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人渊》舒悦凌

38、美人渊38

　　匕首的寒光在刹那映射在程凌的眼眸，两人照眼一瞬，寒光四起，铿锵交击。程凌手上剑簪虽短，但好在动作迅速，让对方应接不暇。
　　成功将对方逼退几步，程凌顺势进了屋内。

　　地上躺着的似乎是哪个宫的宫女，程凌看了一眼那人的穿着。衣裳虽凌乱不堪，嘴角也有血泽淤青，但她不会认错。
　　这的确是宫里的衣着打扮。

　　可眼前这名戴面具的人，会是谁？
　　竟敢在光天化日之下，欺辱一个宫女。
　　程凌无法忍受。

　　宫女浑身上下遍布伤痕，腹部还有伤口在不断渗血，右脸肿得很厉害。
　　程凌一边防备着面具人，一边仔细观察宫女的情况，但从她进来开始，宫女就没有任何动静。
　　她心中一个不好的猜测突然滋生，莫不是——
　　慢慢移向宫女身边，程凌将手伸向她的脖颈处，倏然，凌厉的寒光迎面刺来。程凌往后一退，才堪堪躲过这一致命的袭击，不过手臂被匕首划伤。

　　屋内局势刹那转变为二对一。
　　原本地上躺着的宫女此刻却与那魔鬼面具男站在一起。在面具男手握匕首袭来之时，程凌手中的袖箭先一步发射，面具男震惊一瞬，袖箭已经刺入右肩。

　　宫女移动身形，将之前的门露出的缝隙关闭。
　　程凌警觉她的目的时，为时已晚。
　　这二人，要在这里杀了她！

　　然而宫女却面对程凌，撕下自己脸上的人皮面具。人皮面具完全脱落的一瞬间，程凌惊骇——因为这人，正是厉王府水院楼中经常与阿依对骂的那位姑娘，也是经常背后说自己的人。

　　“你可能还不知道我真名叫什么？”她丢掉手上的人皮面具，示意面具男先不要动手。
　　“或许你可能听阿依那家伙叫过我的名字阿映，但我讨厌泠鸢阁的名字。当王爷当着我们的面，叫你真名的时候，我特别羡慕，也希望有天他会叫我的真名。可直到他让赵嬷嬷打发我们走，也都没有叫过我的真名。姚颖，是我娘给我取的名字。我们都是作为鸢奴进入厉王府的水院楼，凭什么王爷就对你一个人情有独钟，别以为你心中的那点龌龊心思我看不透。你在泠鸢阁的时候，就已经盯上王爷了。你跟我一样，都是带着目的接近他的，对吧？程凌！”

　　姚颖突然笑了，而且笑声越来越诡异，她看着程凌道：“你以为王爷会真心爱你吗？笑话！王爷他心里一直有一个人，一个死人，一个你永远也不可能超越的死人。”

　　面具男出声提醒姚颖，“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把她带走！”
　　尽管姚颖对程凌心中有恨，但面具男的话，却让她立刻清醒过来。两人的任务，便是在这皇宫之中，悄无声息地带走程凌。

　　眼见对方目的露出，程凌身子一怔，不敢大意。虽是在宫中，离卫燃所在的大殿不远，但难保对方不会在周围设伏。
　　程凌看着对方冷声询问：“我跟你无冤无仇，为何要害我？”手上的剑簪随着她慢慢移动的步伐发出寒冷的光芒，袖中的袖箭也在蓄势待发。

　　“害你？哈哈哈哈哈~我要杀了你！”姚颖看着她发疯一样地狂笑起来，笑着笑着便露出狰狞的面目。
　　程凌看着她的面庞，忽然身子晃了一下。眼前人影有些模糊，她眨了眨眼睛，但是好像没用。人影重叠的有些厉害，甚至还有些晕……
　　不好！
　　她被下药了！

