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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阿衡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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背景是古朴的小镇,正对着的是黑色轿车,面前站了个人,伸出手似乎要跟她握手,还说“你好,阿衡,我是温思莞。”温的字眼似乎被特意咬重。
苏毓也不知道为什么,看见那张脸,明明是俊秀的,她却满是厌恶。看到他,她便觉得胸闷气短,心气郁结,哪哪儿都不舒服。
她冷冷淡淡地嗯了一声,温思莞只当她害羞。
路上,苏毓便知道了一切原委。也知道了新身份的名字——云衡。
巧了,她小名就叫阿衡。
她撇了眼温思莞,心道:难怪笑那么难看,原来已经有了自己的好妹妹。
不过,最好别惹到本小姐头上。
苏毓听着温思莞和司机过分频繁的“标准普通话”交流,心里更加郁燥,恨不得拿块抹布堵上他嘴。
嘴巴子多。苏大小姐在心里给温家的公子盖了第一个大章。
到了温家,温思莞让她跟紧了。
苏毓话都不想跟他讲了,随意地点头敷衍。温思莞并未注意。
果不其然,苏毓跟丢了。
不慌不忙地,大小姐安安稳稳在附近随意逛了起来,完全不担心别的。
走了好一会儿,别的没发现,听到了哗——的泼水声,她走进一看。
正是温思莞,浑身湿了个透,像只落汤鸡一样。
“噗嗤。”苏毓忍不住笑出了声,心中郁结都解了几分。
泼水的人目光被引来,看到了一身朴实的姑娘,眼眸深了几许,带着泼完水的盆离开了窗边。
苏毓也看到了那个人,眉眼精致,漂亮的不像话,就是又让她有了些许的烦意。
找人的到了,一次捞俩,赶紧把人带回主楼。
温老爷子正等着呢。
那老者面上带着积年的威压,令人胆寒,见到女孩,便有意地收敛,让脸上的皱纹尽量轻松些。可即使如此,这人依旧望而生畏。
苏毓的走路姿势不自觉端正了起来,就跟要见她爸了一样。她敢肯定,这是个在战场上舔过血的军人,绝不容小觑。
好在自小在她爸的零下威势中顽强长大,周围又都是一群身居高位的人,长了十七岁,苏毓最不怕的就是那些唬人的气势。
是而面不改色心不跳地走过去。
温老爷子面色好看了许多,他出身军队,最不喜坐没坐相站没站相,对着小孙女,他语气舒缓了许多:“从今天起,你就改姓温吧,名字还是叫衡吧。”顿了一会儿,又道,“以后,这里就是你的家了。”
苏毓全当吹了阵耳旁风,心下嗤之以鼻:本小姐父母双全,爷爷奶奶外公外婆全都健在,哪轮得到闲杂人等乱认亲。
温老爷子又问了些别的,苏毓想起来之前在车上的时候温思莞那口就没停下来过的“标准普通话”,也特意用十分“标准”的普通话一字一顿、清清楚楚地回答。
不过说起家人,苏毓又想起自己莫名其妙的遭遇。
到底是怎么来的呢,要怎么回去呢?
一边思索着,她一边跟上了引她去房间的张嫂。
“到了,就是这。”张嫂说道,细细端详着她的面容,莫名地叹了口气,脸色极不自然。
“请不要这样看着我,我不喜欢。”苏毓背对着这个在温家工作多年的寡居妇人,又微微侧过身,眉眼淡扫,是令人瑟缩的威压。
张嫂滞声,下意识地低下腰应答,回过神来,想抬起头看她,又立刻低下,转身下楼。
二楼,拐角处,就是她目前的房间。
苏毓推开门,便是扑面而来的温暖馨和,暖蓝的被褥散发着阳光的气息,干燥又温软,还挂着蓝色的风铃。
这个房间,处处都透露着生活的气息,显然,是被人住过的,陈设都一如往前。
自己家?呵。
她慢慢走进,脸色越发冷淡,眼睛一转,瞧见了圆桌上东倒西歪的几个稻草娃娃。
猛然间,一阵剧痛仿佛要把她的脑袋都劈裂了。
苏毓无力的倒下,一片模糊间,仿佛看到了一个穿着老旧的腼腆女孩,在这个和她格格不入的精致房间里,抱着行李箱,咬紧了唇,无措地哭着。她想抱抱她,可是,身体却沉重得动弹不得,渐渐,她陷入了浓稠的的黑暗。
再醒过来,就到了三天后。
看看四周,苏毓便知道是在医院的私人病房。揉了揉发昏的脑袋,她掀起被单,刚要下床,房门就打开了,走进来一个西装革履的男子,见她醒了,惊喜地道:“衡小姐,您终于醒了。护士长!”
