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与师尊着红裳》夜影清寒

21、秘境4

　　莫珂抬头看向海面，阳光折射进海里散出七彩的光晕，印在纯白色的眸子里，让他神情有些恍惚。

　　“莫珂，听说太阳是温暖的，我好想去感受一下”

　　“莫珂，我想到海面上去”

　　“莫珂，你说太阳到底是什么样子的？”

　　“莫珂”
　　“莫珂”
　　“莫珂”

　　“………”

　　阳光暗了，七彩光晕消失了，这世上在没有鱼会这样跟他说话了，脑海里的声音如潮水一般褪去，他没有去看应乐，站起身就走了。

　　莫珂在发脾气，应乐感知到了，但对此又觉得十分莫名其妙，他抬头看着海面，乌压压的一片，海水变得像乌云一样，让人感觉到压抑。

　　应乐站在屋顶上四望而去，摘海草的兄弟，捡贝壳的小女孩，散步的夫妻，带着手帕的小章鱼，他们好像一直在重复，应乐朝那孩子走过去，蹲下身笑着与她说道：“小朋友，你在干嘛啊？”

　　小女孩抬头看了她一眼，就又低着头捡贝壳了，但应乐看到，她的手从贝壳里穿了过去，应乐皱起了眉头，试探着伸手碰了碰她，幻影。

　　应乐试了好多个，全是幻影，没一个真的。

　　应乐站在那里看着海底无数的人影，看得见的看不见的，只觉得天旋地转，他知道唯一的真实是什么了。

　　他转身疯狂的跑到贝壳房，在门口遇到了准备出门的莫珂，他的手里拿着一瓶绿色的水，莫珂拉起他的手，“跟我来”

　　应乐蓄足力一拳打在他脸上，莫珂只是稍微偏了一下头，苍白的皮肤一点红印都没有，但他过于震惊，导致手中的瓶子脱了手，他的唇颤了颤，不敢置信的问道：“为什么？”

　　应乐紧紧的拽着他，生怕他又搞什么幺蛾子，“放我出去，我不是什么摩罗，也不是你朋友，你别想用幻境来迷惑我”

　　回应他的是‘啵’的一声轻响，瓶塞掉了出来，绿色的液体混进海水中很快蔓延开，被波及到的鱼全都变成了红色的鲤鱼，像发了疯一般开始互相撕咬。

　　一瓶小小的液体引起的范围极大，至少应乐目之所及的海水全被染红了，熟悉的腥味传进应乐的鼻腔，让他血液都凉了，这根本不是幻境，这就是现实。

　　莫珂站在门口，没有表情的脸上出现一抹病态的狂热，他放声大喊，“摩罗，你看见了吗，我给你报仇了”

　　腥味越来越重，应乐毫不犹豫的向海面游去，结果怎么也游不上去，低头一看，莫珂拉着他的脚踝，他踢了踢腿，“放开”

　　莫珂说道：“你上不去的”

　　话音一落，莫珂就放了手，而应乐也顺势落回了原地，原来莫珂并不是在拉他，而是把他托起。

　　应乐十分无语，“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莫珂回道：“要等我死了，你才能走”

　　应乐十分诧异，“为什么？”

　　“感觉”

　　应乐很无语，脑中突然闪过一个身影，他问道：“海上的那个老人家他是怎么上去的？”

　　莫珂反问道：“什么老人？”

　　应乐扶额，这可真是一点有用的都问不出来。既然莫珂这里一点线索也没有，他也不在跟在莫珂，随意在海底逛了起来。

　　大海的自洁能力很强，血腥味很快就散去了，应乐四处走着，发现之前那些‘人’又回来了，开始循环着去摘海带，捡贝壳，散步，越走人影越清晰，应乐逆着‘人’流走，回到了之前他出现的地方，隔着厚厚的冰层，他又看到了白色的冰柱。

　　雪，冰层，海。

　　这三者之间会有联系吗？他得过去看看，应乐抬手在冰墙上画着聚火符，画了整整一面墙，应乐深吸了一口气，然后朝符箓中注入灵力，金色的灵力顺着符箓流淌，很快冰墙就亮了起来，骤然而至的火力在冰层里燃烧了起来，冰化成水‘哗哗’的流，很快就将升起来的温度降下去了，应乐赶紧续上，不知过了多久，应乐只觉得丹田灵力空虚，让他有些脱力，但看着不远处的冰柱还是咬着牙坚持。

　　那冰柱看着不远，实际上很远，应乐从一开始的站着，到坚持不住跪地，最后只打通了一个半米的小洞，他是钻过去的。

　　回到冰柱内，应乐已经累得坐都坐不起来了，躺在地上休息，之前应乐太着急没有注意到这地方灵力十分充裕，他只躺了一小会儿丹田就已经充盈了，应乐躺在雪地上想，这里到底有什么不一样呢？

　　似乎躺得太久了，他的后背被融化的雪水打湿，他灵机一动，翻身撑在地上，开始在地上画符，这里的灵力十分纯粹，有了强大的灵力加持，聚火符的效力也大了，熊熊大火燃了起来，雪地快速融化，雪水将火淹没，应乐又快速续上。