　　就在程凌思考什么时候中招的，面具男已经偷偷取出肩上的袖箭，嘴巴一松，那袖箭便掉在地上。
　　程凌脑子现在很混乱，像是有无数个声音在叫喊。

　　然而面前还有两个要对她不利的人，剑簪倒转方向，狠狠在她手臂上划过一道长长的口子，袖箭在瞬间标准面具男的胸口发射。低下身子的一瞬间，程凌手中的剑簪划过姚颖的身前。

　　随着面具男倒下，姚颖受伤，程凌趁机打开门。
　　然而因为一路吸食太多药性，导致身体此刻极度虚弱，使不上力气。出了门便跌倒在地。

　　阁楼的冷风窜进她瘦弱的身躯里，程凌忍着身上的疼痛不断往前爬，咬着嘴唇尽量让自己保持清醒。
　　不可以睡过去……
　　不可以倒在这里……
　　不可以被人带走……

　　浑浑噩噩间，脑海里闪过很多人。有程封、有程韫，骠骑大将军府的那些日子，有陆凛风、有江南陆家庄的时光，有卫燃、有阿依、有厉王府和卫燃相处的那些点滴……

　　她鼓着自己最后一口力气，向楼梯口爬去。
　　身后却传来一声熟悉的音调：“这就想走吗？”姚颖捂着伤口站在她身后，一脚踩在她的背上，程凌闷哼一声，呕出一口鲜血。

　　姚颖俯身，抓起她，将她抵在阁楼的栏杆处，头朝下望着那片湖水。
　　冷风不断肆虐，让程凌原本就受伤的躯体更加雪上加霜：“咳咳……咳咳……”

　　“反正离开厉王府，我就没有一天好日子过，与其把你交给魏王，不如让我现在就杀了你解恨！”姚颖一只手绞着程凌的双手抓在背后，一只手掐住她的脖子使劲用力。

　　程凌身上的力气不多了，刚才那一脚，她伤了心肺，现在呼吸就已经很难了，窒息的感觉扑面而来，泪水再也止不住留下来，“我……也许…我、我可以……”
　　王府水院楼那些鸢奴的去向，全部都是赵嬷嬷一手操办的，程凌压根就不知道她们会被送到那里，结局又会怎样？

　　事实上，水院楼内的大部分鸢奴，都被赵嬷嬷找了个好人家安排了。只有个别身份有异的，被集中安排在王府外一处秘密之所观察。
　　姚颖是自己跑出来的，然后去向魏王复命。但她不知道的是，自己早就被杨寒派人跟踪了。重新被抓回来的时候，卫燃将她送给卫峥的属下。

　　任务没有完成，等待姚颖的结局只有死路一条。
　　所以她联合卫峥的属下，在宫宴这天，设计程凌，想要将她带走，送给卫峥当做补偿。身为女人，她敏锐地察觉到了卫峥对程凌的态度。
　　她要毁了她！

　　“阿凌！”
　　“阿凌你在哪里？”
　　“阿凌！”
　　湖对面的假山附近，传来一声有又一声的喊叫。程凌趁着疲倦的双眼望向那个方向，胸腔里的呼吸快要被尽数夺走，酸涩的泪水被冷风吹干，却又在下一瞬，很快滋生出来，浸湿了眼眶。

　　王爷……
　　王爷…我……
　　我在这里……
　　王爷……
　　卫、卫燃……
　　救我……

　　姚颖看着快窒息的程凌，加重了力道。想要将她活活掐死在这里。然而不知道是不是求生意识太过强烈，程凌的手指忽然抓住她的一只手腕，双脚点地一蹬腿，两人直接翻过栏杆，掉进下面的湖水中。

　　假山附近还在找人的卫燃听见响动后，立马跑过来查看。
　　阁楼内有恨浓烈的血腥味，地上躺着一个已经死了的人，致命伤是心口的袖箭，卫燃不会认错，是程凌的袖箭。目光又看向另外一边打开的门，地上的血迹延伸到外面，地上有拖拽的痕迹，而且栏杆处明显断裂。
　　俯身望去，湖面上还有未消散的水花，以及逐渐晕开的血迹。

　　卫燃此刻没再多想，噗通一声就跳了进去。
　　假山附近的几个嫔妃看见了，吓得大叫：“快来人啊！厉王跳湖了！”
　　“快来救人啊！”
　　“厉王跳湖了！快来人！”

　　刺骨又寒冷的冰水，瞬间将卫燃的身躯包围。
　　他在水下忍受这寒冷，极目寻找程凌。忽然，左下方那不断下坠的身体吸引了他的注意。他想都不敢再多想，飞快地游过去，拉住程凌不断下坠的身体。
　　昏迷的人，身上的伤口还在出血。
　　卫燃看着心里愧疚难受。他为什么就放程凌一个人出来，为什么不跟着她？！

