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宝新传》如果我是马尾草

31、小草的心思

　　自从小草与泌玉分在跟越礼同一花仙门下修行两天后，它便突然对修成正果，然后追寻自由这种飘渺的东西失去了兴趣。
　　白天，在泌玉的自聊下仰望日光云影；晚上，枕着自个儿的叶子细数满天繁星。
　　一切一切，仿如又回到了初时的那片宁静安祥。

　　“小草头！小草、呃宝儿！你听说了吗？昨日王母偶得一仙家宝物，今日圣心大悦之下让仙童赐下仙淋甘露。过不了多久就开始分配了。”泌玉不知道又从哪里打听来消息，屁颠颠地跑来告诉小草。
　　仙露？又是仙露！上回得了又失，这回再得，好似也赶不上别的花草。换作先前，小草对仙露再赐还可能感动不已。
　　现在，什么样的雄心壮志都已被压制心底，任凭外物诱惑也无动于衷。
　　“上回得了你的好处，这次我便还你可好？”泌玉见小草兴趣缺缺，赶紧拿出王牌。
　　“不要，你自己用就好。”
　　就算有了修为也不过修成那牡丹、桃花般。那样的一生，有什么意思？还不如就这样平凡的过下去。
　　虽然，没了自由很可惜。
　　但，说不清究竟想为自己保留些什么东西。总之，对于那些陌生的，让它感到无法掌控的东西，第一次产生了拒绝接收的认知。

　　至于为什么而拒绝……
　　其实它自己也不清楚那心中窜出来的恐惧感是什么？反正，不想变成牡丹花和桃花那样的性子，也不想像那棵玉树一样修了上万年，还是被困住。
　　这样的小心思，或许会被泌玉笑话，也会被其他的花草看不起。
　　可是……不想被改变，却不想永远被困在这个园子里的不同渴望，让小草暂时失去了前进的目标。

　　漫天的雨露如预订好般，每一滴都飘向认定的花草。一滴、二滴、三滴，绝无多余。
　　泌玉欢快的将沾在叶上的仙露汇集在叶心，捧到小草的面前：
　　“你看，宝儿！我的全在这里，快吸收下去。”
　　“不要，你自已吸吧。”
　　小草只看了一眼，便用叶子把沾在自己头上的三滴弄下来，丢垃圾似的丢到嘴里。
　　泌玉碰了个软钉子，扁扁嘴道：“虽然我不知道你在纠结什么，但长修为是好事，何必跟自个儿过不去。”
　　我也知道长修为是好事，可以不用被其他的花草欺负。
　　可……我现在就是没心情。
　　用四片叶子包住头不想说话，小草闭上眼睛装做入定。
　　泌玉又唤了它两声后，有些气闷道：“你不要算了。以后可别说我欺负你！”
　　谁理你！小草懒得跟它费话。
　　另一边的越礼收了自己身上的仙露之后，原本也想着要给小草留着用，可看着小草那满腹心事的模样，决定待它心情好点再说。
　　反正，这仙露好好收藏着，还是可以留很久的。

