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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10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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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俩大眼瞪小眼地在警视厅门口沉默了片刻。
他绿豆大的眼珠子在眼眶里咕噜咕噜转了好几圈,然后慢慢一寸寸收紧。
我瞬间就读懂了他眼里的震惊——
“这桩陈年情债怎么突然被翻出来了?”
“夏诺又是怎么知道的?”
“兄弟,”我率先开口打破了沉默,“不乐意跟我说我也不强求,等你哪天被伊丽莎白教的成员炸成一堆渣渣了,我会帮你找块风水宝地立个衣冠冢的,你觉得桃源乡的那棵苦情树下面怎么样?天天有痴男怨女过去赏月,挺热闹的。”
坂田银时闻言咧了咧嘴,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能换个地方吗,桃源乡太吵了。”
他摸向风衣的口袋,随即失望地叹了口气:“走得太急,香烟落在月咏那了。”
说罢,他抬头看着夜幕上那轮黄澄澄的月亮:“快到月圆之夜了......我和桂的故事,得从很多年前开始说起,那是一个风雪交加的夜晚......”
“打住,”我不耐烦道,“能别回忆得这么事无巨细吗,捡重点好吗!”
他苦着一张脸:“风雪交加这四个字很重要啊。”
“那天晚上我在外面浪完回松阳孤儿院,路上看到巷子里躺着个人,穿着女式浴衣,留长发,侧脸很清秀,我理所当然地以为是个女孩。过去喊他,他没反应,额上很烫,像是发了高烧,巷子离附近的医院都很远,风大雪大的,没办法,我只能把他带回孤儿院请松阳老师救治他......我存了好心做好事,谁知道会给自己惹上那么大麻烦啊。”
我冷哼一声:“存好心做好事?不是看上了他的美色?”
“那是后来的事了......别打断我!”坂田银时斜了我一眼,继续说,“松阳老师说他只是饥寒交迫晕倒了,等醒过来吃点东西就没事。孤儿院里都是男孩子,别人看护他我不放心,就自己守在他床头。桂那个时候是真的漂亮啊,雌雄莫辨,跟个洋娃娃一样......咳咳,扯远了!”
“守了他一夜,天亮的时候终于醒了。睁着水灵灵的大眼睛看我,说他无家可归,能不能住在这里。瞄的,老子当年还是个纯情少男,半点没怀疑就信了,还生出了怜惜之情!”
我:“怜惜完后你就睡了他?”
“哪能啊,他当时身体还很孱弱,稍微吹点小风都能咳嗽半天,得时刻小心呵护着,捧在手里。很快,到了第二年冬天,又是一个风雪交加的夜晚......”
我:“为了纪念你们相识一周年,你忍了三百六十五天,终于得偿所愿把他给睡了?”
“......”坂田银时欲哭无泪,“我在你心里就是这种人?脑子里除了睡睡睡就没点别的了?”
“不是啊,你还会吃富家千金的软饭。”我义正言辞地说道。
“......”坂田银时垂下头,认命般不同我争辩了。
我好奇地问道:“桂小太郎那时候说话的嗓音也像女孩子?”
“嗯,”他点点头,“娇娇柔柔的,比水还软。”
他接着说,“那天晚上,他把我拉到阁楼,扔给我一套女装,和我说,‘阿银,陪我穿女装吧。’他当时穿了一身浅蓝色的和服,美得像画里走出来的辉月姬,别说让我穿女装了,哪怕是让我出门在风雪里裸奔都成!”
我点评道:“色/欲熏心。”
“我乖巧地在帘子后面换好和服出来,谁曾想,他也换了衣裳,穿上了男装!身上原本的妩媚气瞬间就没了,眉眼间全是英气,像换了一个人似得,我都快认不出他了。他开口,嗓音和男人一样,‘阿银,你头发卷卷的,那就叫你卷子吧。’”
坂田卷子?
还穿着女装?
有够辣眼的。
“说完,他就推倒我,跨坐在我身上......”坂田银时捂住脸,语气里罕见地带上了几分难堪,“我当时被男装的桂迷得七晕八素的,也没空去细想他的嗓音怎么说变就变了,还以为这是从吉原传出来的角色扮演,用来增加情趣的,就学着歌伎的样子,半推半就......”
“被他上了?你被他上了!”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难以置信地看着他,“认识你这么久,我一直以为你是上面的,没想到,你才是那个被睡的!天哪......”
坂田银时静静地看着我,眼神麻木而空洞。
我上前抱住了他,安慰道:“没关系,我不会嘲笑你的,卷子酱。”
他挣脱开我,又急又气:“三番五次打断我,你能不能听我一口气说完!”