　　抱着人上来的时候，附近的宫人递上早已准备好的大氅。卫燃急忙裹在程凌身上，有嫔妃示意宫人又给卫燃递上一件大氅，然而卫燃却直接盖在程凌身上。
　　“阿凌！”卫燃轻轻拍着程凌的惨白的脸颊，“阿凌醒醒……”

　　卫燃抱着她不断呼叫，又惊恐害怕的抬起手不断为她擦去脸上的水泽。
　　“阿凌……你醒醒……”
　　“你睁开眼睛看看我……你理理我好不好？”
　　“别睡了……”

　　一位嫔妃看不下去，上前小心翼翼地摸了一下程凌的脉搏，瞬间惊愕一声，跌坐在地：“她、她死了！”
　　卫燃浑身一震，茫然地看向那位嫔妃，喃喃道：“你胡说，阿凌只是睡着了……睡着了……”

　　不远处，三皇子卫峥在众人的簇拥下往这边走来。
　　身后的伊妃还有长公主卫静等人站在原地看着这边，卫静看清楚卫燃怀里的人后，立马转头找到蒋林，小声低语了几句。

　　蒋林立刻会意，迅速跑向卫燃的方向。
　　“阿燃，先去太医院看看，这里人多。”他上前，一手按在卫燃的肩膀上。

　　刚起身的时候，宫人又从湖中打捞出姚颖的尸体。
　　卫峥看见后，摸出怀中的绣帕掩嘴，忙吩咐宫人：“愣着干嘛，抬下去！”
　　“慢着！”卫燃看向卫峥，“三哥，此人乃伤害阿凌的凶手，还有阁楼上的那位，我的人我自会讨回公道，就不劳三哥费心了！”

　　卫燃抱着蒋林起身，身后的宫人便跟着两人一起前往太医院。
　　起身的一刹那，卫燃身子一晃，差点没站稳。
　　蒋林立马伸手扶住他，凝眉关切道：“阿燃，你的身子……”
　　“我没事，先送阿凌去太医院。”
　　“可是你……”蒋林看着他那微微颤抖的身体，湖水这个季节本就冰冷，卫燃身中之毒，发作时本就如冰冷刺骨的寒锥一样碾磨，如今身体受了寒，怕是更加虚弱。

　　一路咬着牙将程凌送到太医院，眼看着太医院的太医挨个给程凌把脉，一个个摇头叹息的时候，卫燃的心就渐渐沉了下去。
　　“不可能！”卫燃看着踏上虚弱的人，握着她的双手不断揉搓，“她只是睡着了，你们再瞧瞧看……”
　　太医们跪在地上不敢说话。

　　这时，外面传来声音：“太子殿下到——”
　　梁燕芸在进来的第一时间，就让顺娘将众位太医请下去。
　　蒋林见状立马起身跑过去。看见太子卫弘身边的梁燕芸后，直接跪了下来：“太子妃姐姐，你快救救程凌，阿燃他……”
　　“先起来吧。”太子卫弘瞧了他一眼。
　　梁燕芸径直走过去，卫燃浑身湿漉漉的，不肯换衣裳，整个人看起来狼狈极了。但在见到梁燕芸的时候，他那死气沉沉的眼眸终于有了生气：“太子妃姐姐……阿凌、阿凌她……”

　　“你先去换身干净的衣裳，我看看她。”梁燕芸上前，探了程凌的脉搏，确实没有了。然而当她在程凌的四肢扎了几针后，程凌的身体忽然动了起来，“咳咳……咳咳……”

　　梁燕芸收了针，转身解释道：“太医们不知道她的巫林血脉，加上身受重伤又坠湖，自然一诊之下便轻易断定她死了。事实上，巫林血脉的效用正是在此，当脉主历经生死大劫的时候，巫林血脉会沉寂一段时间，加之湖水冰冷，促使巫林血脉效用延迟。”

　　“阿凌……”卫燃握着她的双手，念着她的名字。
　　然而程凌只是睁开眼睛就耗尽了力气，还未看清眼前人是谁的时候，就又昏了过去。
　　“阿凌！阿凌……”卫燃着急又害怕看向梁燕芸：“您快看看她……”

