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镇妖司》猫九言

12、灾祸

　　几人这么一折腾，天空已然露出鱼肚白，新的一轮守城战即将开始。

　　城中休憩的除妖师陆陆续续又聚在了城门口，望着外面满是愁色。

　　妖祸兴起若不挡着只怕陷入这局面的就不止是他们，但脑子里却又控制不住的浮现出昨日妖族凶残的画面，禁不住打了个寒颤。

　　封左几人不知何时混入众人当中，唯有卲禅这个半吊子留在城主府看着被封了妖力的蛊雕及城主。

　　朱厌经昨晚一战，墙头草果断朝着他们倒戈，当场便被策反答应回去想办法将妖族劝回。

　　本是该引起大战的他如今却成了一个劝和的中间人，朱厌诡异的想这个转折也是颇为惊悚。但人族是否藏着神族还不好说，更让他拿捏不定。此刻他坐在此次领头的妖前面，一把子猛烈的威压碾了过去，惹得这银狼险些从座上掉了下来，心惊胆战的看向朱厌。朱厌过了把瘾差点把人轰下来才不慌不忙甚至称得上温和说：“你可是银狼一族？”

　　“是，不知前辈有何吩咐？”

　　容不得他不慎重对待，族中长老一再说过有些大妖不受制，毫无来由的残虐都是可能的，万不得已可不能得罪，这眼前就是一位出了名的不好惹。

　　朱厌扫了一眼，瞧着周身也有些瞄了几眼的小妖，倒也不在意，寻了个位子坐下便开口：“小银狼，昨日也吓了这么一出了，若不然撤了如何？”

　　银狼脸色一变：“不可！非是晚辈不愿，只是此次是妖王所吩咐，族中长辈下了死令。如今可是人族处于弱势，正是攻打的大好时候！”

　　朱厌托着下巴，想起昨夜被揍的惨状，眸色稍稍一沉，软硬兼施。

　　与此同时，人族与妖族再次混战到了一起。

　　封左带着陆迟游离在其中，由着陆迟动手，他站在身旁隐匿气息护着。

　　远远朝着北城上空眺望而去，那魔气已经成了形，地灵压制不住落了下风。这么下去不日便是地灵被吞噬，整片北城成了魔物养料，他泛着淡金色的眸子里浮现出炼狱般的画面，猛地一眨眼画面消失，他蹙起眉。

　　陆迟体内的气息波动随着动手次数增多越来越活跃，额头现出了古朴浮纹，敏锐的察觉到了身旁封左的细微变化，手中还掐着一只想对他进攻的黑狼，他手指一用力随着话语的落下，黑狼的脖子也被他掐断：“怎么了？”

　　封左：“无事。”

　　“你不高兴。”陆迟笃定的说。

　　浮纹现，他体内独属于封左的那一部分本源神力也露了头，对封左的情绪感知更为敏锐。因额头浮纹导致，他眸中覆着一层淡淡的金色，恰巧就看到了二人身上丝丝缕缕的细细金线，只一瞬间便消失，他脸上却出现片刻空茫，不由自主的想：“那是什么？”

　　封左威压散开，方寸之间无妖能够靠近，等他看去时陆迟已然敛下神色。

　　今日人族有了防备，与妖族势均力敌，正打得火热之时，妖族猛然停住，紧接着便是全数退离，天空闷雷响却迟迟不落，似是做警告，也像造势。

　　见到这一幕在场所有人都满是错愕。

　　混在人群中的齐湛双胞胎自是明白其中缘由，但望着这被迫停战的样子还是忍不住想问问朱厌做了什么能够让他们撤得那么快！

　　这个疑问，直到见到了朱厌方才得到了解答。

　　他慢悠悠的开口：“我只是告诉那小崽子，此地有劫，再不走便会全部折损在这里。天裂，饕餮便是因此才从沉睡中醒来。”朱厌唬人的本事可谓高，引得封左都朝他看了过来，同时抬了抬眼看看天。

　　天裂若为实话，那便是天道崩了，万物也不复存在，他自然也不会受束缚。

　　这理由有些过于天真，他忍不住对朱厌刮目相看。

　　倒是陆迟浮纹淡去一半，冷冷一眼看了过去使得朱厌一愣，“你怎么......”怎么身上也带着那讨厌的凶兽气息？只是很淡，莫不是残留？

　　朱厌怀疑人生的重新打量起这支人族除妖师小队，怎的神族凶兽人族妖族能够混杂在一起？这是什么奇怪组合？

　　——

　　既是侵城一事已然解决，如今其他还有妖族异动，大部分修行者也该离开。

　　他们一群人都能知道这几个小辈在此次表现颇好，便都十分照拂塞了些七七八八的法器灵物以作答谢。

　　唯独封左和陆迟不在其中。

　　在天将黑时，两人再次站在那城池之上往远处看去。此前人与妖族大战的地方被血色染成深红，逐渐干涸继而消失在那地面，隐隐有股漩涡形成，深红夹杂着淡淡的一股黑气很好的和妖气融到了一起，再看身后城主府上空，凝成的四不像魔物已然伸出触手试探。

