一口气，眸中金色随着叹息缓缓褪去。

　　右手食指一阵刺痛，他松开白羽，发现是方才过于用力，导致划破的伤口重新渗血。
　　他不甚在意地将伤口按在洛书上，借此仔细观察起那名灵教团成员。

　　对方侧坐于不远处，姿态显露防备，全身笼罩在黑色兜帽长袍内。以他的角度，仅能看到难以判断具体年龄、属于成年男子的双手。
　　曾常年追杀灵教团成员的曼德拉清楚灵教团在北大陆的活动并不频繁，他并不认为在铜钱没有给予任何启示的情况下遭遇其中一员能被称为巧合。

　　有能力且有兴趣影响我随手占卜的似乎只有那支羽毛笔…
　　曼德拉眯起乌沉沉的眸子。

　　此时，远处的角落中有人开口出售太阳领域的符咒，主要针对死灵。
　　他看到那名男子坐得更直，出声与出售者进行了交易。

　　本身就是死神途径、掌握死灵方面能力的灵教团成员购买太阳领域的辅助物品……
　　曼德拉用略带金光的黑眸看向男子，在对方身上捕捉到关于克莱恩的一个可能。

　　他蹙眉，打消了集会散场后尾随、杀人通灵的念头。

　　死而复生的能力与洛书的特性结合后相当克制那支羽毛笔，在通过死亡潜藏的一年多里，羽毛笔的持有者已然布置好一切，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命运的轨迹愈发明晰，与此同时，他也仅有一次得手的机会。
　　这段时间羽毛笔反常的行为令他捉摸不透，只能避免主动扰乱未来发展。

　　大约一个半小时后。
　　集会结束，曼德拉默然起身，混在听从主持者安排依次离开的非凡者中，原路返回。

　　回程时，他特意绕路，在即将关门的“斯林面包房”内购买了一些松饼和柠檬蛋糕。
　　从铁十字街回到水仙花街，曼德拉站在水仙花街2号前，敲响老乡家的大门。

　　轻快的脚步声传来，铁门被黑发少女推开。
　　她仰起头，看向曼德拉：“请问您找谁？”

　　“晚上好，我来拜访我的新邻居。”
　　曼德拉将装满食物的纸袋递给她，微笑着自我介绍：“我是曼德拉·戴森，克莱恩的同事，住在隔壁，水仙花街4号。”
　　少女面色平静地接过纸袋，正欲开口，克莱恩走下会客厅对面的楼梯，及时出现：“梅丽莎，你先回房间吧，我来接待客人。”
　　梅丽莎目光扫过二人，点点头，转身离开。

　　克莱恩本想请老乡进来坐坐，扭头却发现曼德拉正盯着梅丽莎离开的方向，神色顿时复杂起来：“你在看什么，我妹妹未成年。”
　　“你在想什么，”曼德拉收回视线，语气暗含笑意，“原来我在你眼里已经这么离谱了吗？”
　　克莱恩甩给曼德拉一个“你自己体会”的眼神。

　　“你放心，我不是罗塞尔大帝。”曼德拉随口开了个玩笑，下一秒正色道：“我得提醒你，对于普通人而言，神秘世界非常危险。”
　　克莱恩怔住片刻，压低声音问道：“我会为他们带来危险？”
　　“等你正式成为非凡者，可以为梅丽莎准备一个护身符，”曼德拉并不正面回答，“不过这件事不算紧迫，除此之外，记得告诫她不能向正神之外的任何未知存在祈祷。”
　　“我知道了……谢谢。”他轻声道谢。
　　“明天早上上班记得喊我就行。”克莱恩疑惑的目光里，曼德拉表情真挚地对他说：“我起不来，真的。”

　　见老乡无奈地应下，曼德拉笑嘻嘻地告辞：“那我就不打扰了，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