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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1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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藏青云地外,恨长风下辣手杀帝鹏取了雷公胆,却遇上了来寻他的赭衫军。
想不到雷公胆即是神鸟之灵,两人目标为同一物,交涉自然不果,待到他说出“愿用生命弥补这个秘密,但雷公胆不可”,赭衫军也终于问了那句一直想问的话,“你到底是谁?”
他闭上眼转过身去,只觉得这四个字重逾千钧,“……银锽朱武。”
千回百转,终究还是要回到起点。
红发道子的眼神坚定澄澈,是“虽千万人俱往矣”的执着,一展眉一挥袖,是决然也是无奈,“无需再多说了。你要救九祸,吾也非救苍不可。你我唯有一战。”
夜空中紫霞云影变幻,一剑飞来,清圣之气大放光芒,溢彩流光。
他抬手,涅槃剑瞬间挥出,一派豁然,处处杀机,依旧是一斩风月。可叹,这风月比流水还更难斩断。
在旁人眼里,九祸也许只有一线希望,在他看来,却是仍然有一线希望。弃天帝骂他痴愚,恨长风自知,其实说得无错。只是,人生在世,总有想不开之处。
譬如自己对九祸,也譬如,赭衫军对苍。他不杀帝鹏,赭衫军再不忍也必将动手。对赭衫军而言,现在对他出手,远好过对帝鹏出手了。
无论哪种感情,到了极端,皆是殊途同归。弃天帝说魔该冷酷不受七情六欲所控,然而,修道之人难道不是更该超脱七情六欲么?
双剑频频相交,战况越演越烈;打得激烈,他也想得复杂。
省略试探,双方直接极招上手。不问岁月任风歌玄宗四奇阵气双流伏天王纷纷出炉……平日里,赭衫并非他的对手。然而此刻恨长风仅能发挥七成不到,加上道气与魔气天性相克,越打越艰难了。
万年牢中,有所感应的银锽朱武终于狠下决心将剩下的力量悉数转移于他。邪眼开而复闭,从此,世上当不存银锽朱武之名了。
极度的精疲力尽中,他忽觉心情宁定下来:终点既然在望,也无需操心太多;剩下的,便交给恨长风吧。
只是……他抬眼看着对面牢笼中隐约可见的黑色道子。
纵使置身于魔界最深的万年牢中数载,属于道者本身的清圣之气竟丝毫无染,不能不令人称奇。依旧神情憔悴,也依旧平静隐忍,彷佛那天在赭衫白忘机劫狱之时痛快盖了个太极印给弃天帝的是不相关的旁人。
然而和最初阵前所见的六弦之首相比,而今的他,仿佛随时会消散。
一瞬间,痛彻心肺。银锽朱武忽然有种伸手抚平那眉目间痛楚的冲动。
你的终点,还不当在此。
有没有雷公胆,我都当救你,生死不计;但九祸……是我的结发妻子。
为争夺雷公胆,恶战未止,双方俱是两败俱伤。
恨长风拔出紫霞之涛,一时血洒尘埃,而赭衫军早已重伤昏迷。他还未来得及感伤,已被带兵而来的断风尘所乘。虽然伏龙与狼主叔来得及时,却终是害了一心忠于他的华颜无道。
他痛恨断风尘,却也知,所有一切,原本系于自己一身。
只是,到了最后,千般努力万般打算,终究成空。
养生堂中,长梦终醒,伊人已逝。宛如樱花吹雪般的怨姬,芳唇中却吐出了最令他绝望的话语。他横剑怒喝,却分明感觉心血渐渐流干。
从头至尾,弃天帝不曾予他分毫余地,不曾留九娘一点生机。
至恸无泪,猎猎长风滂沱大雨仿佛是在代他哭号。流水落花春尽也,从此,天上人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