　　这一切不过就在转瞬之间。

　　随着除妖师的离开，北城几个门都陆续关上，城中笼着一股风雨欲来的压抑。

　　封左看向陆迟，问：“可是看到了？”

　　“看到了。”陆迟点头：“人族的灾祸。”

　　“何解？”

　　“吃了便是。”陆迟眸中闪着灿烂的光亮，跃跃欲试，“我吃了，这灾祸就不存在了。”

　　封左抬手对着他脑袋便是一下轻敲，带着熟悉感的教导在他耳侧响起：“灾祸不是这么解决的！有些东西也不能乱吃。”他耐性十足的告诉他如何解决，又像是纠正了千百次一般。

　　陆迟眨了眨眼，露出一抹笑，眉眼一弯：“封左，你这样可真像我爹爹每回训我的样子。”

　　“......”封左被陆迟的话噎了一下，手稍稍僵了一下，就这么看着他片刻就收回神色道：“地灵要压不住了！”

　　血煞之地如今才算是真正形成。

　　城内镇着魔物，若是将地灵吞噬便能够为所欲为，城外血煞之地有去无回，这北城那可真算的上是人间地狱。

　　入夜，封左独自站在窗前，指尖勾起手腕上缠绕着的若隐若现的金线，良久倒是无奈。

　　那缠缠绕绕的金线早让他嫌麻烦的绕到左手上。

　　二人绑的越紧便意味着凡尘的纠葛因果越多他便越受限制。

　　“封左...”他低低呢喃一声。

　　翌日，封左将几人叫了过来，看着恢复热闹的长街将所见一事告知几人。

　　那日从朱厌蛊雕二妖口中就得知了地灵一事，还未来得及问封左便又告诉他们一个震惊的消息。

　　本欲将蛊雕两妖与城主带回镇妖司，此刻竟是无法动身。

　　若是如封左所言，北城是夹在中间的，除非地灵能够带着北城拔地而起跑了.

　　“轰——”猛地一阵巨大晃动。

　　几心下一沉，封左看向三人：“若是留下便来帮忙，若是不愿现在立刻带着蛊雕他们离开！”

　　齐谨：“小看我们！我们可是一起的，要回去自然一起！”

　　齐湛：“我是他哥！”

　　卲禅左看右看叹了口气：“我都跟你们同伙了，跑了也不好，佛家人慈悲为怀！”

　　刻不容缓，封左让几人前去四个方位，自己则是赶往城垣之上。

　　城内因巨大的震动陷入一阵恐慌，却因常年受到妖族侵扰而自发的收起东西躲了回去，整条长街顷刻间就只剩下寥寥无几的几个人。

　　整片天空猛地压了下来，黑如墨，那血煞之地的血气渐浓弥漫着煞气怨气，对于魔物可是大补！

　　地灵虚弱，却因四个方位被齐湛等人阵主，供了灵力成了一个循环，堪堪令地灵休憩片刻做些调整。

　　城主府上空的魔物触手往四周伸出去，想要够到血煞之地，却被封左从中间打断。

　　他持着鞭子立在两者之间，眸色沉沉，眨眼之间就把魔物的触手全部打断让他成了个秃子。

　　此次灾祸现涉及人族之运，若是守不住北城那么便是乱世地狱，幽冥更是忙不过来。

　　他垂着眸往掌心绕着鞭子，与那些金线缠在一起，握紧再次抬起头：“真难看！”

　　莫非生于六界之外的东西皆是这般难看？

　　“谁？讨厌的气息！！”魔物粗糙的声音落下，响彻在整个北城，“你！讨厌的人！你想阻我？”

　　“你不能离开！”封左淡淡的目光落在他身上，此刻还未完全形成，只能困在这城主府上空，封左身形一动，宽袖一扬，鞭子直接绕过整座府邸将所有的一切都圈禁起来落了锁，而他自己便在其中成了临时的阵眼。

　　魔气冲撞在透明的屏障上，发出猛烈的撞击声却愣是透不出去半点！

　　庞然大物陡然落到这空无一人的城主府内与封左平视，黑洞洞的双眼看得出怒气冲冲，“你是当初站在那个神族旁边的？”

　　魔物恶念中生，亦可称人的深处无意识祈求诅咒。此次复生自然记得之前的一切，他看着封左这副样子，嗤笑一声：“你一个神族为何掺杂到这人族当中？莫不是当神当腻了想尝尝这人界的八苦？”

　　“废话多！”封左瞥了他一眼，手指一动，鞭子猝不及防缠了上去，此刻的封左并未收敛，铺天盖地的威压朝着魔物碾了过去，身形随着鞭子移动只剩下残影，整个城主府满是黑雾蔓延看不清里头的一切，谁也不知道里面发生了什么？只听到偶尔泄出的一点惨叫声！

　　陆迟的动作凝滞了一瞬，有那么一瞬他觉得他跟封左似有若无的那一丝连接断了，没来由的便多了烦躁！恰逢此时城外的血煞之气不断往城中蔓延，他眉心一皱，等几人再看去陆迟的身影就已经不见了，再往城外看去整颗心都要跳出来了，只见陆迟消失在城外那一片深红漩涡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