很奇怪,这一次,她脑子里一下就浮现出这个人的身份:李秘书。
接下来,她的脑子里又一齐涌入了一堆莫名其妙的信息,比如说:她“爸爸”,温安国,海军军官;她“妈妈”,蕴宜,著名钢琴家;她“爷爷”,温慕新,政要;以及……,言家,陆家,辛家……
她被簇拥着做了一系列的详尽检查
确认无恙,她又被李秘书送回了温家。
温老爷子在家,见她进门便唤她:“阿衡,过来,这是你妈妈蕴宜。”手指向一旁端坐在沙发上的优雅女子。
苏毓目光扫过去,那女子骄矜地冲她点了点头,优雅得不可方物。
嗤,倒了八辈子霉碰上这么个母体。
苏毓漫不经心地点点头,看向温老爷子,道:“我对现在的房间很不满意,要么把装修全给我换了,要么直接给我换间房。”
蕴宜的目光谈不上好,只是更冷了几分,转过头唤张嫂:“那就给她换间房,带她去看,随她挑,她爱住哪间住哪间。”
“那再好不过。”苏毓当即就应下。
温老爷子手拄着拐杖,重重地敲击地面,吨吨的声音打断了二人的交锋:“行了,你们俩母女也不必再打什么地下官司了,这事儿我老爷子就决定了,刘秘书,去给装修公司打电话,明天就装,这几天,阿衡就先住一楼的客房。”
眼瞧着蕴宜的脸色不佳,苏毓便舒坦几分,随口就回了句“我随便喽。”便径直去二楼房间里拿东西。
而身后,还传来蕴宜若有若无的不满声:“爸,为什么……尔尔……”
为什么?是呀,为什么呢?为什么他们明明不喜欢阿衡的到来,还要把阿衡接回来呢?
为什么他们总在问尔尔怎么办,却没有人问阿衡怎么办呢?
为什么他们以为,温家是个谁都稀罕来的地方呢?
苏毓转过身的脸上,一丝笑意都没有。
从见到温思莞的第一面开始,她就知道,温家不欢迎她。
就像那几个稻草娃娃一样,温奶奶,温爷爷,温父,温母,温思莞,温思尔,三世同堂,和谐美满。
而温衡是突如其来,拆散这一家人的外人。
“呵。”苏毓拿着来的时候的小包袱,下了楼,直接往柜子里一塞。
整个下午,她就呆在那个房间里,一步也没踏出。
一直到晚饭。
整顿饭都吃得很安静,因为有苏毓的存在,每个人都很客气地吃,空气里满是安静的尴尬。
温思莞第一个吃完,立刻就放下筷子闷闷地说:“爷爷,我吃完了,去找言希了。”
温老爷子定定地瞧着他,咽下一口饭,到底也应了。
蕴宜紧接着便放下筷子站起来道:“爸爸,我也……”
“坐下。”温老爷子夹起一筷子菜,抬起头对着她说,“就当陪老爷子我吃完。”
僵持了一会儿,蕴宜到底坐下了。
只是气氛,明显地更加僵硬尴尬。
苏毓慢悠悠地咽下一口饭,就当免费看戏了。
吃饭的时候闹这么一出,还不就是想表达自己对尔尔被逼走的不满和抗议么?顺带再让我这么个外人尴尬、羞愧、无地自容?
唉,可是有什么用呢?反正她是绝对不会尴尬羞愧无地自容的。
翻开这一页,次日就有人带她去学校,苏毓和温思莞同坐一辆车。
不过京城的早高峰还是一如既往地堵,半路上,温思莞就跟开车的李秘书说:“刘叔叔,我们就在这下了。”
说完,他转头对着苏毓道:“走吧,不然要迟到了。”
苏毓抱着书包继续闭目养神,不咸不淡地回道:“是你要迟到了,我今天才入学,晚到很正常。”
其实她也不知道正不正常,但只要跟温思莞对着干,苏毓就觉得心里舒坦了不少。
温思莞一梗,只觉得自己好心当成驴肝肺,也冷淡回道:“那行,我就先走了。”心里却嗤笑一声:把西林当成什么不入流的中学了?看你怎么吃苦头。
他打开车门下车,苏毓不动如山,只有开车的李秘书心里直打鼓,不过雇主家的事他也不好多管,只好专心开车。
最后果然迟到,八点开始上课,苏毓八点一十五才到。
送苏毓到了学校,李秘书有些不确定地问道:“衡小姐,思莞不在,你确定你知道怎么报道吗?”
苏毓自信地点头,挥挥手让他回去。
笑话,B市名校西林,入学学生要么有钱要么有权要么成绩优异,三者必占其一,而她现在拿的身份,应该是校长想着怎么找到她,而不是她怎么找到校长!
半个小时后,孤零零站在操场的苏毓决定收回前言。
可能,西林,它是个公立学校,不是她之前上的私立学校,权势对这学校有影响,但没她想的那么大。
苏毓抿了抿嘴角,还是妥协地找上了教务处,找到了陈主任。
他果然一早就等在那里,给苏毓安排好了去处——高一三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