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落流年，两相忘》山色

10、第 10 章

　　人都走掉了的偏厅里，除了那些不会说话的桌椅摆设。握着笤帚却轻轻悄悄的挪到了刚才公子站的地儿，只是这样静静地站着，门外此时，冬日里灰蒙蒙的天际却有一缕阳光偷偷露出头来，暖暖地拢着小小的人儿，像极了一幅画般的静谧。
　　这一天过得比往昔的那些时日都快了许多，夫人从书房里出来的时候，已是用午饭的时辰。
　　随着众人把饭菜端上主桌后，所有的商府的仆从都陪坐在另外设的桌上，所有的人都似过节般的高兴，包括有一阵子只是捋着胡须看天却一脸淡定的老爷。
　　或许，商府的世界在公子的眼里跟自己是不一样的，又或许，看来荏弱的书生公子并不那么地荏弱，不管怎样，这回回家的公子带来的只可能是好消息，也只能是好消息。
　　边上挨着的尹儿姐姐不小心地碰翻了手里的碗，落到地上的碎片，清脆的撞击声在那一刻是那般地明晰，夏末知道，主桌上的人都转过来了，包括坐在中间的公子。
　　慌忙地离座帮已窘得不知如何是好的尹儿收拾，却见尹儿手忙脚乱之中“唉呀”的一声轻呼。
　　有些粗糙的尾指尖上，赫然有一道深深的血口子正在往外淌着血。尹儿许是慌了神的缘故，眼里已聚了一层的雾气，又是二八芳华的姑娘，呆在这和气持家的商府里，倒真真是少见血的。而此时，主桌上的人泰半也都转过了头来。
　　众人的愣神中，夏末已镇定地从怀里抽出一方手帕，只见她甚至是有些粗鲁地扯过尹儿缩回的手，商越彼时的位子正对着这一幕，眼见着那似乎名唤夏末的小女娃拿着那手帕强摁住尹儿的手指。
　　依稀记忆里总是有些冷然的脸上已隐然有了一丝的恐惧，还有些莫可名状的愤怒交织在小脸上，素来眼神锐利的商越被一刹那的神情震慑住，不由地也闪了神。
　　很快地，尹儿的手指头已不再渗出血来，打碎的碗已让清儿过来收拾了干净，一切，随着夏末和尹儿的再次入座又恢复了平静，而商越也已然转过头来给宝儿夹了一筷肉丝，温和的笑颜上无风无浪，心里却是记下了那张五味杂陈的脸，也记住了她，夏末。
　　席散了之后，尹儿便代替了夏末陪着宝儿随公子上街玩去了，连老爷夫人也都颇有闲情逸致地相约去了后花园子。用过饭的厅里狼籍一片，除了清儿姐姐和夏末外，就只有厨房里的福婶子帮忙收拾。
　　商府前阵子走了一批人，眼下主子下人统共也只能凑上两桌子，包括门房里的小六和负责清扫的阿福。眼下尹儿因祸得福和小伍子陪着主子们上街玩耍，阿秀跟着老爷夫人身边也算是清闲的，这么一算，她是明白为什么清儿姐姐现在脸上越发地难看了。
　　在这商府里，清儿姐姐年纪不大，却因是夫人的使唤丫环，便显得比其他的下人身份高些。也因着这个，众人见着她便也敬上几分。十七岁的女子本就明媚动人，更何况一张鹅蛋脸上的细长丹凤眼，端的是清丽富态，这上上下下的人也无不夸清儿的容貌长得俊俏。可即使是这样，夏末也还是有些惧着这个女子。那张并不相似的脸庞上的细长眉眼曾让她无数次地从梦里惊醒过。在这如天堂般的商府里，只有那双眉眼让凭添了几分惧意。
　　天快黑了的时候，宝儿小姐才意犹未尽地回了府。匆匆忙忙地用过晚饭后，宝儿支走了尹儿后，神秘兮兮地拉着夏末回到房里。
　　现在这房里，自从来了夏末，宝儿便不再让尹儿来陪睡的。说是陪睡，其实也就是在外间安个简便的床铺而已。倒不用真真陪着睡的。这也是让夏末心安的一个理由。因为宝儿一入睡便是打雷都惊不醒的，故而她也可以任由自己闭上双眼，不怕在梦魇的时候会有人被她吵醒，在难得无梦的夜里也可以一夜好眠。至于被换了出去的尹儿倒也乐得心无挂碍，这样的安排如此便是十分的圆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