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亮》明仔

13、第 13 章

　　城内正因中毒之事而乱成一团，连前来维持秩序的官兵们都人心惶惶，喝水的时候只敢拿自己的壶，壶里要没水了，即使干渴得嗓子冒烟也始终没敢喝别人递过来的一滴水。
　　卫沧澜径直进了一家客栈，检视过病人的状态后，转头就跟正在诊断的大夫低声说了几句。大夫的神色先是不信，可一听说其他客栈也是如此后，才将信将疑地开了方子。
　　卫沧澜也不急，坐在大堂中央，闲闲地看着小二忙前跑后地抓药熬药，长生站在身后，像个妻子般给他捶肩松骨。
　　一剂汤药下去，仅过了不到一柱香的时间，病人全都慢慢地清醒了过来，几乎是同时，原先他们住的客栈也有人跑了过来，大声嚷嚷着说他们的方剂生效了。
　　大喜过望的人们不忘互相转告，就连官兵也加入了告知其他客栈的队伍中，甚至没人注意到方才还坐在堂中的人已经悄悄离开。
　　长生有些不安地四处张望：“这么招摇没问题吧？”
　　卫沧澜冷笑：“傻长生，我就是要招摇啊。有的人不正在想方设法把我们逼出来么？要是我们再不出来，保不准这里又要发生什么。”
　　这时候已接近午时，城里飘散着一股汤药的味道。可想而知，到底有多少人遭到毒手。
　　本有些担心的长生的神情立刻转换成气愤，恨恨地说：“要下手只管冲我们来好了，牵连这么多无辜的人，他还真下得了手！”
　　卫沧澜摸着他的脑袋，轻笑着问道：“你说想方设法找到我们的，会是什么人？”
　　长生看他的眼神，知道他是故意考自己，想了想，道：“这些人阴险狠毒，我们这一路上，除了对付了一些官员，并未招惹过什么旁门左道的……除了……”他猛地抬头，一脸诧异：“除了那两个诡异的弥国人！”
　　卫沧澜也不接话，只盯着他，让他继续。
　　“可我们连夜离开凤临，又一路上遣散了侍卫队，渐渐消失在外人的视线中，若是那两人还有帮凶，必然想着快马加鞭地追上我们，然后……”他皱紧眉头，比了个抹脖子的姿势。
　　“帮凶……倒是好事，”卫沧澜微挑眉角，“怕的是……不仅仅是帮凶，而是……整个组织都遍布在了中原，到时候，可就不仅仅是复仇这么简单了。”
　　长生大惊：“那岂不是不能在这里继续逗留？！”他们的踪迹一旦曝光，必然会招惹来大量的杀手，到时候就不是巧计能避开得了。
　　卫沧澜点头，过了一会又摇头：“我们在明他们在暗，即便现在逃了，他们也会立刻追上来，到时候一样自身难保。”
　　那可怎么办？长生拽着他手臂，又担心又着急。都怪自己武艺不精，尽管这几年勤学苦练，可除了轻功之外，其他都难称得上一等高手的境地。
　　那张清秀的脸蛋上抹了些桃色的脂粉，一双明亮的眼睛因为担忧而变得柔和许多，头上的发髻因为行动太过粗鲁而有些松散，却平添了几分妩媚。卫沧澜看着这样的长生，伸手摸上他的脸蛋，忽然说道：“即便你是女子……”
　　我也会爱上你的吧。
　　长生呆呆地看着他若有所思的模样，想到最近王爷总是为自己女装的扮相而沉思，心下更是认为王爷在为自己是男儿感到困扰，不由慢慢地松了拽着他的手，虽有些难受，却更多不甘，还没等卫沧澜反应过来他的心思，那只手又拽了上去。
　　这算什么，自己本就是男的，他喜欢上自己，让自己喜欢上他，不是早就做好了违背世俗的准备了么？长生恨恨地想。当初不肯放走自己的人是他，这回想反悔？哼，没门！