　　梁燕芸把过脉后将人的手臂放在被子中，看着卫燃认真道：“挺过来了，剩下的便是好好养着调养身体。她心肺处受了重击，加上坠湖，怕是接下来这几天有的受了。暂时别就待在太医院内，你也是，受了寒就别一直忍着，先去换身干净的衣裳吧。别这孩子没醒，你自个儿倒是先累着了。”
　　“阿林，你带他下去喝完姜汤，换身干净衣裳歇息一下吧。这孩子这里，有顺娘在照顾。”太子卫弘带着太子妃梁燕芸，去往泰安帝的寝殿方向。

　　今日发生在众目睽睽之下的事情，身为太子，他必须给泰安帝一个交代。
　　不过再见泰安帝之前，他先让太医院的太医给蒋林带来的那两位尸体检查了一遍，然后便离开。

　　卫燃刚换好衣裳，准备去看程凌的时候，蒋林递上一碗早已准备好的姜汤：“喝点吧，就当是为了她。”
　　“……”卫燃垂眸，接过姜汤，眼神闪烁了几下，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而后仰头，将姜汤喝了。

　　然而喝完姜汤后的卫燃，却昏昏欲睡。很快便失去意识，蒋林扶住他，把人弄到一旁的床榻上，给盖上被子后，这才松了一口气。
　　“抱歉，阿燃。我知道你担心她，但是你的命在我心里同样重要。我在乎她，不仅仅是因为她是阿韫的妹妹，更是因为她是你喜欢的人。你是我蒋林这辈子最好的兄弟，可我不愿看见你这么不顾自己的身体。”

　　蒋林起身离开，出了门之后，唤来两个太医院的小学徒，吩咐道：“好生看着厉王，若是出了什么差错，怕是陛下会杀了你们！厉王睡醒之前，不要让任何人接近。”
　　“是。”小学徒跪伏在地上，回应道。

　　安静的房间内，只有顺娘留着照看程凌。蒋林进来的时候，眼眶红红的，但还是强装着挤出一丝笑脸，问道：“顺姨，她怎么样了？”
　　“回小公子，刚刚又醒了一次，不过意识不是很清楚，可能因为伤重，很快又睡过去了。”顺娘看着蒋林道。
　　太子和太子妃把她留在这里照顾程凌，顺娘自然是用心的。不但帮她擦洗身子，还包扎了伤口，换了身干净的衣裳。
　　蒋林：“我看看她，你休息一会儿。”
　　顺娘识趣地离开。

　　蒋林远远站着，不敢接近程凌。她是卫燃喜欢的姑娘，是他心中所爱之人的妹妹。当看到卫燃因为程凌的惨状和噩耗差点奔溃的时候，蒋林心里同样也难受。就仿佛当初收到程韫的消息一样。
　　“你不该来京都的……”蒋林看着那张酷似程韫的脸，心道：“她的仇，我一直都没有忘记。只是这里面牵扯太多，我需要时间……”

　　“还好你活着，不然我不知道该怎么面对死去的阿韫……”
　　“你现在就像是阿燃的命，我看得出来，他很喜欢你，就像当初我喜欢阿韫那样。我们俩总是自诩京都纨绔双子，可我们彼此却很清楚，一旦动了情，便是九头牛也拉不回来。”
　　“我很羡慕阿燃，可以为了救你连命都不要。而我呢？却在阿韫最需要我的时候，人不在京都，虽然你姐姐的死导致我那段时间很恨阿燃，甚至连续半年都没有跟他说过一句话，我总以为是他没有保护好阿韫，可是后来想想，至少他为了保护阿韫作出努力了，而我却什么都没有做……”
　　“对不起，程凌。以后在这京都，只要你有需要我蒋林都会答应，你就是我这辈子唯一的妹妹。好了，不知不觉和你说了这么多心里话，我也该回去了。”

　　蒋林走后，顺娘重新守在程凌身边。
　　太医院虽有下人，但对于程凌的身份，太子和太子妃还是有所顾忌的，不然也不会出现这种在宫内当场杀人的情况。

　　******

　　明和殿。
　　太子和太子妃赶到的时候，三皇子卫峥已经和其他嫔妃包括在泰安帝在内，都已经等候多时了。
　　泰安帝离开后，就回到明和殿休息，只是刚入睡没多久，三皇子卫峥就匆匆赶来。