　　没过多久，应乐就看到了雪地里有东西，火烧过去露出了红色的表皮，他赶紧收了灵力让火停了下来，结果火一停，雪层又覆了上去，应乐眼明手快，赶紧将那东西抱了起来。

　　那东西已经又被雪包裹住了，雪裹得很紧，应乐用了很大的力才扒拉开，那竟然是一个，心脏，跳动的心脏。

　　应乐吓得手抖，差点把它扔出去。

　　“千万要拿好”

　　猝然出现的人声把应乐吓了一跳，那心脏在他手里颠了颠，好在没有掉在地上，他抬头看去，那人竟然是岸上的船长老爷爷。

　　于此同时，莫珂捂着胸口以一种快得只能看见残影的速度赶了过来，“你在干什么？”

　　这是应乐第一次在他脸上看到表情，痛苦的狰狞。

　　莫珂朝他大吼，“扔掉它，快点”

　　随着他情绪的起伏应乐捧着的心脏剧烈的跳动着，船长老爷爷看着莫珂，脸上带着解脱的笑意，声音很温柔，“我知道，你是个好孩子”

　　莫珂听了他的话捂着头痛苦的跪到地上，他撕心裂肺的大吼，“你别想骗我，我不会上你的当的”

　　应乐手头一轻，心脏飞进了莫珂的胸腔中，“不”他大吼了一声，就晕死了过去。霎那间冰雪融化，汇成大海，船长老爷爷叹息了一声，“走吧，我带你们上去”

　　应乐点点头，随即感觉身上一轻，他与莫珂一道往上飞去，海里又出现了七彩的阳光，他们循着光，从盛海中跃了出去，海面上布满了七彩的泡泡，虚幻又漂亮，像一场久违的梦。

　　“莫珂，别恨我，谁让你这么幸运”

　　跳动的心脏打开了尘封的记忆，他听到摩罗在他耳边说话，他想回应他，可是他身体软了下去，一点力都没有，他睡了很沉很沉的一觉，但他做了一整晚的噩梦，他从来没有做过噩梦，他害怕极了。

　　他睁开眼睛，入目便是族长担忧的脸，“幸好，你没事”

　　莫珂张口就问：“摩罗呢？”

　　“死了，他想杀你，所以我们..”

　　“所以你们杀了他？”

　　族长毫不避讳，“是，莫珂，你是从海神殿内诞生的，是海族的希望，为了你，我们什么都可以牺牲”

　　莫珂已经知道了，昨天晚上摩罗给他喂了药之后就把事实告诉了他，其实海族早就没了，他面前的这些‘人’不过是在海神残存的神力下显形的亡灵，而莫珂是海底唯一的活物，他从出生就背负着海族的未来，只有他才能找回宝石，海族的保护神。

　　海神残存的神力是自莫珂出生后才有的，莫珂能看到亡灵，但是亡灵没有意识，他们不会回应莫珂，但随着亡灵们吸收了越来越多的海神神力，他们慢慢的有了意识，而其中的佼佼者便是摩罗。

　　但亡灵吸收的神力是有限的，摩罗最先发现海神神力其实是莫珂吸收得最多，他想突破界限，只有强行吸纳莫珂身上的神力，所以他接近他，让他放下戒备，只是为了取他的命。

　　族长救了莫珂，但莫珂却钻了牛角尖，“你们不是真的爱我，你们爱的只是我的身份，只有摩罗才是真的爱我”

　　为了守护他心中纯粹的爱，莫珂甚至挖出了他的心脏，将那段不堪回首的记忆带着他的心脏冰封了起来，从此以后他只记得摩罗的真心实意，为摩罗报仇成了他活着的唯一目的。

　　他太戒备了，亡灵们根本没办法靠近他。

　　亡灵们唯一能做的，就是顺他的意，不断的死去，却又不断的重生，他们期望于有一天莫珂能消气，能想通，去履行他的使命。

　　可是，他们等得太久了，久得他们自己都忘了时间，他们熬不下去了，可他们只是亡灵没办法去将莫珂的心脏挖出来，所以他们会在特定的时间打开大门，等有缘人来拯救海族。

　　船长老爷爷，更应该称呼他为海族族长，他说完这段话已经虚弱得近乎透明了，他从脖子上取下一个小小的海螺吊坠递给应乐，“应乐，海神会保佑你的”

　　应乐接过那个海螺，微微有些沉，坚硬的壳，带着白棕色的花纹，是海里最常见的那种海螺，他问出他疑惑已久的问道：“为什么是我？”

　　族长的口吻很平静，“因为你也是我海族族人”

　　说完这句话，他便如同其他海中亡灵一般化作七彩泡沫消失在了波光粼粼的海面上。

　　应乐心里泛起异样的感觉，海族族人？他？这怎么可能呢，他是人啊！

　　莫珂醒得毫无征兆，一睁眼便是刺目的阳光，太阳在他头顶，很奇怪，他从没有见过太阳，但见到的第一眼，他便知道那就是太阳。

　　他坐了起来看到海上的七彩泡沫，有些失神。

　　应乐站在他身边，“那是海族的亡灵”

　　莫珂淡漠的应了一声站起来转身走进了龙沙大陆，应乐转身看着他落寞的背影，想起族长的话，抬脚就跟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