“好好好,你说你说,”我用一种自以为很怜惜的目光看他,“我听着呢。”
“他上我下,黏黏糊糊了好一会,等他把我身上的和服剥得差不多了,就开始解自己的衣服。桂的皮肤又白又嫩,在昏黄的煤油灯下,像是上了一层白釉,轻轻一模,跟羊脂的质地一样光滑,还有他的腰,比春天抽条的杨柳还要纤细......”
听着坂田银时对桂小太郎皮肤和身材的描述,我脑中浮现的,是今晚伊丽莎白人妖俱乐部那位假发子大姐姐的脸。
怎么着,他们教派收人都是看颜值的?都得美成他家圣男那个级别才能入教?
“和服慢慢从桂的肩上滑落,他带着我的手慢慢往下,忽然,我发现,他的某个地方跟我想象中的不一样......换句话说,是长得跟我的一样......”
坂田银时的音量越来越小,说到最后,都被风声掩盖住了。
嗯,这是撞性别了。
“那后来呢?”我瞧着他的神色,小心翼翼地追问,生怕伤到他的自尊心。
警视厅的灯光照进来,我好像看到坂田银时的眼底起了雾气。
他顿了顿,看着我一脸打破砂锅问到底的表情,大抵知道,这事今晚不彻底在我面前交代清楚,肯定是翻不了篇的。
深深吸了一口气,带着视死如归的觉悟,他再次开口:“趁我愣神的工夫,他把我的双手牢牢绑在了阁楼的柱子上,令我动弹不得......”
哦豁,不愧是伊丽莎白教日后的圣男,这行动力这魄力,比个赞。
我可太爱听这种霸王硬上弓的戏码了。
“......我就这样被他控制住,在挣扎中万般无奈地被迫睡了他......”
哎?
哎!
说好的霸王呢?
说好的魄力呢?
就这?
跟我想象得完完全全背道而驰啊!
坂田银时讲完这段屈辱又荣光的往事,一垂眸就看到我的面部肌肉在轻微得抽搐。
他眯着眼,语气很不和善:“你好像很失望啊?”
“也、也没有啦。”
“抱歉啊,我从来都是上面的那个,不论男女。”
我竖起大拇指:“我相信你,卷子酱......呸,坂田君!”
“第二天早上我醒来后,发现自己孤身一人躺在阁楼上,旁边放着一套干净的男装,身上也被擦拭过了。下了楼,松阳老师告诉我,天不亮桂就走了。自此之后这么多年,就再也没见过他......直到东京发生了那件大事——伊丽莎白教行刺德川将军,我才知道,他成了伊丽莎白教的圣男......”
我在坂田银时正值盛年的英俊脸上看出了几分沧桑和暮气。
在最纯情的年纪,身心都被骗了,对方还是个女装大佬,冲击力和震撼力都太猛了。
唉。
我试探着问道:“那你现在对桂,是怀着什么样的感情?”
他一摊手:“都这么多年过去了,年少的那点情怀早就被时间稀释得啥都不剩了,我跟他现在就是路人。”
这句话,说得可真是既冷漠无情,又坦坦荡荡啊。
我又问:“那高杉晋助呢?”
他用一种“你好莫名其妙哦”的眼神看我:“我都没睡过他,还能对他生出感情?”
我:“......”
那次醉后的真情流露,我就该拿手机录下来,叫你死鸭子嘴硬!
不过,他两竟然是清清白白的,白月光就是白月光,是要放在心尖尖上小心呵护的,不能逾越雷池半步,更不能亵渎。
......瞬间有点心疼那位桂小太郎了。
在陪伴自己多年的竹马和天降的女装大佬之间,他还是更喜欢前者。
“忘了跟你说,”我把今天发生的全部事情跟他和盘托出,“我中午在六本木见过高杉晋助了,他用来威胁你的照片,不是你跟他的,而是你跟桂小太郎的,估计是在那个风雪交加的晚上,完事后桂拍下来的,又没带走,扔在孤儿院被他找到了。”
“哦。”
我诧异:“你就‘哦’一声?”
“那要我‘哦’两声吗?”
“你就半点不担心高杉晋助把照片给伊丽莎白教,然后他们过来炸死你?”
“我为什么要担心这个?”坂田银时好笑地看着我,“不是还有你吗?不管我惹了多大多严重的麻烦,你哪一次没给我漂漂亮亮地彻底解决?”
我:“......”
这是在夸我?
“走,”他潇洒地一扬风衣,“带你瞅瞅我刚到手的豪车!咱们兜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