　　于是，这场皇宫之内的暗杀，就传到了泰安帝的耳中。
　　眼下，泰安帝正等着太子汇报情况。

　　“太子，你刚从太医院回来，什么情况，说说看。”泰安帝在福安公公的搀扶下，坐起来，居高临下看着他。
　　太子和太子妃互看一眼，便恭敬回道：“禀父皇，阿燃跳湖救人，寒气入体，怕是有一段时间要遭罪了。两名凶手虽然显然是有备而来，只是没有想到，误打误撞被阿燃的侍女给发现了。”
　　泰安帝一气之下砸了福安刚递来的杯子，巨大的声响在明和殿内格外刺耳，现场众位嫔妃和大臣纷纷一惊。“查！给朕查出来，这幕后之人究竟是谁！敢在朕的皇宫杀人，简直放肆！太子，这件事就交由你去处理。”
　　“儿臣遵旨。”

　　众人散去以后，泰安帝又让福安亲自去一趟太医院查看。
　　确认卫燃的身体状况后，这才放心。并嘱咐太医院的人照顾好卫燃和程凌。

　　几日后，卫燃的身体已经恢复的差不多，只是程凌还在昏迷中，虽然每日会清醒那么一小段时间，但大多时候还是昏睡。
　　蒋林带着酒菜来看卫燃的时候，一只脚埋进屋内，才发现人不在，忙问守在门口的人：“厉王呢？”
　　“回小公子，厉王去看那位姑娘了。”

　　若不是白日里人多眼杂，蒋林也不会缠着长公主卫静，晚上偷偷摸摸来太医院看人。
　　进了宫，长公主卫静带着明珠公主在伊妃宫里闲聊，他换了一身衣裳，直奔太医院而去。哪知道刚到，就扑了个空。

　　程凌休息的屋内。
　　顺娘刚帮卫燃斟了一杯茶，蒋林就进来。
　　“阿燃，你不在床上躺着好好休息，怎么就急着来看她了？”蒋林看着坐在床前的某人背影。

　　顺娘上前接过他手中的食盒，面带微笑，“小公子来了。”
　　“怕你们吃不惯太医院的伙食，我就让府里的大厨给亲自做了一些。顺娘，把里面的酒菜都摆出来吧，大家一起吃。”蒋林一手拍在卫燃肩上，一面回头吩咐顺娘。

　　想着自己的身份，顺娘忙道：“王爷和小公子快用膳吧，我来照顾程姑娘就是。”
　　蒋林回头：“不用。她现在还昏睡着，也吃不了这些东西，就那个鱼汤待会儿给喝点就行。顺娘不用这么见外，我和阿燃小时候都承蒙您照顾，吃个饭而已，这里又没有外人，坐吧。”

　　卫燃将程凌的手放回被子，然后转身，看着还在摆放酒菜的顺娘，接着蒋林的话道：“阿林说得对。顺娘，这里只有我们，坐下一起吃吧。鱼汤给我，我怕一会儿凉了，先给阿凌喝点。”

　　顺娘刚把鱼汤舀了一碗递给卫燃，蒋林就拉着她坐下：“这几日辛苦顺娘了，快吃吧。”
　　“诶，谢谢公子，谢谢王爷。”顺娘有些热泪盈眶。

　　在宫中这么多年来，也就只有太子太子妃和厉王以及蒋小公子从来没有把她当做下人看。厉王和蒋小公子小时候，曾在东宫住过一段时间，那个时候也是顺娘帮着太子妃一起照顾他们。

　　卫燃扶起程凌，让她靠在自己的肩上，端着的鱼汤舀了一勺，轻轻放在嘴边吹了几下，然后递向程凌。然而昏睡过去的人，根本无法下咽。卫燃试了几次都没有成功，最后无奈之下，自己喝了一大口鱼汤，然后渡给程凌喝。
　　一旁用膳的蒋林刚端起鱼汤喝了一口，直接给喷了出来。

　　卫燃回头默默看了他一眼，“怎么，喝不惯自己府里厨子熬的鱼汤？”
　　“咳咳……”蒋林羞愧地低下头，“不是……没有……”
　　一旁顺娘低着头掩嘴轻笑。

　　然而当卫燃再次喝下一大口鱼汤，准备给程凌渡口的时候，她却睁开眼睛。
　　长长的睫毛轻颤了几下，眼神这才慢慢恢复清明，等终于看清眼前之人的时候，她开口：“你在做什么？”
　　“……”卫燃还来不及解释，喉咙就发出了微小的声音，紧接着，口中原本噙着的鱼汤就进入了胃里。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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