　　卫沧澜本不想把自己的心思说出口，以免让这个家伙太过得意，结果没想到他的脸色变了又变，似是自己给自己下了个什么决定，拽着自己的手心在发热，坚定得很。
　　“你是女子，那就好办了。”他把话锋一转，笑得狡黠。
　　没等长生明白这句话的含义，就被带回了原来的客栈。
　　严姑娘果然把店里的客人全都治好了，严家三兄妹忙上忙下地为那些中毒颇深的人打通血脉，等那两人回来的时候，忙碌才算告一段落。
　　空荡荡的大堂内，掌柜正在感谢严姑娘，卫沧澜刚一出现，严姑娘便立刻起身，朝他微微点头：“多得少侠指点，小女才得以及时医治百姓。”
　　严素看了眼卫沧澜，又看向长生，两人在其他客栈坐镇解毒的事情已经传入他们耳中，心下对这两人又多了几分好感。
　　只是卫沧澜充满戾气地哼了哼，并不怎么高兴：“要不是我那婆娘招惹了些奇怪的家伙，也不会弄得这里乌烟瘴气的。”
　　好半天才反应过来“婆娘”就是指自己的长生瞪圆了眼，怎么也料不到平日只在王府皇宫出入的王爷怎会吐出这样粗俗的字眼来。
　　严素愣了愣：“少侠是说……这些人……是冲着令夫人而来？”
　　“哼，这婆娘在奉阳的时候得罪了一帮不知什么来头的家伙，为了救人险些把自己也给赔进去，”卫沧澜斜瞪了长生一眼，“这些人为了将她逼出来，不惜伤及无辜，眼下既然让他们发觉了我们的位子，自然不能久留此处。”
　　长生张张嘴，想说些什么，可话到嘴边又吞了回去。想了想，只好装出一副为难的模样：“相公，我们必须赶紧回京城……”嘿哟，这声相公可真要了他的命。
　　“怎么回？对手要是一两个人还好说，可眼下敌人数量不明，我又内力受损，你一个妇道人家怎能保全我？”他颇为恼怒。
　　长生更是一副委屈的模样：“救人是必须救的，可我没想到对方是个组织，我，我……”越说越着急，眼角竟还挤出了一些水分来。
　　“夫人别着急！”两人正争执着，严素突然插话进来，一脸柔和地看着长生，“我本就是要上京考试，如今少侠夫人为救人而落入险境，我严素愿助一臂之力，与你们一同上京。”
　　“可你的弟妹……”
　　“此处离京城很近，他们又不是孩子了，只要走官道，绝无担忧。”
　　没等长生欣喜答应，卫沧澜却抢先拒绝：“不行，此行凶险，虽说还有三天的时间，可既然对方迫不及待地在此布阵诱我们出现，必然是下了杀心，你大好前程要是被我们毁了，哼，求才若渴的朝廷可不会放过我们。”
　　这话听得长生只想笑，王爷的戏演得可真好，即便装成了江湖游侠，也不忘给他哥哥坐镇的朝廷说好话。
　　严素却摇头：“我若是见死不救，那真称不上君子，这样的人即便考取了功名，也不过是身穿朝服的武夫罢了。”
　　眼底闪过一丝敬意，卫沧澜“考虑”了好一会才不冷不淡地点头，语气感谢中带了些僵硬：“……就劳烦严公子了。”
　　此话一出，严素下意识看了下长生，才明白主子用意的长生不小心对上了他的眼神，竟有些羞涩地扭开了头。他一堂堂大男人，被当做女子来保护，怎叫人不羞愧！
　　却不想这一“羞怯慌乱”的扭脸，却让人误解了去，严素那张白净的脸立刻也染上了些许红晕。
　　明知不能为仍不免将心遗落在那人身上，真是罪过……
　　将两人的表情全看在眼里的卫沧澜用茶杯遮住了唇边的冷笑，若是让长生知道那三天将会发生的事，他便会后悔此刻的“羞涩”罢。