　　夜晚，满天星斗悬挂，云淡风轻。
　　百香园中寂静一片，只留得全心修炼所形成的青黄蓝绿白红……交杂相映的淡淡辉韵。
　　在被划出开来，属于桃花仙的扇形土地上，小草依旧怔怔地仰望着星空。
　　“宝儿，你在想什么？”
　　一个突兀的声音打破宁静。
　　……
　　对小草来说，世上最离奇的是，某个生命中的存在突然消失后，又突然的出现，完全无一点蛛丝可寻。
　　“宝儿，这个给你！”
　　两片小小的绿叶小心翼翼地捧起一滴看起来很像某种毒液的东西，用力举啊举，举到小草的根茎边。
　　不是走了么？还回来干什么！
　　小绿芽的出现，打消了压在小草心里的那点，因它的突然消失而生出的不愉快。但表面上，小草还是酷酷地作样子。
　　“给你，快收好。”
　　小绿芽玉臻将叶片上的可疑物体轻轻地泄入到小草的叶与茎的相连处。
　　“什么东西？”从茎上传来清凉冰爽的舒适感，让小草有种飘飘欲飞似的美妙。
　　“好东西哦！”小玉臻笑得很纯洁。
　　好东西？有点疑惑，但身体的感觉不可能出错。小草见那小小的液体已经完全融入了自己的身体，再去追究也是枉然，所以瘪瘪嘴全当没发生过。
　　“小绿芽！”
　　“嗯？”
　　“你们说它们为什么非得为了一滴水而大动干戈呢？多一滴少一滴，也不过是多修几年和少修几年的差别。至于吗？”
　　小玉臻偏头想了想道：“对它们来说，有朝一日修成人形位列仙班，便是头等大事吧。”
　　“为什么非得成仙才行？”
　　不成仙，难不成就不能生存吗？小草搞不懂。
　　“成仙……是一种证明。”
　　证明？证明什么？证明它们很聪明？证明它们很强壮？小草看看自己。
　　我修为不高，可我觉得我已经很聪明了。它摸摸自己的毛头，颇有自信地想。
　　“那如果我不想成仙，是不是就没办法证明自己？”
　　“为什么不想成仙？”小玉臻头一回听说有凡草不想成仙的。
　　“不为什么……只是觉得以前听泌玉所说的那种至高境界，我好像一生也达不到。”
　　“至高境界？”小玉臻有些糊涂了。
　　“嗯，无心、无性、无情、无欲。”
　　“……”
　　瞧着小绿芽那张大了嘴吃惊的样子，小草不禁叹气：我怎么跟株小芽说这些深奥的东西呀！
　　“只要你在这灵气充沛的园中潜心修炼，又怎知达不到？”
　　看着小草皱眉的样子，小玉臻的声音异常的柔和。
　　摇摇头，小草试着说清楚自己的想法。
　　“不是修炼的问题。我是觉得……虽然现在的自己很笨很蠢，遇到很多挫折。但……也有许多欢乐。这样的情感，对我来说不仅仅只是感观，也是一种……嗯，存在的证明。如果让我无心、无性、无情、无爱，那这世间又何必有我呢？”
　　一段话，是小草这几日一直苦思的东西。它解不开，弄不明，以至于影响了心境。
　　“其实你说的对。什么都无了，那跟不存在又有何区别！就因为有，所以才会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之说。”小玉臻点点头，表示赞同它的想法。
　　就是说啊！
　　“不过，想想也不尽然。你看那个牡丹仙跟桃花仙。既然是仙，那她们的修为应该很高深吧？可是我怎么觉得她们跟我身边的这些花花草草没什么区别？”最多就是经过比她们低层的花草时，挑着眼皮儿当没看见而已。
　　想法得到了赞同，小草的话匣子一下就打开了。
　　“她们？呵呵，虽然是仙，但离你说的无心、无性的层次还差太远！”小玉臻仿佛知道小草内心对于那两位至尊花的诽腹，开怀的笑着。
　　“我也这样想。但是……我不喜欢她们说话的语气，还有那高高在上的自傲，那让我很压抑。”
　　“不是每位花仙，都能做到一视同仁的。有时候，到了那个高度，你自己不知不觉便会同她们产生一样的想法。”小玉臻收起笑容，望向天空的眼神悠远而延长。
　　所以我就说不想变成像她们那样嘛！小草扒扒头上的毛毛，脸上阴郁满布。
　　讲到心结处，小草又开始气闷不已。小玉臻也不说话，任它自已去想个清楚明白。

　　而一直处在它们旁边的越礼，在淡淡地光芒中，一直闭着眼。耳朵，却将小草与小玉臻的对话一字不漏的听了去。
　　玉臻……
　　能不把牡丹与桃花看在眼中的你，究竟是何来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