　　天色微暗的时候，卫沧澜才决定上路。
　　严素担心会遭到夜袭，卫沧澜却道，不管白天黑夜，他们始终都是站在不利的地位，好歹黑夜还能为他们做一些掩盖。
　　心里盘算的却是那两个被弄成厉鬼的男子必须要在黑夜里才能引出来，在拳脚功夫上也许他算不上高手，可到了黑夜，哼，即便他不想骄傲，也无人敢在他面前骄傲。
　　快马出了城门，三人走上官道。卫沧澜与长生几乎是同时跳下马，开始脱衣服，严素先是涨红了脸要回避，可眨眼的功夫，就看到他们身上原来还穿着黑色的短装。
　　长生本想把发髻一并解了，可复杂的盘发让他磨了半天仍无法顺利解开，卫沧澜走过去，小心地替他拔下那些零星的发饰，看着他落下一头柔顺的长发后，又解下自己系在手腕上的发带，将他的头发束成马尾。
　　严素眼睁睁看着一个端庄少妇变成英姿飒飒的女孩，心头的悸动竟越发厉害。
　　原来，原来自己喜欢的并不只是那抬头的一眼。他捂着胸口，觉得难过，又觉得欣喜。
　　本想扔掉胸口那两个碍事的桔子，可严素就在身旁，为了不让对方因为震惊而离开他们，长生只好在胸口缠上了一圈又一圈的布带，防止打斗时再度出现抱胸逃跑的窘境。
　　他哪里知道自己的改变又招来了更深的爱慕？
　　等上了马，没了外部的束缚，长生大喝一声，坐下的马匹如同离弦的箭一般飞奔而去！卫沧澜也紧跟其后，丝毫不落下风。
　　回过神的严素大吃一惊，连忙策马追赶。
　　黑夜里只有月光照亮他们的道路，长生却像是在白日里策马一般，毫无停滞地向前狂奔着，严素虽不担心自己会被落下，却担忧他的安全：“夫人，天黑，还是小心为上……”
　　长生却笑哈哈地头也不回：“不必担心，我与王……相公时常在黑夜里赛马，早已习惯黑暗，倒是严公子跟紧我们，千万别被路边的石头给绊了。”
　　对方自然不知道所谓赛马，不过是两人为了避开外人的注意，经常连夜赶往卫沧澜师父所在的青烟观去修行。眼前这条坦荡的官道比起前往青烟观的崎岖山路，自然是简单得多。
　　这话听在严素耳里，却始终绕不开“与相公”这三字。心口的疼痛一阵又一阵，他不由苦笑，这趟护送，只怕是私心多于道义吧。
　　策马狂奔了快两个时辰，卫沧澜到底还是个王爷，已有些吃力，长生听到身后轻微的咳嗽声，立刻放缓了马步，牵马回头。
　　严素也停了下来，奇怪地看向长生。
　　月光下仍能看出那两人脸色红润健康，卫沧澜有些恼火自己的体质，却又不能在情敌面前掉了架子，刚想说什么，就听长生道：“前方是离京城最近的滩涂地，我们必须减速前进。”
　　卫沧澜挑眉，心想这小子谎话还真是张口就来，滩涂地离这里至少还有五六个时辰的路程，可脸上还是换上了不冷不淡的表情：“既然如此，那就减速吧。”
　　减慢速度后，四周的声音就全都传入了耳内。除了他们的马蹄声，再无别的声音逼近。卫沧澜这才确认了追兵未到，不过仍小心地防备着路上的埋伏。
　　严素与他并马而行，淡笑道：“一路上狂奔，还未来得及询问兄台的姓名。”
　　卫沧澜看他一眼，回答得还算客气：“许。许沧澜。”
　　旁边正在喝水的长生险些呛着。
　　这算占便宜了么？让王爷入了自己的姓？
　　卫沧澜没看长生，只是跟严素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渐渐地，也就知道了这位身手不凡正义凌然的青年上京，考的就是武将。
　　长生想起往年来报考武将的那些五大三粗的壮汉们，再看看严素的身段，有些感叹，又有些欣赏。这种人，必然不会是鲁莽的武夫，无论是谈吐还是气度，他必然有成为大将的前途。皇帝又要纳入一员猛将，自然会相当高兴。
　　可想着想着，就发现不对了。
　　若是榜上有名，入朝为官是迟早的事，到时候，与小王爷见面的机会只会多不会少，那，那……看了眼游侠装扮的卫沧澜，长生觉得脑门开始发痛。即便认不出小王爷，也会认出自己吧……哎哟……
　　小小地呻吟了一声，给卫沧澜听去了，唇角划出不易见的弧度。
　　捉弄他是个永远都不会厌烦的爱好。

作者有话说

　　明仔强势回归！=c =~ 大家考完试了吗？忙完了吗？办完事了吗？！
如果做完了，给我回帖啊口胡！！！！！
要不，要不我就不放肉了。。。。 踢小石头。- v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